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北又在瑶妃的脖子处划了两刀,此时瑶妃的脖子已经有了七八道伤口,道道伤口都在渗血,她也不似之前这般吵闹了,因为,侍女思北把刀尖换到了她的脸颊,冰冷的刀尖抵到脸上时,她吓得花容失色。
“你,你,你,可不要乱来,平日里我不过是口无遮拦,胡言乱语罢了,我虽有辱骂过薛知意,可却从未伤她半分,你要去,就去凤栖宫找沈皇后,她才是凶手,不对,不对,”瑶妃的目光一转,直勾勾地盯着太师椅上的永妃,小声同思北说:“你莫要被骗了,永妃才是真凶,那药是她差使浣衣局的人放的,浣衣局的掌事姑姑只是做了替死鬼,瑶华宫有宫女亲眼瞧见永春宫的人与浣衣局的人私相授受,”
思北握匕首的手颤了三颤,低声问道:“那你为何不说?”
“当时为了扳倒沈皇后……”此话刚出,匕首就刺进了瑶妃的肩膀,瑶妃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肩膀,疼得说不出话来。
太师椅上的永妃仍旧笑如春风,仿佛刚才的那一声惨叫不过是三月天里的黄莺鸣叫。
倒在地上的瑶妃向永妃投以恶狠狠的目光,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想要将永妃千刀万剐。
“思北,你的心愿,本妃已经兑现了,现在,应该到你兑现承诺了。”
“这是自然,”侍女思北恭顺乖巧的应答了一声,随后靠近墙角的书柜,从无数本厚重的书籍里抽出了一本“书”,与其说是一本书,不如说是一本仿着书籍模样做的小盒子,若非仔细辨认,谁也看不出这本书中间夹杂了一个暗格,思北翻开书籍,打开小盒子,拳头大小、玉质通透的玉玺躺在里头,永妃情绪激动,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她取出来查看了好一会儿,随后露出怀疑之色,“你怎么确定这就是陛下放在这里的玉玺而不是你自己仿照的?”
“容妃娘娘和思安走了之后,奴婢一直住在偏殿,奴婢向来浅眠,夜里时常能看到陛下来这里批阅文书,主殿内的物品数量与摆设,奴婢最清楚不过了,当然,娘娘若是不相信,那就当奴婢说的胡话。”
永妃瞧了思安一眼,只见思安低眉顺眼,神色自若,不似在说谎,随后,她将玉玺再度放回盒子里,柔声细语道:“本妃信你说的是真话,思北,你进献玉玺有功,他日璃王继位,会赐予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现在,你就留在这里替本妃看住瑶妃吧。”
“奴婢领命。”思北俯首一跪,目送永妃慢慢地走向大殿门外。
“去死吧!”
思北也亲眼目睹刚刚还趴在地上痛哭哀嚎的瑶妃,捡起内侍掉落的长剑,一剑穿透永妃的心口,盒子掉落在地,闪闪发光的玉玺掉了出来,瑶妃疯癫似的冲过去捡起玉玺,犹如疯婆子一样抱着玉玺又哭又笑,“哈哈哈,哈哈哈,昭儿要当皇帝了,我要当太后了,当太后了!”
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一幕,思北脚步轻轻,慢慢地靠近瑶妃,她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次俯身一次站立,她那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瑶妃的喉咙,瑶妃像小狗一样低鸣一声,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思北用衣袖擦了擦匕首上面的血迹,向宫殿的暗处淡淡地说了一句:“把她们的尸体丢去外面,清理一下地板,别让她们打扰容妃娘娘的清静,另外,跟你们公子说一声,千万不要忘了他的承诺,不然,我们北地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宫殿暗处应答了一声,随后有两名内侍走了出来,开始清理打扫如意殿,而思北再也没瞧一眼瑶妃和永妃的尸体,连那块闪闪发亮的玉玺也置之不理,她很快恢复起了小宫女唯唯诺诺的模样,离开主殿后,快步走往前边的议事大殿。
议事大殿前,一如战场般,尸骨累累,荣王苻元昭的私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乍一看,荣王的实力远胜于璃王,然而,谁又能想到,死伤最严重的却是荣王的人,因为璃王苻元显身边的护卫皆是死士,都有以一敌三的本事,没过多久,苻元显的死士已经逼到苻元昭眼前,而苻元昭却无任何胆怯之色,因为,他的援军到了!
滚滚尘土,一支声势浩大的军队涌进了大临城,为首的正是暂代守城之职的何福,他是江堰手下的一名武将,在军中颇有威望,这个时候,他带兵涌进大临城,包围了整座皇宫,打的正是“清君侧,拥明君”的名义。
何福将皇宫团团围住之后,便率领一批人入了宫,站在苻元昭身后,整支队伍迅速化为弧形,看着既是在拥护苻元昭,也是包围住了议事大殿前的所有人。
“还不束手就擒?我的好弟弟”议事大殿前响起了苻元昭狂妄的笑声,在一声声大笑中,苻元显的脸色越变越白,他以为他是必胜无疑,却没有想到,苻元昭的后招才刚刚施展出来。
“何爱卿,速速拿下他们这群乱臣贼子,生死不论!”苻元昭剑指苻元显的死士,这架势是铁了心不让苻元显活着离开皇宫。
“是!”
