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回头,对吕蒙说:“子明,发令。”
吕蒙立刻挽开足有五石挽力的铁胎弓,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巨型火箭扣于弦上。
五石挽力,换算成后世的标准,那就是将近三百斤的挽力,一般人真挽不开。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武将来说,五石挽力不过是稀松平常,因为锻体的缘故,古代武将的体魄要远远胜过现代人。
三国时代,能挽开七石强弓的武将比比皆是。
像太史慈、赵云、吕布这样的神射手,更能挽开九石强弓!
还有西汉名将李广,也能挽开九石弓,竟能将箭射入石中!
吕蒙挽弓五石强弓,再由亲兵打着火镰引燃了箭头上用油浸过的麻布团,吕蒙再将弓斜举上天,一下松开弓弦。
只听咻的一声尖啸,火箭便呼啸升空。
伴随着火箭的升空,原本埋伏在两侧山梁之上的江东军便立刻燃起火把,一窝蜂似的冲下山来,一百多具大弩,也纷纷推了出来。
(分割线)
看到左右山梁上一下冒出来的江东伏兵,八百袁军骁骑一下就傻了。
袁否更是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尼妹的,还真的有伏兵?该死的周瑜小儿!
袁否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假模假式诈一下,如果没伏兵的话,顶多后撤一里,袁否还是要带着八百骁骑继续追杀的,而且会一直追杀到赤松岗江东大营,将大营内的江东军也一并打垮,为他日平定江东扫清障碍。
袁否也不怕江东败兵逃远,毕竟骑兵的马快,江东败兵仅凭借两条腿,再能跑又能跑得了多远呢,你说是吧?
然而,袁否万没想到,江东军真有埋伏,竟然真有埋伏!
“撤,撤撤撤,快撤!”这下,袁否直接也不再矜持了,赶紧跑吧。
然而下一霎那,刺耳的尖啸声忽然从左右两侧的山梁上,呼啸而下。
“强弩,强弩!”徐盛背上的汗毛一下就猛然竖了起来,这是强弩,需要依靠机括才能张开的强弩,射程可以达到五百步,而且射出的是跟长矛一样粗的大箭,徐盛一边策马挡在袁否的跟前,一边厉声高吼,“快,保护公子,保护公子!”
只不过,这时候再想结成密集阵保护袁否,却有些晚了。
因为骑兵之间间隔太大,要想聚集起来可不像步兵那么容易。
喊话间,上百枝大箭就已经破开虚空,毒蛇般射到袁军阵前。
只不过,四百步的距离对于强弩来说却终究有些远了,射程是没有问题,但准度就很难让人恭维了,套用后世的术语,圆概率误差大到惊人,再加上操作上的偏差,一百多支大箭覆盖面积竟超过方圆五十步,射向袁否的也就两三支大箭。
但袁否也真有够倒霉的,射向他的三枝箭,两支射中了他的战马,另一支却是直接命中了他的左肩,这次又是左肩,多灾多难的左肩。
袁否只感到左肩膀一麻,然后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从马背上带飞,带着在空中往后倒飞出去足有十几步远,再重重摔落在地。
“公子!”徐盛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万幸的是,等徐盛冲上前来将袁否救起时,才发现袁否只是被强弩射出的大箭射穿了肩甲,然后带飞,却没有射中要害!
袁否只是摔得有些晕晕乎乎,却没有大碍。
徐盛让出了自己的战马,将袁否扶上马背,然后牵着马缰,护着袁否撤退。
袁否一跑,袁军骁骑便也纷纷跟着掉头逃跑,转眼之间,袁军就跑得远了。
江东军虽拼死追赶,可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再加上原本就相距甚远,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军逃进城。
好在,江东军也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把之前被袁军迫降的那些江东军抢了回来,因为袁军跑得太急,而且也没有多余的战马,根本就带不走这些降卒,只不过,这些江东降卒在被抢回去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命运恐怕就不那么美妙了。
(分割线)
半刻钟后,袁否就好整以暇的坐在了行辕偏厅上。
华佗已经给袁否清理完伤口,这会正给袁否包扎。
一边包扎,华佗一边埋怨说:“公子,小人再叮嘱你最后一遍,你这箭疮未愈,真的不能妄动刀兵了,否则,一旦箭疮再次崩裂,后果将不堪设想。”
“知道了,知道了,华侍医尽管放心。”袁否没口的答应。
袁否知道华佗不是在吓唬他,因为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伤口感染是很可怕的,而反复受伤的伤口则尤其容易感染,孙策打猎遇刺,其实并没有被射中要害,且箭上无毒,可他最后却死了,为什么?就因为伤口感染!
