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乾的嗓音传到余启明耳中的那一刻，怀疑便俨然成了现实。

果然，李乾和李斯涵的目标正是潜伏在暗中的许言。

只是，此时的余启明却尽是无奈。

在外人眼里，他和许言的关系始终不一般，可是他自己却明白，自己与许言之间哪有那么紧密的联系，就算是有那本笔记存在，也不过能证明他是许言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而这样的棋子，余启明相信他绝对不是唯一的一个。

余启明无奈地想笑，可长时间的奔跑几乎已经令他的肺都快要炸开，他连连地咳嗽，几乎嗓子都哑了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呵....咳咳，咳咳，原来，挡在你们前面...咳咳...替代纪学文位置的人真的一直都是许言。”

他的话不过是仅此而已，甚至当说完了许言的名字，他整个人都沉默下来，然后便只是安静地看着李乾的眼睛，不再说任何一个字。

倒是这态度令李乾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重新变得冰冷。

“你还真的没有打算拖时间。”他像是在嘲讽。

谁知，余启明反而这时表情变得淡然：“拖时间？有用么？许言不可能会来救我的，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就不会有我们两个现在的这场对话。

而你......你不可能会让我活下来，我们没有必要因为这个问题浪费时间。”

可能真的是已经面对过太多次的绝望吧，看着眼前的李乾，余启明几乎已然跳过了试图挣扎的阶段。

而话音刚落，李乾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快得几乎令人看不清他的动作。

如果说反派多是死于话多，那么李乾这样一个人则可以说是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就像是他对李斯涵所说的那样，做足准备，才能防止出现任何变数。

虽然已经足够坦然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可当李乾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余启明依旧忍不住瞳孔骤缩，之前他不过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看李乾与李斯涵之间的对抗，而如今当目标变成了自己之时，他才意识到在李乾的面前，他究竟有多么弱小。

李乾的动作表面上看与常人几乎没有任何不同，可就是这些简单的动作，却令余启明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目光愈发变得惊恐，更严重的是，他竟感觉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

诡异莫名的感触于心头浮起，顷刻间便已遍布全身，不同于灵魂本能所带有的恐惧，此时此刻，他分明感觉李乾已经看穿了他的灵魂。

而这种感受，与当初初进诡屋之时，面对纪学文时根本没有任何的差别。

恐怕，李乾真的是要取代了纪学文的位置了。

不过事到如今，他想到这些还有什么用，李乾的动作根本没有丝毫犹豫，说时迟那时快，当余启明反应过来之时，痛苦赫然已经从全身袭来。

而让余启明惊恐的是，李乾的攻击压根就不是某种实质上的力量。

他甚至与余启明没有发生身体接触，而其力量根本就是从他的灵魂之中向外涌现，原本那种异样的感觉迅速变化，它仿佛拥有着自己的意识，几次呼吸之间就已然充盈在余启明的全身，而其却并没有因此结束。

那力量仿佛变成了某种诡异的东西，即便余启明已经被其充斥在身躯之中所有的角落，它依旧没有要停下来。

力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它也就变得越来越大，阵阵有如撕裂般的疼痛开始作用在皮肤之上，仔细看去，火海之中俨然已经是恐怖的一幕。

李乾满脸的认真，而他身前的余启明早已经膨胀得身体的表面遍布了血丝，他就像是成了一个膨胀到极限的祈求，不知在某一刻就会再也承受不住其压力而整个身体都随之炸裂。

痛苦远远比余启明想象得要严重的多，李乾不过是要他死，又为什么对他做这种事？

然而，此时此刻，余启明哪还有心思去思考这些。

痛苦带来的是无尽的折磨，事实证明，不论他已经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当痛苦与死亡降临之时，挣扎与叫喊都是超出了其控制的本能。

理智随时保持在崩溃的边缘，甚至于，他都已经无法控制地开始大喊、求饶。

“杀了我，啊！李乾，你不是想杀了我么，快，快动手！”

他一次次地大喊，膨胀的身躯甚至已经令他失去了摆动四肢的能力，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挤得跳出来，仔细看去，此时的余启明甚至比厉鬼看起来都要来得更为恐怖。

