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闲聊，李芊芊倒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彷如“姐姐，你会不会真的把我卖入青楼？”这或许是她在担心遇人逢难，刚刚脱了虎口，又落入狼窝。

“姐姐，你嫁人了没有？”这句令人万分尬尴的问话，陈吟实在回答不出。

“姐姐，你走慢点，我脚小走不快。”语气中带着矜持的得意，就仿佛在说，女子的莲足么，就应该是修长中凸显小巧玲珑，脚踝纤细而不失丰满。

最终陈吟无法可想，扭头过来一把抄起她的身体，在她的尖叫声中，运转神力“刷”的一声，就消失在这漫长的河边堤岸上。

眼前的情景转换，只是一息，“啊啊…”的叫唤声还回荡在耳边，陈吟放下她，对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张虎、徐清、徐闵三人说道：“方才在路上捡着一女子，现在就暂且让她住你府上吧。”

不等他们开口询问，捻着口诀，陈吟再次运转月之耀，如同是一片荧光闪烁，就消失在他们四人的面前。

伸手去触摸，又仿佛是惊艳那一刻的美丽，李芊芊嫣然笑着，赞道：“姐姐真是厉害，一转眼，就将我带到这里…”向四下小心翼翼的望了又望，偷偷瞥了张虎那张丑陋的脸，然后对着穿官服的儒雅君子徐清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姐姐的什么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李芊芊出现的实在诡秘，又在自己栖身之地的近处，陈吟实在不敢把她带入神殿。

没有心思去探究李芊芊的来历究竟如何，万事终有头，待到将来的某一日，说不定李芊芊自己就会诚心实意的说出自己的出身来历，陈吟并不着急。

踏足传送法阵，转到地下，眼前一片狼藉，那小女孩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把陈吟的神殿闹得一摊乱。

俯身一路从临近中央的传送法阵开始拣起，将原来摆放在坛上各种玩物，像是玉石之类的东西一一归到原来的位置，又将洒落一地的各种饰品，常用文具重新拾起来，便见着小女孩流着口水，低垂着小小的脑袋，半坐一般的酣睡在自己的书案之后。

“囝囝，醒醒？”陈吟轻声叫唤着，可这小女孩似乎玩累了，太困了，根本就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

将她抱起来，低头看着她细细的眉毛一颤一颤的，陈吟心底满是温情，就要运转身法，从此地离开。

不料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畔响起，陈吟听她说道：“你不能带她离开。”

心中一震，陈吟循着声音的来向望过去，便见到一个绝美女子从门外走进来，带着徐徐微笑，缓缓说道：“她天赋异禀，留在这里修行才是正道。”

她是另外一个自己！

陈吟看着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触，没有去细想其他，陈吟就开口喝道：“你是什么人！？”

“仔细想想…”她笑着，像红莲一般美艳倾城，在她的身形中，陈吟分明瞧见了犹如大海一样波澜壮阔的魁丽奇景。在陈吟看着她的同时，她继续说着道：“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

“或者应该说…”她缓缓靠近着陈吟，伸出如玉一般的手臂，轻轻拂过小女孩的脸庞，似乎是睡眠中瞧见了什么好东西，又仿似是正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小女孩在梦境中“咯咯”的笑了起来。

“或者应该说，我就是陈若兮。”提起手来，在陈吟的脸上抹过，消去遮掩法术，露出与她一样无二的真容来。

她欣赏着，很是满意的触摸着陈吟脸庞，微微笑着说道：“为什么要遮蔽住你的容颜呢，这难道不够漂亮，不够绝美？”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感受着这一切，陈吟认同她的确就是自己。

那是一股来自心底最深处最真实的感受，让陈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陈吟不明白，他没有开口询问，带着疑问看向她。

就彷如是一个人分作两人，其中一人一念一动，其他另外一个人也会有感同身受的感觉，这个自称是陈若兮的女子盈盈一笑，有些奇妙着说道：“这是一个…，怎么说呢？”

“嗯，我想起来了。”她在陈吟的注视之下，理着长发，犹如瀑布一样的漆黑头发在散乱开来，无风自动，飘舞在陈吟的面前。

“实际上说呢，我就是那尊你的神像。”她慢慢收拢起长发，在陈吟的面前扎起鬓髻，她的一笑一动都带着韵味，似有一股神的力量萦绕在期间，“别看我这么像你，其实呢，我还只不过是你神识的一个投影。”