不过,袁否现在根本没心思关心自己的伤口。
送走华佗,袁否便起身向刘晔赔礼道歉,说:“子扬,我不听你劝阻,执意追杀江东败兵,方有今日之失,害得自己受伤不说,还折了十几个骑兵将士,此时思及,当真是追悔莫及,不过今后,我一定会诚心采纳子扬你的意见。”
刘晔赶紧起身,自责的说道:“公子快别这么快,这事也是在下不对,当初在下要是能够坚持己见就好了,这样公子就不会遇险,那十几个骑兵将士也不会丧命,所以,真要说起来,在下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刘晔心下有些感慨,心忖公子虽然很会抵赖,有些事明明就是这样的,可他就是死活不肯承认,但是在正事上,公子却是不打半点马虎,是他犯下的错,他就毫不犹豫的承认并勇于检讨,这却比许多诸侯强多了。
据刘晔所知,公子的伯父袁绍就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
“好,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见刘晔心里并无芥蒂,袁否也就不再矫情了,当下又将话题转回到战事上,对刘晔说道,“子扬,关于今夜一战,你有什么看法?”
刘晔沉吟片刻,笃定的说道:“公子,事情已经是明摆着了,我们拿范氏父子设下陷阱,意图诱歼江东军于北关,周瑜却没有中计,而且将计就计,反过来拿这件事做局,引诱公子亲率八百骁骑前去追杀,好在公子也没有中计,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袁否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周瑜他看穿了我们的陷阱?”
“定是看穿了。”刘晔叹息说道,“这事在下也是不得其解,令范氏父子为内应献城者,分明是周瑜本人,却并非我们促成,难道周瑜一开始就知道范氏父子已经败露?然后故意利用范氏父子设下这么一个局中之局?”
袁否又问刘晔:“那北关被我军射杀的那个周瑜又做何解释?”
刘晔笃定的说:“那定然是假的,不过一个与周瑜容貌相似的傀儡罢了。”
“周瑜是替身?”袁否闻言凛然,使用替身蒙骗敌人,在中国古代的战争之中并不鲜见,甚至就连张飞这个莽夫都曾用替身蒙骗过川中名将严颜。
刘晔点头说道:“不仅死在北关城下的周瑜是个替身,便是与周瑜一起进城受伤的孙策,也定是替身无疑,否则,孙策真要是受了重伤,江东军又哪里还有心思设伏?而且孙策重伤未愈,根本不可能随大军进城,这不符合常理。”
袁否凛然说:“周瑜还真狡诈,竟用替身来骗我们。”
刘晔微微一笑,又说:“好在公子并未上当,周瑜这次使诈,却是赔了替身又折兵,想必此时周瑜和孙策定然十分恼火,呵。“
袁否闻言也呵呵一笑,这次斗智,却是他小胜了一筹,虽然胜得有些侥幸,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实实在在的胜利,而且这次的对手还是兵家周瑜,这可是周瑜啊,所以这次胜利就尤为难得,也将极大提升袁军的信心。
(分割线)
与此同时,周瑜却正向孙策检讨。
损失了近千精锐,周瑜必须给孙策一个交待,否则,孙策何以服众?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历来就是治军的铁则,周瑜当然也不能例外。
“伯符,这次是我过于想当然了,我没想到损失竟会如此之大,而且,最后还没能将袁军诱入伏击圈,更没能将袁否小儿射杀当场。”周瑜颇为自责的道,“还请伯符割去我的水军都督之职位,给三军将士一个交待。”
孙策却有些不以为然,皱着眉头说道:“公谨,此战之失,罪不在你,完全是因为袁否小儿太过狡诈。”
说到这里,孙策停了一下,然后恨恨的接着说:“我就从未见过比袁否小儿更狡诈的人,都已经到了伏击圈外了,这厮却竟然不往前走了,他的鼻子简直比狗还灵,对,他就是狗,一条狡诈赛过狐狸的恶狗!”
周瑜默然,今晚之战,他的设计已经到了极致。
然而袁否,却竟然没中计,周瑜实在想不出哪里出了岔子,如果没有出岔子,那这就只能归结为天意,天不欲灭袁氏,人力却是难以胜天。
不过,总得给阵亡将士一个交待,周瑜又说道:“伯符,处罚终归还是要的”
孙策一想也对,便点头说:“罢,那就降你为楼船校尉,暂行水军都督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