路禹很听话地没有用捋的,而是仔细地观察着茸毛下细微的血管,轻轻地揉动,这个感觉就像是撸一只年幼的小猫,毛茸茸的地方一颤一颤,轻触你的掌心,痒丝丝的感觉勾得路禹内心一片火热,那种就在手中任你掌握的感觉是猫长大后再也无法感受到的。
塞拉肩头颤动,紧咬牙关的她十指紧扣放置于大腿上,随着她鼻息越来越沉重,路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考虑到两者之间鸿沟般的体术差距,他立刻选择点到为止。
塞拉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拳头也一点点舒展开,红着脸的她咬着牙问:“满足了?”
路禹忙不迭点头。
塞拉一边平复剧烈的心跳,一边解释:“所以能够意识到了吧,兔耳朵没什么稀奇的,和普通人一样,只不过对于我们混血种,它是能强化感知的器官,也只有你这么奇怪的人才会对它有奇怪的好奇心。”
“可我以后还想摸……”路禹视线仍旧在兔耳朵上。
“你是根本没听我说话吗!”
“听了……但还是想摸。”
“你这家伙,油盐不进啊!”
塞拉无语地捂额,思考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这条臭水产打动,还答应他这种奇怪又离谱的请求。
与路路相处时她产生的奇怪念头要么是抱抱路路,要么是摸摸路路的手,如果能摸摸她的脑袋,那就太美好了。
这些朦朦胧胧的美好她一直渴望着,如今被路禹一通摸耳朵,她瞬间意识到,这家伙脑海里早就无数次想象过这一刹那,一如自己脑补路路。
想到这里,面红耳赤的塞拉忍不住补了一句:“难怪诺埃尔会和你特别合得来,你们果然很有共同语言。”
“在这个问题上,很显然你产生了一些误会,诺埃尔是纯粹的色胚,只要是涩涩,他就会感兴趣,而我只是……”路禹卡了壳。
塞拉眨巴眼睛,颇感兴趣地追问:“只是什么,说下去啊。”
“总之,我的涉猎没有他那么广,单纯是想感受在我的那个世界无法接触到的要素而已。”路禹说,“而且我也不是谁的耳朵都馋……目前限定于你。”
塞拉匍匐在脑袋上的耳朵突然绷直,像是接收到了赞美兴奋无比的孩子。
“哼,竟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馋耳朵,等等……雾妖貌似也很馋西格莉德的角,这不会是你影响的吧?”
路禹脑袋嗡嗡。
“雾妖想要实体身躯是因为想吃你做的食物,想要摸摸西格莉德的角是因为你灌输了奇怪的思想,这下解释得通了,难怪那孩子在晨曦领成天绕着西格莉德转悠,你这条臭水产都做了些什么啊,她还是个孩子啊!”
一口锅径直扣在路禹脑门上,砸得他头晕。
尽管路禹认为雾妖的毛病源于潜意识内对霍古的依赖与崇拜,但塞拉就是吃定了是路禹干的好事。
现在他有些理解诺埃尔了……
“真羡慕你啊,可以这么从容地应对……”路禹暗想。
“啊嚏!”
“啊嚏!”
远在斯来戈,却被路禹与塞拉在对话中提及无数次的诺埃尔喷嚏打得眼冒金星,今天一天他的脑袋都昏沉沉的,也许是因为风寒,也许是因为那群躁动着,意图趁着大乱来临割裂自立的老不死们正在唠叨自己,以至于他与近卫与寂静者们开会都不得安宁。
怀里抱着原本该送给路禹,却被塞拉退货的猫耳族猫少女,诺埃尔单拳托腮,看着忠诚于自己的大臣们激烈讨论国事,昏沉的大脑不由得有些发散。
他最近的日子过得并不安稳,整个梅拉大陆乱成一锅粥,蛮族入侵、海妖上岸、新教派崛起,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摧毁着原有的梅拉秩序。
斯来戈作为旧秩序的一员,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惊涛骇浪,作为掌舵者,每个人都把期望、怀疑、看笑话的目光投向了诺埃尔。
时至今日,仍然有人认为诺埃尔能带着斯来戈连过两次大事件是巧合。
“啊……真羡慕路禹啊,他肯定在和塞拉,咕噜卿卿我我吧……为什么总有那么多麻烦事要解决呢,这群老不死就不能趁早死一死吗,折腾什么!”
