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蓄谋已久·周问雪篇_第九章 犹豫着,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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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确实和李拜天吃了一顿饭,那天他办了自己摄影生涯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商业影展。

我跟袁泽拉着手在展会溜达,李拜天穿着笔挺的西装,比平常任何时候都严谨。他的摄影风格很多面,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从风景到人物,乃至小动物,什么都拍。

而李拜天会去拍一个东西,往往并不计较这个东西有没有拍摄的价值,只是出于喜欢。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欢,使得拍出来的东西,总是泛滥着十分温暖的感觉。

有一组公益照片,是关于少女性侵的,里面有很多限制级内容,如捆绑、囚禁之类,主调是黑色。

模特用的还是小清,小清清澈的眼睛里自带一种无辜,她的眼睛让人感觉,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会说谎。

这组照片曾经拿过全国大奖,是李拜天少有的、艺术方面拿得出手的成绩。

这组照片在一个单独的展区,从第一幅到最后一幅,完整看过来,能连成整个故事。先是少女遇险,被囚禁,囚禁时自救没有成功,受到伤害时绝望的脸,到最后警察出现解救下来,少女自杀。

而照片中的主角,不止少女一人,同时还有个小男生,十七八岁的模样,十幅照片中,他曾经出现七次,但一直以一个很小很远的身影存在,一张犹豫胆怯的脸,看得出来,他是想救这个女孩的。

但少男一直没救少女,直到最后一张少女悬梁,男孩儿终于放大镜头,拥抱女孩的腿部,也许是想把她从勒住咽喉的绳索中解救下来。

李拜天过来的时候,我问他:“这女孩最后死了活了?”

李拜天看了眼照片:“不知道。”

“那这个男孩,为什么一直没救她?”

“因为没有勇气。”李拜天说。

这个我当然看出来了,李拜天以一个少男的形象,来表现路人的无能为力,因为自认为无能为力,所以宁愿选择漠视,但内心又有纠结和自我谴责。

我说:“是害怕坏人吗?”

李拜天看我一眼,摇摇头:“很多人都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犹豫着犹豫着,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再朝最后的照片看一眼,照片上女孩儿低着头,长发遮过脸颊,身体悬在一桩废弃的小楼上。

李拜天说:“我觉得她死了。”

这天晚上,我家马桶堵了,王美丽没下班,我要上厕所,只能去敲李拜天的门。

他最近早起早睡,这才几点就换上睡衣了,一听我让他去通马桶,不乐意了:“好事儿你想不起来我?”

我看了眼挂在墙上我买来的面具,说:“你不是男人嘛,小时候我们家楼下堵了,都是我爸他们下去通。”

李拜天继续不乐意:“你这时候想起来我是男人了,找你自己的男人去。”

李拜天说着要关门,我不能让他关,他不给我通就算了,得让我进去先上个厕所。我往里挤,李拜天一咬牙,拿了个皮搋子跟我进了我家的卫生间。

李拜天问我:“手套呢?”

我掀了下眼皮:“没有……”

李拜天闭了下眼睛,朝马桶里看一眼:“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泡粑粑谁拉的?”

“王美丽?”我说。

他又闭了下眼睛:“不通!”

“我。”我举手,“我拉的,王美丽能拉出这么飘逸的粑粑吗?你看那一丝儿一丝儿的,今天下午咱们吃的金针菇。”

李拜天做个呕吐的反应,哭笑不得地问我:“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金针菇,啊?哎哟,我的娘唉,哎哟,不行我胃浅……”

李拜天是天生胃浅,见不得恶心的东西。他找条毛巾把脸包起来堵住鼻子,跟一江洋大盗似的。我说:“有什么的,还不都是吃进去拉出来的,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怎么没觉得恶心?”

李拜天嘴巴包在毛巾下面,呜呜地说:“这要我自己拉的,我才不觉得恶心。”

我瞅他侧脸一眼,问:“你包成这样就闻不到了?”

“嗯。”他闷应一声。

我也很大方:“哦,那我就放屁了。”

李拜天没搭理我,我真着急上厕所,因为不想污染自己的房间,所以打算把这个屁留在厕所里,放完我就走人,但没想到,它是响屁。

李拜天手里皮搋子一丢,扭过头来把脸上的毛巾摘了,瞪着我问:“你跟袁泽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多恶趣味呢!”

