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否早知道要离开汝南不会那么容易。
本来就是,曹老大调集了二十万大军,费了那么多钱粮,要是轻轻松松就让你跑了,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种亏本的买卖曹老大当然是不乐意做的。
所以,发现袁军想要突围时,曹军必然会想方设法、穷尽一切手段围追堵截。
这就跟当初中央红军转进时,花生米调集几十万中央军以及地方军围追堵截,道理是一样一样的。
错非万不得已,袁否其实并不想效仿中央红军转移。
但是不走不行,袁否不想留在汝南与曹操死磕,牺牲自己,却被他人摘桃子,既便摘桃子的这人是他伯父,那也是不行。
袁否知道突围不易,也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但有准备是一回事,真正事到临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等十几路曹军像恶狗似的从四面八方碾压过来,袁否才真正意识到了危险。
这下可好,这下可真正是如履薄冰了。
稍有不慎,立刻就是兵败身死之结局。
好在,袁否也是早有准备,从当初定下游击战术的那一天,袁否就已经在为今天的金蝉脱壳进行周密的准备了。
袁否信奉一条真理,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为了这次金蝉脱壳,袁否足足准备了两层外壳!
脱一层壳瞒不过你,脱两层壳难道还瞒不过你?
借着大军休整之机,袁否将裴元绍和廖化两人叫到了跟前。
“元绍,元俭,这次我军能否顺利突围,可就全看你们了,你们当谨记,天明之后便即刻隐入山中,不可让曹军哨骑侦知你们的确切兵力。”袁否拍拍两人的肩膀,又语气心长的说道,“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廖化肃然应道:“公子放心,末将等绝不辱命。”
袁否点了点头,回头对丁奉说:“阿奉,把我的大纛拿来。”
丁奉答应一声,将袁否的那面绣有“后将军袁”的大纛递了过来。
袁否接过大纛,又双手递给廖化,肃然说:“元俭,大纛我就交给你了,我希望等我杀回汝南之时,你能亲手再将这面大纛交还给我。”
廖化接过大纛,大声说:“公子放心,人在旗在!”
袁否又拍了拍廖化的肩膀,然后在裴元绍胸口捶了一拳,然后转身扬长去了。
紧接着乐就、太史慈、甘宁诸将以及一千多袁军将士也纷纷跟着离开,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袁否和麾下将士并没有沿着汝水往南下,而是拐了个弯,隐入了一片树林里。
在袁否等人离开之后,裴元绍小声对廖化说:“元俭,我们真的要听袁否的?”
“怎么?”廖化回头冷冷的看着裴元绍,问,“元绍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裴元绍说道:“袁否这么做,分明就是拿我们做替死鬼,让我们引开曹军追兵,他自己才好跑路。”
“别说浑话,什么替死鬼?”廖化不高兴道,“临行前公子都说了,我们用不着跟曹军正面拼杀,若风头不对,大不了化整为零,往深山老林子里一躲,曹军纵有百万大军又能奈我何?公子这是要我们当替死鬼吗?”
裴元绍不服,又说:“那他也是要撇下我们,独自跑路。”
廖化耐着性子解释:“公子不是要撇下我们,这是分兵,分兵你知道不?等摆脱了曹军追兵,安顿好老幼妇孺,我们也还是可以去冀州投奔他。”
裴元绍又说:“你说得倒是轻巧,他袁否自己跑了,却留下我们在汝南,跟冀州隔着千山万水,我们怎么过去?”
廖化便火了,说:“你要不愿意,可以不去,我一人去。”
裴元绍急道:“元俭你这叫什么话?我裴元绍别的没有,就浑身都是义气,既然你铁了心要追随袁否,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大不了也就是一个死呗,别忘了,我们可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我就是有些觉着,袁否不值得我们拿命去效忠。”
“你懂个屁!”廖化很不客气的骂道,“我看你成天喝酒,都把脑子喝傻了,你别看袁否年纪轻,可人家的出身摆在那里,袁氏四世三公,何等显贵?再论本事,他小小年纪就能打败江东小霸王孙策,刘备,岂是易与之辈?”