女仆长适时地现身,在诺埃尔耳边耳语了几句,便被他拉住手,拽进了怀里,长椅足够宽敞软和,足够他左拥右抱。
“所以,晨曦领那边仍旧没有反应?”
“这段时间给予我们回复的基本来自于西格莉德与那位叫做薄暮的血族女孩,他们都十分客气,但……”
“我懂了。”
诺埃尔把头后靠,一只战败被俘获又被他人格魅力折服的海妖主动将尾巴伸了过来,充当垫子。
“他们都不在晨曦领。”诺埃尔斩钉截铁道。
久而久之已经免疫诺埃尔日常的小寂静冷静的做着书记官的工作:“你怎么能确定?”
“你不了解路禹,放眼梅拉,除开晨曦领的人以及故去的老教皇劳伦德,我绝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诺埃尔长吁一口气。
“变态是会相互吸引的。”小寂静撇嘴。
“哈哈哈哈,我确实是个变态,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胚,这些我是认的,但你可千万别把这些评价套到路禹头上,他和我还是有区别的。”
浏览着来自诸多大执政官的谏言,诺埃尔讨论路禹时眉飞色舞的神情逐渐变为严肃,他挥挥手,示意女仆把谏言的卷轴从二楼丢下,女仆们大惊失色,纷纷跪下。
“寂静者,做你们该做的事。”
一名寂静者如同游魂从暗处飘出,接过厚厚一沓卷轴,抛向空中,任由它们纷飞而落。
如同剧院般的议事厅一层,各大贵族看着这天女散花的一幕愕然,纷纷抬起头。
诺埃尔披上一件外套,大大咧咧地来到阳台上,慵懒地双手交叉趴在护栏之上,看不出喜怒的眼神从在座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敌在内,不在外。”诺埃尔沉声说完,便向着不远处的海妖俘虏招了招手,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搂进怀里,“我的臣民们,异族尚可折服,同族却将我们视若仇寇,企图将我们挫骨扬灰……告诉我们,有人想要掳掠你的妻女,抢夺你的财产,践踏你的地位,该如何处置?”
一位将军厉声道:“踏平他们!”
“好,很好,那便再议吧,希望你们不要再向我提出如此仁慈的提案了,难道你们都不想着喝一喝那些传世大族的血吗?既然梭伦的那两位已经在纵容新兴教派解构学派的权力体系与声望,我们为什么不行?”诺埃尔斩钉截铁道“老不死,就该死一死!活得久不代表它是巨龙,也可能是乌龟!”
“陛下,这么做……魔法师与一些贵族眼中,您的声誉恐怕……”
“声誉?”诺埃尔哈哈大笑,“我有过那种东西吗?你似乎在讨论我完全没有的东西啊,不过这样也算是你在赞美我,寂静者,给他赏赐!”
这位因为精明得力被赐爵的年轻爵士一脸茫然,反倒是周围的大贵族们见怪不怪地为他献上了掌声。
第一次参与这种规格议事的他只觉得……一切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穿越中庭,返回曾经带领路禹观光过的收藏宝库,寂静者一路相随,半途,一缕黑色的影子悄然尾随而至。
“陛下,你有些冒进了。”
“你指的是我给那些早在巨鸮之前就存在的魔法师大族放血的事情?”
“他们因古老而强大,名望与底蕴具存,即便参与到颠覆皇室的行动中,你也该慎之又慎,我们正是为此存在的,寂静者可以解决这一切。”
“然后呢?”诺埃尔反问那个影子。
“然后?”
