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许文岚不是那么精通历史,也知道和坤是哪位大拿。
虽说印象里的和坤摆脱不了电视剧里那个有些狡猾又有那么点蠢萌感觉的胖子形象,可许文岚却还是在听到自己身世的那一瞬间倒抽了口冷气。
怎么可能呢?和坤是谁啊?乾隆朝的大宠臣,传说中的那个大清第一贪,光是在他被赐死之后抄家就抄出了十一亿之多的白银,有句话说得好,“倒了和坤,肥了嘉庆”,说的就是嘉庆把和坤处死后用他的私财充盈了皇帝的私库。
突然就想去照照镜子,许文岚心里有些古怪地想:难道她这个面相像是个富翁?
不、不对,哪怕和坤是个大贪官,富可敌国,可她这个倒霉的孩子穿过来时可就是和坤倒台的时候了,记得她刚穿过来那会,应该就是和坤死掉,钮祜禄家被抄家,又被发配到黑水马场之后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机缘巧合,她就那么巧地穿到了这个应该已经被冻死的钮祜禄氏身上,成了现在的许文岚。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的……
眨了眨眼,许文岚小声地问:“张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和、和中堂的儿子不是驸马吗——啊,不是,我是说额驸,你不会想说自杀的那个,我的爹……”
没等许文岚问完,张先生已经失笑,用一种哭笑不得的眼神看她:“难道你是真的失忆?”
看许文岚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唇,张先生低叹一声,温然道:“额驸又怎么会发配?不只是额驸,那位福晋也不会被发配,发配到黑水马场的只是钮祜禄家的近亲,还有你的父母——和中堂的庶子……”
“哦……”低应了声,许文岚脑子转得飞快。
和坤除了那个除了乾隆爱女,据说特别得乾隆宠爱的儿子之外还有别的儿子吗?她记不清了,反正也随便,既然说有就有吧!
不过话说回来,和中堂果然了得,大儿子,女儿娶的嫁的都是皇家人,也算是逃过一劫了,就不知道他这个小儿子娶的是谁,是因为是庶子?娶的媳妇门第不高,这才随着被发配到黑水这样的苦寒之地吗?
不管是谁,反正要不是因为他们一家子被发配,许文岚可能也不会穿到这孩子身上来了。
和坤的孙女,这个身世出乎许文岚意料,好吧,捉拿她的奖金肯定比十两要多……
现在,她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只是不知道,张先生和沈老板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看重她。
就算她是和坤孙女又如何?钮祜禄氏绝不只她一个子孙活下来,别的不说,京里公主生的怎么可能会被杀?
这样想来,她这个孙女实在是不大起眼,她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张先生和沈老板这么看中的呢?
没有这么问,可是许文岚看着张先生的眼神分明就是在问。
张先生微微一笑,还是温言道:“早年我曾受过和中堂的恩惠,帮着他照顾一下小孙女也是应该的……”
“应该,应该……”许文岚跟着笑,觉得脸上的肌肉有点发僵。
有什么应该的?来关照她,只为报恩?当她相信?
张先生微笑,端起了茶盏,不动声色地突然就问道:“是你突然想要做羊毛生意而去蒙古的?”
眼角抽搐了下,许文岚想起沈老板的那双靴子,心道蒙古有什么,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问到蒙古了。
心里怀疑,她却没有半分迟疑,笑道:“正是,我觉得毛线生意会是一门好生意。胜文是和我一起去了蒙古,那些事,他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才是。”
张先生一笑,没说话。显然,白胜文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过他,之前不知道身份,白胜文对这位恩师从无半分隐瞒。
轻啜了口茶,张先生慢慢放下茶盏,忽然问:“你可知道,丰绅殷德被派去蒙古当差了?”
“是吗?”许文岚眨眨眼:“他怎么去蒙古了?啊,要是先生说的是真的,那我该叫他一声大伯是吧?可惜了,早知道,该联系一下的,说不定还能关照关照我……”
目光微凝,张先生笑起来,看似温和,可是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牢了许文岚,似乎是想看出她是说真的,还是在故意逗趣。
“你和钮祜禄额驸一直没有联系?”
许文岚这回真是乐了:“我有没有联系,沈老板没告诉你吗?张先生,我敬您是先生,可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既然你们一直在关照我,那就该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日子的。我呢,是真的忘了从前的事,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我的身世到底是真是假。可不管真假,我的日子还是要照过,从前我是普通人,以后呢,我也还只是个普通人。”
摇了摇头,许文岚低笑道:“什么额驸,什么福晋,都与我不相干,我这人简单,做些小生意,种个几亩地,过些快快活活的日子,也就满足了。其他,都不紧要的……哪怕我真是那位和中堂的遗孤,也没有想过要和那些阔亲戚联系的——人要有自知之名,我就不是能攀得上那么高贵亲戚的人。”
“哪怕公主能把你接回京里,为你请个名份,让你做一个高贵的格格?”张先生没说话,倒是沈老板直接就问了出来。
许文岚失笑:“格格有什么好?被人管东管西的,反倒不如我这样的乡野丫头过得痛快。沈老板,你这么问我,我倒是想问你了,你关照我就关照我了,为啥那么对我干娘?怎么,利用一个女子掩饰自己的身份,就那么方便?做这种卑鄙事,你亏不亏心啊!?”
被许文岚突然这么一问,沈老板到嘴边的话就噎了回去,也不说话,只是偏过脸去默不作声。
张先生温然一笑:“你误会了,子轩与你干娘的事和你没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沈老板,我谢谢你这么关照我和我干娘啊,但以后,还是请你莫要关照了。”
许文岚冷笑:“我干娘是实在人,我不想她再受伤。还有,我今天话都和两位说清楚了。就算是知道所谓的身世,我也还是那句话——谢谢,不送——如果你们要去出首举报,也随二位,我想,这世上其实也没谁关心一个小小孤女是死是活,谁能有你们二位这么闲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