裴元绍哪里懂得这些,被廖化说得一愣一愣的。
廖化又说:“你瞧着吧,将来争天下的几个诸侯中,定然有袁否。”
不得不说,廖化能够成为后期蜀汉大将,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廖化看人的眼光还是极准的,他能从乱世群雄中,一眼看出值得追随、效忠的主公,不过在真实的历史上他看准的是刘备,而在这个时空,他看准的却是袁否。
“相信我。”廖化拍了拍裴元绍的肩膀,接着说道,“你我兄弟能否封妻荫子,成就一番事业,就全系于袁否身上。”
裴元绍说:“好吧,就听你的。”
廖化点点头,又说:“那就走吧。”
“可以,这就走了。”裴元绍跟着点头,又回头对着身后列队的千余贼兵喝道,“都他娘的打起火把,一人两枝,再拉开行军队列。”
(分割线)
“主公,主公……”曹操从熟睡中被许褚摇醒。
曹操一惊而起,急问道:“仲康,可是袁否小儿偷营来了?”
不过话刚出口,曹操的神情便又立刻松驰下来,临宿营前,他早就已经命曹纯、史涣各率两千精失埋伏在大营两侧的密林里。
袁否小儿若敢来,那可就是自投罗网,这倒是反而省事了。
果然,许褚闻言摇头说:“非也,是袁军改变了行军路线。”
“嗯,袁军改变了行军路线?”曹操闻言眉头一蹙,赶紧披衣起身。
当曹操披衣走进前帐外,荀攸、贾诩、郭嘉、程昱四大谋士早已经聚齐了。
郭嘉还连打了几个呵欠,明显困意正浓,曹操也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自己麾下的这个头号智囊身子骨弱,不困那才怪了。
一俟曹操进来,荀攸便端着一盏油灯走到悬挂着地图的屏风前,然后手指着地图对曹操说:“主公,刚刚哨骑回报,入夜之后,袁军竟然没有驻营,而是连夜转道向西,急行军直奔安城去了。”
“安城?”曹操盯着地图,一对浓眉立刻蹙紧了,“袁否想干吗?”
“两种可能。”荀攸说道,“第一种可能,这是袁否的金蝉脱壳计,目的是为了调动我军前去追击,待我军中计之后,袁否就可以从大吕亭从容东渡汝水,前往沛国。”
“金蝉脱壳?”曹操点了点头,又问道,“公达,第二种可能又是什么?”
荀攸说道:“第二种可能,是袁否真的打算改道,不走沛国改走颖川郡,说起空虚,如今的颖川郡其实比沛国更空虚,所以,袁否小儿在侦知了颖川郡的虚实之后,临时起意,改走颖川、河南北上冀州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曹操蹙眉说:“颖川郡、河南尹虽然空虚,北边却是黄河天险,袁否小儿既便穿过了颖川郡以及河南尹,可他过不了黄河仍然只有死路一条,反之,他若是走沛国,只要过了鲁国就能获得袁谭大军的接应,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这时候,郭嘉发话了,打着呵欠说道:“主公,这定是袁否小儿的金蝉脱壳计无疑,我敢断言,连夜西进的只是袁军之步卒,袁否小儿最精锐的五百骁骑仍还在大吕亭,我所说是否属实,主公唤来哨骑一问便知。”
曹操便当即唤入前来报讯的哨骑,一问之下,西进的袁军果然没有多少骑兵。
曹操说:“这么说来,这真是袁否小儿的金蝉脱壳计?”
郭嘉说:“定是如此,定是。”
曹操将目光转向荀攸、贾诩、程昱三人。
程昱没有发表意见,荀攸和贾诩却表示赞同。
当下曹操便下令说:“仲康,即刻命于禁率本部五千精兵追击西窜之敌,其余各军各营皆按兵不动,等候我军令。”
“喏。”许褚转身领命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