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太史府里查到那个怪异图案的出处来自“葵司”后,当晚,我便写了一封书信寄去陵阳,陵阳老家里头还有一名老管家,他的年纪远远大过父亲,我想着,既然是在陵阳城发生的事情,那么老管家一定会知道的,等了好几日,终于等到了老管家的回信,可信上除了问候祖母和父亲,关于江湖组织“葵司”,他竟只字未提,我仍不死心,偷偷地钻进厨房,同那几个陵阳来的老仆人聊天,聊着聊着,一提到“葵司”,他们立即噤声,“葵司”二字像是忌讳,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那些老仆人都连提都不提,甚至是假装没有听见。
如此看来,“葵司”确实是在陵阳城出现过,而且还不是普普通通的江湖组织。
或许,我应该回一趟陵阳老家,想着想着,前脚刚迈出厨房,就听见后头厨房在议论郭晖向何家提亲的事情,我的前脚立马换了个方向,藏身在窗户底下,听着兰苑侍女们的议论声,“听说,郭夫人刚到大临城,就马不停蹄地去何家提亲了,我们夫人也跟着去了。”
“结果怎么样,快告诉我们,”
“肯定是成功了呀,你们没有听见我们夫人的笑声吗?一进门就笑个不停,现在,还在同郭夫人商谈聘礼一事呢。”
什么?郭晖他亲娘也来了,那可是个狠角色啊,想起那张别人欠了她黄金万两的臭脸,心里头又生出了一股厌恶。
“郭公子娶亲了,那是不是表明他不会住进群芳院了,我真的再也不想伺候他了,他的眼神老是……”那名婢女没有再往后说,可身旁的一众姐妹们都知道,郭晖这个登徒子的恶名,在她们私下都是传遍了的,只不过碍于江陈氏的明令禁止,她们没敢多说话。
“听说那位何小姐的脾气不亚于我们小姐,但愿她可以治一治……”
“咳咳,咳咳,”负责生火煮饭的老厨娘出声提醒她们,“作为奴婢,不要在府中议论主子的事情,小心受到杖责。”
那些个梅苑的年轻的婢女,赶紧禁言,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其他的人听见之后,纷纷散开,该烧水的烧水,该端菜的端菜,没过多久,厨房里头变得十分清净。
“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莺突然在我的身后喊了我一声,我吃了一惊,蹦跳了起来,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小姐,你的胆子这么大,谁能把你吓着啊?”白莺捂着嘴轻笑起来。
“胆子再大,也经不住你在背后喊人啊,”我拍了拍裙角,嘀咕了一声,“白莺,你真的是吓到我了。”
“小姐,你来厨房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对了,白莺,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我拉着白莺,一边走回墨菊园,一边同她说起郭晖和何真订亲的事情,白莺的反应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惊讶,“白莺,你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吗?”
“挺惊讶的,可白莺想了想,郭畜……公子和何小姐他们远远没有我家小姐重要,干嘛要讨论他们啊。”
我欣慰地看了看白莺,“还是白莺豁达,看得清清楚楚啊,好吧,那我们就不讨论他们了,影响心情。”
我和白莺手挽手从厨房走往墨菊园,厨房位于东北角,从东北角走过来,要经过翠竹苑,想着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江瑜和李拾君了,江瑜因为身体虚弱不常出门就算了,这么小小的江府,我竟也没怎么碰到李拾君。
“白莺,你去厨房和小花园的时候,有碰到过李拾君吗?”
白莺摇了摇头,我继续询问:“那她就没有出过门吗?”
“小姐,李姑娘住进来这么久,除了待在翠竹苑,她就只去一个地方,一个是老夫人的梅苑,除此之外,就是跟张庆出府去添置一些东西。”提起张庆,白莺的面容便变得有些羞涩。
李拾君一心一意地照料江瑜,光是这份心意,我想大概梅苑和兰苑都挑不出她的毛病了,正想着李拾君的事情,没有想到,刚一经过翠竹苑,就还真的碰到了李拾君,我还生着李拾君的闷气,一见到她,我立马扭过头,想要快步离开,李拾君却突然喊住了我,“华瑛,华瑛,等一下。”
我也原本不想理她的,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了,李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李拾君快步上前,将一样东西塞到了我的手掌里,冰冷的双手顿时暖了起来,我低头一看,她塞给我的东西是一个精致的暖手炉,李拾君温柔地对我说:“天气有点冷,你常在外头走动,有个手炉,身子会暖一些。”
一股暖流从心里流遍了全身,我想起了前几个月,在北地的日子里,李拾君像一个姐姐一样细心的照顾我的模样,鼻子又是一酸,终于是忍不住了,我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环抱住了李拾君,想问像从前那般亲昵的喊着“拾君姐姐”。
“我在,我在,”李拾君的语气更加的柔和了,她拍了拍我的后背,任由我抱着她撒娇,之前和她存在的种种隔阂已经消散了。
一切又是从前的模样。
同李拾君闲谈了几句之后,我便和白莺一同回到了墨菊园,墨菊园里,刘姑姑正在整理我的衣物,我偷偷摸摸地走到她的身后,然后一把抱住她了,刘姑姑受了惊,一脸嗔怪的看着我,我则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小姐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还能同老奴玩闹,快说一说,让老奴也跟着乐一乐。”
“也没啥事,就是跟一个朋友重修于好了。对了,刘姑姑,你以前是不是在陵阳待过?”
“待过几年,怎么了,小姐想知道陵阳城的趣事?”刘姑姑一边折叠衣服,一边耐心地同我说着我。
“刘姑姑,”我凑近她的耳朵,“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许不回答,也不能敷衍了事。”
“来,让老奴听听,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小姐这么在意。”刘姑姑不以为意地说着话,她并不知道江华瑛想要问些什么,以她的经验来判断,无外乎吃喝玩乐的事情,可她却没有想到,江华瑛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刘姑姑,两千名葵司信徒怎么消失的?”
“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东西的!”刘姑姑放下衣物,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脸色有些焦灼。
刘姑姑神经兮兮的模样告诉我,她一定知道有关于“葵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