而诡异的是，不同于任何人，李乾依旧只是满脸严肃地看着余启明的变化。

他在等！

不过匆匆几分钟之间，余启明竟已是完全失去了人形，而更为可悲的是，于余启明而言此时此刻死亡都成了件奢侈品。

痛苦摧残着理智，巨大的疼痛之下，他竟是开始期盼死亡的到来，而随着力量的不断膨胀，终于，已经薄如蝉翼的皮肤赫然抵达了爆裂的边缘。

可就在这时候，李乾却突然面色一凛。

他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其手臂快速地在余启明的身前挥过，他在向余启明攻击？

不对，仔细看去，此时余启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致命的攻击，相反的，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甚至都像是得到了缓解。

忽而，像是血腥味传了出来，再看向余启明的身体，此时余启明的情况才能够显现出李乾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只见从余启明的脖颈之处开始，一道鲜红的印记渐渐浮现而出，印记越来越鲜明，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多时更是完全裂成了一道几乎遍布了余启明上半身的巨大伤痕。

本膨胀的身躯瘪下几分，那正是余启明所感受到的痛苦减少的原因。

可李乾怎么可能好心地为余启明接触痛苦。

突然，还不等余启明的身体膨胀的程度减弱几分，他的身躯竟再次鼓了起来。

鲜红的伤口瞬间被撑得裂开，而更为诡异的居然是余启明的伤口之中依旧是白色的皮肤！

是另一层皮！

而新的膨胀比之前更甚。

哀嚎声再次传向了树林的深处，这一次，皮肤之下的身躯膨胀的程度比原来更甚，惨叫声越来越响，余启明的身体就涨得越厉害，不多时，更是几乎要将最表面一层的皮肤乘碎。

宛如之前在李乾自身身上发生的场景，终于，在某一刻，坏死的皮肤再也承受不住其中的压力。

鲜血四溅，可终究血液不过是少数，恍然间，仿佛真的有爆裂声传来，余启明的身体一下子瘪了下去，可同时，已经碎裂的皮肤赫然如崩坏的瓦片一般在他的身上片片剥落。

毕竟是已经坏死的皮肤，这一刻，余启明的情况非但没有变得更为严重，甚至连身上的疼痛似乎跟着消失了？

只是，随之而来的却并非是恐惧跟随着一同离去。

应是承载了太多的力量所致，一时间，当身躯恢复之时，余启明就如遭到了反噬一般根本再难以做出任何的动作，阵阵疼痛应是他的身体在适应其原本的形态，而在这疼痛之下，他就连想要移动自己的手指都压根做不到。

不过，消失的剧痛却让他的感知愈发敏锐起来。

身体的表面迅速干涸，而身体上的血液也随着掉落的皮肤而脱落，衣服早就已经被撑碎了，暴露的身躯反而愈发能察觉到周围的细枝末节。

忽而，余启明的眼神再次变得惊恐。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随着皮肤碎片的剥落，有什么东西也同样被从身体里脱离了出去。

他本能察觉到异常，便拼尽全力想要抬头再看自己的情况，可是他却忘了，李乾依旧还在他的身前。

他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更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李乾就再次欺身而上。

视线中李乾的模样终于再次出现，可这一次，他才见得李乾已经变了模样。

一股诡异的且难以形容的气息仿佛萦绕在他的脸颊之上，他能够看到的李乾的身体部位并不多，可在李乾的后脖颈上，他明显见到其原本平整的身躯竟是已经凸起了大块的肌肉。

而诡异的是，没过多久，李乾的身体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不安再次上涌，剧痛与虚弱令余启明很难做出有效的思考，而理所当然的，李乾压根就不会给余启明更多的机会。

蓦地，只见李乾的眼中居然闪烁着几许兴奋，求生的本能令余启明一下子向后挣扎着爬了过去，可下一刻，李乾就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前。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一只手直接抓在了余启明的手臂上，两只无力的手臂就这样被轻松固定住，紧接着，李乾的另一只手缓缓伸到了余启明的头顶。

没有剧痛，却尽是冰冷，余启明难以遏制地大喊，他还活着，却因为活着才能更清楚地看到李乾那纤长的指甲划破他头顶的皮肤，向下，再向下，至极将他的整个身体都划出一条鲜明的伤口。

然后，扯下那张完整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