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不看女儿,只半低着头,含羞带怯地道:“我虽是二婚妇人,可若要嫁老爷子,那也得明媒正娶,若是看我不起,随随便便就想要我进门,那我是怎样都不肯的。”
白氏一听就乐了:“自然是明媒正娶,你放心,你答应了我明天就叫侄媳妇去找媒人来。”
抿唇微笑,秦氏抬眼看了眼白氏,小声道:“还有一事,那李氏太过凶悍,若她再找上门来闹可怎么办?”
“绝对不会,我大哥既然不打算再和她复合,她再来闹也不会让她进门的。再说了,你若嫁了我大哥,那就是这家的主人,自然可以端起女主人的架子把她赶出去。”
“真可以?”秦氏眨着眼,压不下心头的小兴奋:“那,我也可以支使伍嫂干活?可以让小伍做事?”让他们平时支使她,呸,长工就比卖身的奴婢牛吗?
白氏不着痕迹地盯了秦氏一眼,仍是笑着道:“自然可以。”
“还有,我就玉浓这么一个闺女,若我嫁进来,还希望大家伙能善待她……”
“只要你嫁,她就是白家的小姐,至于你们之前签的卖身契,我会让文岚还给你们的。”
“她肯?”秦氏惊问,但立刻就又自言自语道:“可是,以后我就是她的长辈了。”只要想起来那死丫头得叫她一声奶,叫自己闺女姑她就觉得乐了。
看秦氏自顾自在那傻乐,白氏笑起来,温言又说了两句,这便转身出去了,才出门,就听到里头吴玉浓尖叫起来,两母女吵起来凶得像是一对仇人。
白氏自不会进去劝架,甚至都懒得听,直接就去找了朱氏,告诉她秦氏答应了。
乍听这消息,朱氏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真就这么答应了?可差着二十岁一二呢吧?”
“这男人年纪大点有啥?只要能养得起她她那种人怎么会挑?”白氏撇嘴,对秦氏很是不屑。
朱氏默然片刻,迟疑着问:“那……我明天去找媒人?这事儿还得支会声几个弟妹吧?是不是看他们怎么说之后再定?”
“谁要听他们怎么说?又不是他们娶媳妇,再说了,这世上从来都是父母为子女的婚事操心,什么时候父母的婚事由他们管了?侄媳妇,你听我的,这事儿用不着告诉他们,等办酒那天再喊他们过来,总得凑个两桌热闹下吧!”
这意思就是不用请外人了,自己人凑个两桌热闹下就算办喜宴了。
这主意正合朱氏心意,她也不愿意大操大办让人知道公爹临老又娶个和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女人。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白氏去把事情告诉白老爷子,朱氏自去和许文岚说这事儿。
许文岚听完也是觉得神奇,怎么秦氏就这么成了她奶奶呢?爷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居然要娶个跟女儿似的……
咽了下口水,许文岚还真不好意思跟着娘一起吐槽,只是默默把那娘俩的卖身契交上。
得,这事儿也不算全无好处,至少吴玉浓这回就成了姑了,可没见哪家姑还能再惦记侄儿的。
若是秦氏把老爷子伺候好了,想来爹娘会帮着给吴玉浓找一个好人家,她倒也不介意送一份嫁妆。
这么一想,许文岚倒觉得轻松许多。
可转眼见着吴玉浓,她倒不觉得对方有开心的意思,明明秦氏脸上含羞带笑的,老爷子红光满面的,吴玉浓这个第三当事人也该开开心心才是啊?怎么她反倒看出不甘与隐隐的愤怒呢?
懒得多想,许文岚只是笑盈盈地打趣:“以后还得叫你小姑了,我们兄妹不在家时还请小姑多帮忙照顾些老人了。”
她这么一叫,吴玉浓当时脸色就变了,竟是盯着她含怒道:“这下你安心了!”
许文岚失笑,打量了下吴玉浓,笑道:“我什么时候不安心了?别说你,就是再多两个你这样的,我一样安心得很——你猜怎么样?我安心,只因为我知道我大哥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像你这样要做莬丝藤缠死男人的女人。”
吴玉浓也好,秦氏也好,还有白莲花也是,都像是离开了男人就不会过活了。这样的女人,她瞧不起。
事情说定的第二天,媒人就上门了。
白老爷子很大方地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做聘礼。那是这段时间孙子们孝顺的,自然大头是琥珀进门时孝敬的。
秦氏好像大姑娘似的羞答答地收下了聘礼,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白老爷子高兴,一家子也都替他高兴,可家里却是有人不高兴的。
“白大人不回来吗?这事儿他不知道吧?”
听到吴玉浓抓着人问,许文岚笑笑:“要见你大侄子,得再等两日,喜宴时他自然会回来的。不过,你二侄子刚倒是回来了。”
白胜武才回来,就听到爷爷要娶妻的消息,虽然吃惊倒也不放在心上。
李氏又不是他亲奶奶,之前又曾刻薄对待他们一家,他自然不会替她抱屈。
只是没想过回到后院却因为这事儿和琥珀吵了一嘴。
琥珀这两天就憋着气呢,见了白胜武忍不住抱怨,直说老爷子若是要女人,直接纳了妾就是,好好的怎么就娶个差那么多岁的女人,无端端的就要叫一个仆妇做奶奶,还搭上一个丫头姑姑,传出去多丢人,她琥珀可不认这门亲。
被叨唠得烦了,白胜武辩了两句,大概是说琥珀不要多管闲事,不认就少见,何必当真。
琥珀哪受得了这个,当时就火了,两人犟了几句,竟是真的吵起来了,到后来都不是为了秦氏的事了,而是就是为了吵而吵。
吵到最后,白胜武甩手说不和女人一般见识,却被琥珀用枕头直接砸了出去。
白胜武一怒,也不在后院睡了,转回前院说什么也不回去了。
见他突然到前院来,朱氏还挺着急,可怎么劝这倔儿子都不听话,只能作罢。
许文岚倒有心劝,可劝两句被白胜武一瞪也就把话咽了回去,看他一碗一碗的喝酒,只能小声劝道:“少喝点吧!”
哪知她这一句竟好似火上浇油,白胜武非但不听反倒举起酒瓶直接灌了。
看他这样,许文岚也恼了,直接甩手走人,也懒得侍候这大爷了。
说是不管,到底还是惦记着。许文岚迷迷糊糊的一直没睡好,爬起身想去看看,结果在白胜武屋外隐约听到女人的低泣,她只当是琥珀想明白了又来和白胜武和好,就蹑手蹑脚地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