何福一声令下,所有甲胄士兵涌了上去,直接将刀剑架到苻元显他们的脖子上面,他们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就在苻元昭以为尘埃落定之时,一把刀落在他的脖子之上,持刀之人,正是离自己最近的自己此刻最信任的何福。
“何福!你这是做什么!”苻元昭厉声呵斥,他不明白何福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因为,苻氏一族,气数已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甲胄士兵们纷纷退让出了一条路,身着五爪金龙袍服的江瑜站在众人的面前。
“江瑜!你是活腻了吧,但然敢穿着龙袍出现在这里!”发出怒骂之声的正是苻元昭,而他的话刚一说完,何福直接朝他脸上打了一拳,何福呵斥道:“不得无礼!”
“江瑜不过是我在江府的一个身份,介绍一下,我叫陈无疾。”
“陈无疾?”苻元昭和苻元显兄弟二人反复念叨这个名字,名字太过熟悉,可他们却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见过这个名字。
“太孙,陈无疾。”何福提醒了一句,苻元昭和苻元显这才幡然醒悟,他们兄弟二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江瑜,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已死了十几年的人,会再度以这样的身份站在他们面前。
“他是前朝余孽,还愣着做什么!你们还不赶紧杀了他,杀了他,那就是封官加爵了!”苻元昭在一旁大声叫喊,只可惜至始至终,无一人理会他,苻氏皇朝建朝不过十二年,论功绩与名望,如何能及建朝几百年的陈氏皇朝,陈氏一族的帝王威望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市井小民,人人铭记于怀,若不是苻氏一族异军而起,他们会一直对陈氏俯首称臣称民的,故而,当得知陈氏一族的皇室血脉尚存于世,并且要重掌皇权时,前朝旧臣一呼百应,拥护之声不绝于耳,这才有了今日这番局面。
一场改朝换代的腥风血雨起于大临城也结束在大临城,不过一日,邲国易主了,城墙之上的“苻”字旗帜换成了更为鲜艳显眼的“陈”字,而老百姓们也终于结束了这么一场噩梦。
薛塬和我兵分两路后,再一次碰面是在皇宫门口,我们也亲身经历了这么一场兵变,亲眼瞧见雍容华贵的皇宫成为了刽子手的杀人场。
当我和薛塬凭借身手敏捷躲过层层拦截,进入皇宫后,也被眼前发生了一切所震惊。我与他见识到了夫妻反目、兄弟拔刀相向的争权夺势的场面,也亲眼听见陈无疾坐在龙椅之上时,众人的齐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病恹恹的江府大公子竟然会是前朝太孙陈无疾,这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震惊,当我和薛塬离开皇宫时,脑袋里一团乱,口中不停地呢喃,“江瑜,太孙,父亲,他是不是也知道的他的身份,”
整座皇宫尽在东大营士兵的掌控之下,在何福和陈无疾的授意下,他们开始搜寻存活下来的宫人和清理尸体,我神色恍惚,走路险些摔跤,薛塬便让我扯住他那宽大的衣袖,这才稍微稳住步伐,不记得恍惚了多久,直到迎面碰上陈兰惠,被她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吵醒,“呦呵,这不是华瑛吗?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一下子就听到皇权重回陈氏的消息,赶着来拜见新帝?”
继母陈兰惠是原是陈氏皇朝的郡主,现在,陈无疾登基为帝,最兴奋的就是像她一样的宗亲了,她的郡主封号和封地足可以让她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必在江家遭受小媳妇的憋屈之苦,现下,她一见到我,就想起当年我与她的种种不合,她的语气变得更加不和善了。
“江华瑛,做了你的嫡母这么多年,还不曾见你为我奉过一杯茶,现在我的喉咙有些痛,你去御膳房那里端一杯茶水过来,让我润润喉。”
我瞥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她,牵着薛塬的衣袖就要往前走,可这陈兰惠却偏要找事,在她的示意下,随行的几名护院拦住了我和薛塬的去路,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们,薛塬立即将我扯到身后,冷眼回应这几个护院,陈兰惠并未见过薛塬,她见我和薛塬举止亲昵,“噗嗤”又是一声轻笑,“江华瑛啊江华瑛,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这青梅竹马的谢公子出事不到一年,你这么快又寻到情投意合的男子了,谢公子可真惨啊。”说罢,她的笑声变得更大,也更刺耳了。
一股怒火涌了上来,让我恨不得直接就对陈兰惠动手,而身旁的薛塬则比我理智多了,他让我藏在他的身后,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江二夫人,这儿可是皇宫,你这样的架势,怕不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在欺辱家中小辈,刚刚即位的皇帝陛下可是华瑛的兄长,若是传到了新帝的耳中,怕是不会恢复你的郡主封号了吧,”
陈兰惠一听,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话,她立即示意这几个年轻力壮的护院退开,随后越过江华瑛和薛塬,抬头挺胸,大摇大摆往前走,看着她的方向,约莫是要向陈无疾道贺了。
“华瑛,我们走吧。”薛塬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他正温柔地看着我,温柔中还带着担忧,这样的温柔让你一时间忘记他的身份。
“好,我们走。”
一路顺畅无阻,沿路的刺客和两个王府的死士死的死,伤的伤,被捆起来的也不少,我原本以为能和薛塬安安静静地离开皇宫,却没有想到,还未靠近宫门就碰到了郭晖和何真真,今日是他们拜堂成亲的日子,可他们却用成亲这个幌子,将刺客送到了宫门前,他们两人皆身着红衣,从淌血的石板走过,极为招摇,他们的红衣在嬉笑、在叫嚣、在嘲弄,在讥讽我的无知与无能,他们的红衣刺痛了我的双目,也激起我压制许久的怒气。
一个下蹲,我拾起长刀,一个跃动的动作,明晃晃的长刀砍向了郭晖和何真真,郭晖最先反应过来,他的身子迅速往后倾,险险避过长刀后,又往后退了几步,而何真真则慢了一下,她的红衣被刀尖划过,已见一寸裸露的肌肤,何真真不仅羞愧地捂住裸露之处,还怨恨地瞪了一眼郭晖,往日的郎情妾意、情深似海,也不过如此。第二刀袭来,郭晖又避开,此时,他的脸被吓白,颤声道:“江华瑛!你……想要……做什么?”
