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许文岚听到吵杂声,想醒,却又觉得眼皮都黏在一起,根本就不想睁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营地的狂欢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是她这一晚上春梦做得太多,整个人都陷在春意荡漾里了?!
晃了晃脑袋,许文岚极力想要睁开双眼,却仍像是陷入梦魇,无法挣脱,突然一泼冷水泼在她脸上——下、下雨了?!
许文岚模糊地想着,可脑袋却是渐渐清醒过来。
突然就这样惊醒,觉出不妥,她猛地坐起身,却觉得脑袋像是被人用钝锯锯开一样疼,还好有人及时扶住她,她才没有倒下去。
转头看着揽她入怀的白胜文,许文岚惊声问:“发生什么事?”喉咙发干,连她自己都觉得舌尖发麻。
白胜文还有闲情端了水来喂她,却把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是马贼,不要出声。”
一听到马贼,许文岚立刻就清醒了:“怎么会有马贼?”才问了一句,她就反应过来。
头疼,口干舌躁,不是上火,而是中了蒙汗药。
咽了下口水,许文岚涩声道:“有内奸?!”
这回真是糟糕了!遇到马贼已经很糟糕,更糟糕的是,这个蒙古营地里,昨天来的外人只有他们这一批人吧?要是让人当成是马贼的同党可就不妙了。
听出许文岚的紧张,白胜文安抚地握住许文岚的手,小声道:“一会那些马贼一定会挨个帐篷搜人,这里不能躲太久,还是得想办法逃掉。”
许文岚点头,返身去搬脚下的小箱,却被白胜文一把扯住,看白胜文冲她摇头,许文岚只能一咬牙,把箱子丢下,这次来收羊毛,为着方便,来时特意换了两百两的银票,都放在这只小箱里了。
要逃命,就只能丢下钱财,钱再好,也比不上命好。
两人没从帐篷前门走,白胜文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刀,割开了帐篷,两人从后面溜出了帐篷。
这个时候营地已经乱得不行,有几座帐篷都着了火,到处都是哭声喊声叫骂声,还有马贼嚣张的狂笑声。
如同地狱一般,冲天的火光里,许文岚只觉得这些马贼比那回靠山屯去的胡子还可怕。
那些胡子好歹只是来抢东西,并没有杀人放火,可现在这些马贼却分明是打着赶尽杀绝的念头,凡是有抵抗的立刻挥刀,那些班班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有人去赶圈在羊圈里的羊,也有人驱赶那些被聚在一起的妇女孩子,不像是对待人,就和对待那些被圈养着的牲畜一样,稍有动作慢的就是一鞭子。
远远的,许文岚看到赛罕和她的姐妹,火光里,仍是明眸皓齿,却好似蒙上了一层阴云,再无在鞲火旁唱歌跳舞的明艳,尖叫着,哭泣着,却躲不过马贼的毛手,要不是有人呵斥先拿财物,怕是当时就会遭到不幸。
女人和孩子如此,那些蒙古汉子的遭遇比这不不如,要说蒙古汉子还是有血性,哪怕是中了蒙汗药,也一样挣扎反抗,只是到底体力不支,有几个已经中刀倒地不起。
赛罕的哥哥这会儿浑身都是血,倒在地上仍在挣扎,又骂被绑着的几个汉人:“你们这群王八蛋,一定是你们和马贼勾结的。”
白胜武之前生气跑掉了,他的几个师兄弟,还有许文岚带的伙计却都被马贼抓个正着,这会儿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叫屈:“王八蛋才是马贼呢……啊……”
一句话没骂完,已经被人一鞭子抽在身上,他忙叫:“看着没看着没?我要是和马贼一伙的他还能打我?”
“呸,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演戏,你们汉人最多花样,最狡猾……”
阿萨冷幽幽地开口:“我可不是汉人。”
一句话噎住了蒙古大哥,阿萨又转目看去,忽然凑近身边的大师兄,小声道:“胜武和胜文大哥没被抓,还有文岚……”
大师兄吐了口气:“亏得文岚姑娘没被抓着,要不然这些王八蛋还会放过那么标致的小姑娘?”
往旁边看守那盯了眼,大师兄又怨:“都是喝酒误事,要是平常,老子哪儿会被蒙汗药放倒啊?”
阿萨撇撇嘴,没理会他,只是目光四下张望:胜武没被抓,他们就还有救,更何况胜文大哥可是主意多的人……
目光一凝,他张了嘴,又没敢发出声音,只是一个劲地挤眼睛。
缩回头,许文岚喘了口气,小声道:“阿萨看到我了。”
白胜文点点头,却道:“你现在就往湖那边跑,不要回头……”
他话还没说完,许文岚已经瞪人:“说好了我和你一起救人的。”
握住许文岚的手,白胜文柔声道:“我知道你很勇敢,但现在不是勇敢的问题,如果我被抓了,总还有你去报官是吧?文岚,我们都靠你来救呢!”
咬了咬唇,许文岚拉住白胜文的手:“我们一起去报官,你一个书生,怎么打得过马贼?!”虽说阿萨和大师兄他们都是亲近的人,但要她选择,她绝不会为他们牺牲白胜文。
看出许文岚眼眶都有些湿润了,白胜文反倒无声地笑了,轻轻抚了抚许文岚的脸,他柔声道:“听话……去吧!我们全指着你了。”
咬了咬牙,许文岚猛地起身,咬着牙转身要离开,可才走出两步,她的脚步就顿住了:“哥、哥……”
白胜文忙回头,脸色立刻变了:这回想走都走不成啦!
“这儿还有两只漏网之鱼呢!啧啧啧,这么水灵的大姑娘,错过可就可惜了……”一只眼睛上戴了眼罩的独眼马贼嘻嘻笑着。
另一个身上臭乎乎也不知道几年没洗澡的马贼一口痰吐在地上,伸手就来抓许文岚。
白胜文忙扑上,却被独眼马贼一脚踹倒在地:“男的!没用……”手里刀抡起,就要斩落。
“不要——”许文岚尖叫,只觉得这一刻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仿佛时间都要静止,独眼马贼的刀缓缓落下,每一瞬她都看得清楚,却没有办法阻止——不要!难道她穿过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如果这样,她宁愿从来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在掉下楼的那一瞬就死掉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