说完,闻到味道,急忙把鼻子捂上,做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愣了愣:“不好意思啊……”

转头出了厕所。

李拜天把我问住了,明明你在意一个人,就会比较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而我对李拜天的这种大大方方,并不应该说我完全不在意他吧,可这是因为什么呢?

我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手机来了通电话,正打电话的时候,厕所传来一阵冲水声,啊,马桶终于通开了!

李拜天从厕所出来,低头看自己身上有没有被溅到污秽,听我在对电话讲英文,一脸不屑的模样。

“跟哪个假洋鬼子……”

我急忙把手指竖在嘴唇中间,让李拜天噤声,和电话这头说完话,挂掉电话,眉开眼笑地走到李拜天面前,顺手就拉了他的胳膊。

激动,我说:“学校跟我预约面试了,我材料通过了,马上就要面试啦!”

“什么面试啊?”李拜天语气有点低沉。

“留学啊,出国留学的电话面试。”

李拜天皱眉,看了下我拉着他的手,我也低头看一眼,只看到了李拜天那条颜色特别显眼的大短裤,他没穿上衣。

我急忙把手松开,李拜天去拿自己的睡衣,说:“你还要出国?”

“嗯。”

“你不是都和袁泽好了吗?”

“那关我出国什么事儿?”

李拜天看我一眼:“你俩异地恋啊?”

“那怎么了,反正好几年都过来了。”我说。

李拜天抿着嘴巴勉强笑了一下,说:“不一样。你们以前是分开的,没什么联系也没什么矛盾,那是因为你们不在一起,没必要去干涉对方的事情,也就没有制造矛盾的机会。但是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很多矛盾就跟着来了。”

“比如?”

“比如那时候,袁泽身边要是出现个不错的女孩儿,你会祝福他、鼓励他,要是现在出现一个,你试试你什么感觉?”

哎呀,是这么回事儿啊,我坐下,问:“那你说怎么办?”

李拜天皱眉问我:“你一定要出国?”

我表情有些坚定。

李拜天说:“那你还是不够爱他。”

我说:“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啊,当年我爸在Z市自己工作四年,我妈才带我过去的,不也好好的吗?”

“你爸那是为了生存,为了让你和你妈过日子,你是为了什么?”李拜天问。

我又愣了,我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个人发展,为了追求发展这个理想想去深造自己,我爸是为了我妈和我,而我想离开,并不是为了袁泽。

我没说话,李拜天又说一遍:“所以你还是不够爱他。”

李拜天说完就走了,我陷入了新的深思。他的观点可能是,爱一个人,就会心甘情愿死守一个人身边。我不是非要出国才能生存,我还是可以去找工作,或者在国内读研究生,虽然我已经错过了今年的考试。

走在一条小湖边,我看着袁泽的背影,心里在想李拜天的“我不爱他”之说。我真的想不明白我爱不爱他,又或者说,我可能真的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

袁泽回头看我,对我笑一下,来牵我的手,他说:“我爸说我妈肝不太好,这两天住院了,我最近可能得回去一趟。”

“嗯,不严重吧?”

袁泽摇了下头:“说不上来,一直就不太好,这挺多年没注意的了。”

“那……还要我跟你一起回去吗?”我问。

袁泽想了想:“我想着是不用,毕竟是看病,你在也不一定帮上什么忙,要是没什么事儿,我过几天也就回来了。其他的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好。”

我对袁泽他爸妈印象还是不错的,属于跟我爸妈一类的吧,就是实实在在的普通老百姓,不像李拜天家里,爸、妈、姐姐的个性一个个都硬得像钢似的。

他们是在生意场里厮杀出来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是生活中磨平的,多少有点不同。

袁泽走了,对我来说倒是没多大的影响,我每天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无非就是晚上那阵儿,平常跟袁泽约会的时候,有些无聊。

那天在路上闲溜达,手里拎着个煎饼果子,是打算给王美丽送过去的,接到李拜天的电话。

他问我:“你在哪儿呢?”