“还用问,取你们二人的性命!”手上的长刀再次砍过去,何真真是个暴脾气,她一边在躲避长刀袭击时,一把扯下郭晖的腰带,几个动作下来,就将郭晖的红色外衣取下来裹住了自己的上身,随后,开始赤手空拳与我打斗起来,一直在何真真身后躲避的郭晖不再是我针对的目标,他躲到一旁之后,这才想起来从地上拾起一把长刀,递给何真真,原先处于防卫状态的何真真,得了那把刀之后,逐渐扭转局势。
同位虎门将女,何真真自幼就跟在她父亲何福身边习武,在练武场里,她打趴下的男儿郎也不在少数,而关于江华瑛,大临城里关于她的传闻不外乎就是不敬祖母、欺负继母的家宅之事,若是再多加调查她的事情,也是只能查到她曾得过谢老夫人的亲身教导,关于江华瑛的武艺,从未有人说起过,或者说是所有的人都认为,她不会武艺。但是现在,江华瑛在何真真手下已经过了十多招,两人不分高下。
“江华瑛,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冻死在冰窖里。”
“区区冰窖,冻不死我的,何真真,我来找你报仇雪恨了,你可得好好打!”说罢,江华瑛招式一换,刀锋一转,杀招来了。
“且看你有没有本事杀死我!”何真真轻蔑一声,她的招式也换成了杀招。
她们身形矫健,招招直取对方的命门,明晃晃的两把长刀带起激烈碰撞声,两人缠斗不止,任谁也喊不停,这番模样,就是要争个你死我活了。
郭晖面有忧色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另一边,薛塬则是死死地盯着江华瑛她们,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嘴巴抿起,紧张之色不亚于自己上阵杀敌。
战况越来越激烈,江华瑛被何真真划伤了腹部,何真真的胸口被江华瑛重重地踹了一脚,吐了一口鲜血,可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愿,仍在缠斗。
“何真真,白莺在哪里!”
“你那个管事婆婢女啊?绑了,一直丢在柴房,应该没有饿死。”
“你!我,今日必定取你的性命!”江华瑛不顾一直在渗血的腹部,手握长刀再次劈向何真真。何真真似乎以激怒江华瑛为趣,她一边说着那些让人恼怒的话,一边想要钻空子再伤江华瑛,但是,没有成功,因为江华瑛虽然愤怒,但她并没有被冲昏头脑,防备之色从未消除。
发现自己心爱的女子受了伤,薛塬哪里还坐得住,紧握拳头的他,脑袋快速飞转,想着,一定要快点救出江华瑛,按照这样不分上下地打斗下去,最后吃亏还是江华瑛,她的外伤可不容得小觑,单单这样想,薛塬就已经十分心疼了,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没有猜到的情况下,手无寸铁的薛塬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江华瑛,而后背却被何真真大刀所伤,薛塬一声闷哼,抱着江华瑛滚到了一旁,何真真气不过,还要上前去补刀,这时,两道灰影闪现,两柄反光的长剑一左一右架在了何真真的脖子。
“你敢上前一步,我割了你的脖子。”
“何小姐,适可而止。”
来者正是江府的管家江鸣以及刘姑姑,他们刚一踏进皇宫,就看见这么一幕,容不得多想,直接出剑,的亏他们二人配合默契,这才让江华瑛和薛塬免于第二刀的伤害。
“江管家、刘姑姑,她们不打了,不打了的,请你们二位把刀从真真的脖子上面放下来,这样也太危险了。”郭晖一看情况不同了,立马上前,好声好气地恳求起江鸣和刘姑姑。只可惜,江管家和刘姑姑并未理会他,仿佛从未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