“你方才感触到的实体，其实就是那尊神像的外壳。”她展颜笑着说道，然后在陈吟始料不及的境况下，她慢慢脱落本来就是薄薄一层的细纱衣裙，玉璧一般的身躯裸露在陈吟的面前。

“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她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接着说道：“别不好意思，这其实就是你自己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啊。”

毋需细看，陈吟直觉中感悟到这面前的女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女性，或者说是女神，是有着自己外表相貌的真正女子。

她不像自己，是一个有着男子心，外面女的…，什么东西来着？

恶心的要命，遮住自己的双眼，陈吟急急催促说道：“快快穿上衣服。”

“咯咯…”她笑了起来，仿似在嘲笑陈吟一般，她笑得弯了腰，扶住半人高的案几簌簌发抖。

“你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罢？”她停顿了下来，慢悠悠的穿上那衣裙。

“呃，有些明白，可又有些糊涂…”陈吟避开她的身体，不敢直视，想了一下回答道。

“应该是那样的吧…”无尽的哀怨，她带着幽怨的目光看向陈吟说道：“我本不应该出现的，但就是缘由你自己本身的原因，以男儿身成就女神尊位，害得我不得不从你的身体内出来，顶替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沉默了半晌之后，陈吟问道：“就算是如此，但你应该也不可能有着自己的意识啊？”

别的不知道，但以自己所认知的一切学识来说，拿人工智能生命来作比较，克隆与创造生命，就算她从自己成就这一方的水神开始，复制了自己的一切记忆，她有了自己的意识，但这神灵之间的事情，鬼王可是没有提及过有类似这样的事情。

陈吟整个人都混乱了。

“谁知道呢…”她慢条细理的说着，然后叫道：“喂，别管这些，你到底接不接受我的存在？”

既然已经这样了，既然已经有了她自己的意识，难道自己还能抹杀这一切不成？

陈吟摇摇头又点点头，稍微想了一下，便说道：“反正我今后会恢复原来的身份，你就不如以我的妹妹存在？就叫陈若兮？”

“哼…”她白了陈吟一眼，给了陈吟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接着上前抚摸着小女孩，对着陈吟说道：“不用细说，你应该知道她将来的成就会如何，不论我们，就说那些修士知道了她有这样的天赋之后，你道会如何？”

抢啰，陈吟的心底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若兮就抢先说道：“他们会把她夺了去！”

“相必那些天才地宝，这样的人才比之都不为过！”她郑重的提醒陈吟说道，“不像你稀里糊涂，我可是思虑清晰，没有任何杂念，考量起大事来，比之你来看，胜过不止一星半点！”

这是人工智能的胜利？

陈吟心底暗暗吐槽着说着，便又听她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底在想着什么，呵呵…”

她用手指对准了陈吟的眉心，呵呵轻飘飘的说道：“还把我当做是一个没有血肉之躯的智脑？”

“我已经收了一个女弟子，在你还没有变强之前，若有麻烦，我会暂时用她的身体助你。”应该是讲完她所想说的一切，她向着外面走去，临近出门之际，她转首回来对着陈吟笑吟吟着说道：“将来别告诉我，我没有提醒过你！”

踌躇了一下，在这场一个人分化为两个人的争论中，陈吟没有半句话可以说出口，但他还是想将这小女孩从此地带往她的父亲那里。

心中别扭非常，在这个神似自己的自己之人临出去之前，陈吟问道：“你那个女弟子叫什么来着，若是遇上…”

挥挥纤手，不置一辞，悠悠着她就走了出去。

看着背影，陈吟心中恼怒，接着恍然大悟，然后悍然大怒，既然是她的女弟子，所修炼的功法也是得自自己，就彷如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一般，就算不认识，稍微一接触，便能辨别出来。

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就是在暗笑自己糊涂。

这个人实在…

实在是不应该存在啊！

心有灵犀一点通，已经完全不足于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境了，任何事情都逃不了她的法眼，任何事情都会在她的意识中留存，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不用着急，万事没有绝对，只要你能够再上一层，也就不必担心这些事情了。”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陈吟，让他稍加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