“溜达。干吗?”

“你能不能到二院来趟?”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距离二院倒不是很远,我记得球球就住在二院,我问:“那小孩儿怎么了?”

“不是不是,是我有事儿。”李拜天说。

情况是,李拜天来医院看球球,在绿化区捡到一个信封,信封里有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坐在原地等,等了两个小时了,还没人来找。但是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打算换个人来等。

我找到他,问:“多少钱啊?”

李拜天把信封拿给我,说:“我也没数,五六千吧。”

“要不你交给门卫?”

李拜天表示对门卫根本不能信任,我说:“那给警察叔叔?”

李拜天:“你还真当现在是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的年代啊。”

我想了想,说:“要不这么得了,这钱你自己拿着吧,然后看看有什么做好事儿的地方,就帮失主捐了。”

李拜天摇头,面色很严肃,他说:“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在医院捡到,说不好这钱到底是干吗的,没准儿就是人家的救命钱,你说帮人捐了就捐了,你怎么那么好心呢。”

说这话的时候,李拜天的表情是很严肃正经的,这会儿又是晚上,他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手里握着信封,不时还左右看两眼,看看有没有过来找失物的。

这副模样实在不能不令我刮目相看。李拜天这是个很负责任的表现,我说他拾金不昧,他可能会说他根本也看不上这点小钱。这钱我也不见得看得上,主要是自己留下了,于心不安。

但如果放在我身上,我不确定自己能等这么长时间,我可能会交给门卫或者警察叔叔,之后被怎么处理了,我并不能确定,但起码我心里踏实了。

而李拜天考虑的确实不是自己,他想的是失主的心情,在这方面,他就是比我品德高尚。

李拜天的高尚品德感染了我,让我跟着想高尚起来,我问他:“你不是有事儿吗?”

“对,我要去接我奶奶回家,她烧香去了。这老太太,为了烧香拜佛满地儿跑。”

我把信封接过来,说:“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他着急走,就没废话什么,正要走的时候,李拜天看见我手里的煎饼果子:“这给谁的?”

“本来打算去找王美丽。”

李拜天就不客气了,把我手里的煎饼果子拿过去,拨开塑料袋咬了一口:“走了啊。”

看来晚饭也没吃。

他就这么走了,一边走一边低头咬煎饼果子,看着有点好笑。谁能想这个男人身家妥妥过亿,一个豪门贵公子,活得这么朴素没架子。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很温馨,早春的夜晚,也不感觉那么凉了。

小路上不时会有人经过,我总是睁着眼睛看他们,期待下一个就是来找钱的失主,可是走过一个又一个,渐渐令我感到失望。

我想那几个小时的时候,李拜天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袁泽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妈妈的病情似乎有点严重,肝硬化。

袁泽说发现得不算晚,暂时还能控制住,让我不要担心,但我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难免有丝伤感。因为这个东西,如果恶化下去的话,也就意味着他妈妈可能就没有几个年头了。

我想安慰他,但感觉说多少都好像是风凉话,于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他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家。

就这样挂了电话。

又是将近三个小时过去,依然没人来找钱,李拜天送完奶奶给我打了电话,知道我还在这地方等着,就带了杯热奶茶回来。

“你回去吧。”他说话的时候,嘴里还隐隐有股煎饼果子的葱花味儿,我嚼着嘴里的珍味,摇了摇头。

“干吗,不舍得我?”

我说:“不是啊

,你自己等怪无聊的,我在这儿等了几个小时,可知道这滋味了。”

李拜天就笑,说:“反正我明天也没事儿。”

“我也没有。”

他忽然转眼看我:“那你陪我等一晚上?”

一晚上……想想是挺折磨人的,我倒是不怕别的,就是觉得有点冷了,到晚上起风会更冷,我怕感冒。

我说:“那要是我在这里有事情,你陪我吗?”

“陪,肯定得陪。”

“为什么?”

“你一个女人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

我没想什么,吐槽一句:“现在拿我当女人了?”

李拜天又忽然看我一眼,略带苦涩地笑一下:“一直都当。”

我就愣了,总感觉这笑容有些耐人寻味,可我接不上什么话来。于是把腿盘在椅子上,四下张望几眼。

李拜天清清嗓子问:“你冷不?”