“你们悄无声息地出手,他们就不知道是寂静者行动了吗?”诺埃尔冷笑,“不要假定你们总能不放走一个活口,暗杀是最愚蠢的手段,落人口实,并且会让所有人认为你师出无名,任何人都能以此攻击你,你觉得我从不动用寂静者做肮脏的事情是感激你们对帝国的付出特意保护?”
“陛下这样做难道就比我们出手更好吗?”
诺埃尔把一份封存于密室中的录音卷轴丢给如同影子的寂静者。
聆听完卷轴的内容,寂静者眼神一凝。
“这是……”
“晨曦领之主,暴食者路禹提供给我的召唤物模板,我告知你们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寂静者不解道:“这种强大的知识,他为何……”
“如果我说是为了朋友之谊而赠送,以你们万事追索利益关联的思维方式必然会不信,那么你不妨觉得是晨曦领乐意看到我们撬动那些与学派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事物,虽然新兴势力接二连三兴起,但古老、守旧的家伙还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让他们全进垃圾堆,对于我们,都有好处。”
“只是数份模板,这样的付出,我们却要直接与这些旧势力为恶……斯来戈未免有成为它人棋子的嫌疑。”
“你看事情真是有够片面的,难怪先皇觉得你们的脑子对于权谋政治的理解仅限于暗杀、刺探信息,坚决不让你们越界,这么多年,换代了依旧不见长进。”诺埃尔嫌弃道,“晨曦领对于梅拉没有任何兴趣,把你狭隘的眼光放开一些。时代变了,斯来戈最好不要成为‘老东西’,否则那些新兴的派系会闻着味来肢解我们。庞大的疆域在此时反倒会成为我们的致命弱点,看看科德左恩如今的窘迫状况吧,蛮族已经越过恶兽伯爵领侵入四大国文明分界线,新的战争要开始了,我们需要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
影子将庇护自身的暗魔法解除,完全从阴影中走出。
“陛下,就这么信任您那所谓的朋友吗?感情用事,会让您的睿智大打折扣。”
诺埃尔将旁听的小寂静搂在怀里,勐地亲了好几口,直至她满脸通红地挣扎着离开,大喘气地站到影子身旁。
擦了擦嘴的诺埃尔说:“我什么时候让下半身支配过自己的大脑,即便在床上,你们拿着政务进来,我依旧能完美署理……你听上去就像是个才从外面调回来的新人,好好去听听寂静者的长辈们如何形容我,你还不配质疑我的决策,只要不阻止我享受,我会给你们一个希望中的斯来戈的,它会比过去更强大,前所未有的强大。”
“我只是认为……”
“你没资格认为,如果不是因为你也是个女性,对话早已结束,能面见我,足以证明你进入了老寂静者的培养名单,但这不代表着你有资格对我说教,你们什么时候能理解我的决策,再来教我做事吧,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而你们迟早会来谄媚地赞美我的预见性。现在,滚吧。”
影子起伏地胸膛可见她被气得不轻,但一国之主的呵斥带来的巨大压力终究令她不敢再吱声,只能一言不发没入黑暗。
小寂静红着脸提醒:“她说的也许是对的,您对暴食者阁下的信任是否有些太过了……晨曦领已经支配了梅拉西南边陲,碎金城以南的所有蛮荒尽归其所有,海妖、血族等种族皆需仰望他的鼻息,如若他生起某个念头……”
“生起念头,就和我们斯来戈是敌人了?”诺埃尔冷笑,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所以我说了,你们不了解他……你们甚至不理解我。”
小寂静怔住了,她抬起头,只看见诺埃尔转过身,脸上似乎挂着难以言喻的寂寞。
她想追上去,却见诺埃尔挥了挥手,两道禁魔石铸造而成的石门轰然合拢。
每隔一段时间,诺埃尔便会把自己关进宝库深处,不与任何人交流、接触,静静地呆上一段时间。
“路禹,真羡慕你啊……”诺埃尔注视着根据路禹描述设计出来的高叉旗袍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治下只有一个晨曦领大小的城邦,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