“有点儿。”

他点点头,把自己的衣服拉链往上拉了拉:“我也是。”

我嫌弃地看他一眼,忍不住说:“靠,李拜天,活该你没有女朋友啊!”

李拜天抱着胳膊老农民似的哆嗦两下,也很不屑的样子:“就你说的,脱衣服那是男朋友干的事情,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我说:“是啊,我今儿陪你等了这么久,你以后的女朋友得谢我,帮她干了这么大个事儿。唉,你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李拜天依然在哆嗦:“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如小清那般单纯,我觉得她镇不住李拜天;如顾岚那般有风韵,又感觉经历太复杂的女人,不适合李拜天。

我说:“你只能找王美丽那样的了,作,俩人对着一起作,那日子得多热闹。”

李拜天叹了口气,说:“其实王美丽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一没什么坏心眼儿也没什么脑子的小姑娘。”

“其实见过这么多女人,觉得除了表面那张皮,其他都是一样的,越了解越一样,不都是人嘛,七情六欲的。”扭头看我一眼,挺惆怅的模样,“我觉得我现在对女人都没什么兴趣了。”

我说:“一样归一样,但感情是相处出来的,你看这路上过去的人,除了长得不一样以外,对咱们来说没区别吧。可是对有些人来说就有区别,因为有相处出来的感情,你都不和人相处,没有感情,当然每个人都一样。”

李拜天问我:“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我没怎么细想,回答:“十一年,从我第一次见你到现在,十一年。”

“第一次见我?”

“嗯,在那个篮球场,当时你穿一件红色的衣服,一个人打篮球,然后走了。”

李拜天想了想,摇头:“不记得。”

果然,我第一眼就记住了他,但是他对我完全没有印象。

“十一年。”李拜天颇为感慨地念着这个数字,“快赶上我半辈子了,除了我爸妈、奶奶、我姐,身边儿认识时间最长的就是你,不容易。”

是,我也是。

“幸亏袁泽是我兄弟,要不以后你跟人结婚了,我都不好意思再联系你。”

我愣一下,听到“结婚”这个词,觉得有点别扭。

我没回话,李拜天说:“袁泽最近忙什么呢?”

“他妈生病了,肝硬化。”我回答。

“你怎么没回去看看啊?”

“我一定要去吗?”

李拜天说:“当然了,他妈不就是你妈吗?”

我舔了下嘴唇:“哎呀,我们还没发展到那种程度。”

李拜天表示质疑:“难道你们不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

“是啊。”我回答。

李拜天又说:“那不完了,那不就是迟早的事儿吗?”

我很坦诚地说:“主要是去了不知道能干什么,怕帮不上忙,还给人家里添乱。”

李拜天摇头:“那你还是不够爱他。”

“这怎么又跟爱不爱有关系了?”

李拜天:“你又没什么正事儿,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就是不爱他。”

“唉,我说李拜天,你故意的吧,你总在我耳朵旁边说我不爱他,你这是存心想让我们吹了是不是?我怎么觉得你没安什么好心呢?”

“怎么会,你俩都是我哥们儿,我当然希望你们好好的。结婚的时候,我还能少出一个份子钱。”

我白他一眼:“那算谁的?”

“当然是袁泽的。”

“不行,两份!”

刚说完,我感觉还是扯太远了,我和袁泽真的没到那个份儿上,我现在还要出国一年,怎么都得回来再说。我真的没想过,从来没想那么远,我觉得这个事情就是随缘,时候到了该怎么样怎么样。

沉默一下,李拜天语重心长地说:“处吧,好好处吧,争取吧。”

可我看着李拜天这个样子,难免还是有些多想,不禁想到李拜天对我的那次强吻。

那真的只是个玩笑?

我和李拜天也有心照不宣的地方,比如忘了那些。

袁泽回来了,刚开始几天,我们还是照常吃饭约会,随便聊些东西,或甜蜜或平淡。

李拜天打算正式进军婚礼策划这块领域,已经联系好一个国外培训机构,打算去美国生活半年,学习导演摄像之类的东西。

晚上我被他押到家里帮他补习英语,突击一些专业词汇。

就这么泡了两三天,袁泽正好外出打球,我也不用出去约会。

这天我还泡在李拜天家里,头挨着头给他讲词组用法,讲得很专心。放在茶几那边的电话响了,我并没有着急去接,因为没谁找我有急事。

直到把这个词组讲过去,我看到是袁泽打来的电话,于是给他回过去,袁泽问我:“在哪里?”

我想都没想:“在家啊。”

“哦。”袁泽应一声,“干什么呢?”

我看了眼那边啃笔头的李拜天,说:“在看书。”

袁泽略略犹豫,说:“你看书不开灯?”

“啊?”

“我在你家楼下,大门锁了,我进不去。”袁泽说。

我也没怎么解释,关键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第一,我跟李拜天没干啥不正经的事,在我的观念上,在李拜天家就等于在家,再者就是,说来话长。

我跟李拜天随便打声招呼,下去把袁泽接上来,他脸色不大好。

进电梯以后,也不怎么跟我说话,我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感觉,问:“这次出去很累?”

他摇摇头。

我观察了下他的表情,感觉他有点不开心。

进门以后我还是解释了,我说:“李拜天要去美国,找我帮忙补习下英语……”

“你为什么跟我解释?”袁泽问。

“因为……我不是看你不高兴吗?”我说。

袁泽问:“你觉得你解释了我就高兴了?”

我就不知道他想怎么着了,原谅我确实不太懂男人的心。

我不说话,袁泽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你。”

袁泽又问:“我告诉你我妈肝硬化那天,你当时在家吗?”

“当时……”我有点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天了,等我想起来就是李拜天捡钱的那天,袁泽接着说:“你肯定不在家。”

“你怎么知道?”

他面色严肃:“你跟我说你在家已经躺下了,你每次躺在床上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都会信号不好。”

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不知道,因为除了跟袁泽,我没跟谁躺在床上打过电话。而袁泽并没有向我反映过这个问题,即便信号不好,他听不清我说话,都将就听着,因为不想让我为了和他聊天,就从床上爬起来。

我只能再解释:“那天是因为……”

袁泽并不打算责怪我什么,我本身也不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真就这么两次,而且不是出于恶意的。

袁泽却不这么想,他问我:“为什么一跟李拜天有关系,你就不跟我说实话呢,你实话说我又不是不能理解。”

我说:“袁泽你真的想多了。”

袁泽看着我的眼睛,十分专注,他说:“我怕的是你想得太简单。”他把目光移开,陷入自己的沉思。

是,我是想得简单,我想的是,我现在是袁泽的女朋友了,所以我一心一意地对袁泽,而跟李拜天,我做不到就此恩断义绝,也没有必要恩断义绝,所以还像过去一样做朋友。我们已经做了十一年朋友。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跟你在一起,就不能和李拜天做朋友了吗?”

袁泽依然很有耐心,他说:“问雪,如果是这样,如果我这个男朋友和李拜天这个朋友,你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我会怎么选?我就不想选,这个比方太恶俗了。

可是,从男朋友的角度出发,如果自己的分量没有远超一位男性朋友的话,是挺不是滋味儿的。我想我应该选男朋友,但我张不开嘴。

我说:“这不矛盾啊,而且你们还认识。”

袁泽笑出一点点苦涩,他并不是想跟我吵架,也不是非要说服我什么,大概只是表达心里的看法,让我明白。

他说:“我一直不想对你有什么要求,你和李拜天认识这么多年,即便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但你们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怀疑你们的朋友关系,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介意,我忍不住要介意,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那你想我怎么办,不理他了?”

看我心情很糟糕的样子,袁泽说:“好了,我不想拿这个问题为难你。”

我们沉默,袁泽给我两分钟梳理一下,口气很淡地说:“已经六月多了。”

“嗯。”我应一声。

袁泽又说:“你八月份就出国了。”

“嗯。”我再应一声。

他忽然挺认真地问我:“问雪,其实我们在一起时间也不算短了,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我感觉除了今天以外,都还挺好的。我们相处起来,也基本没什么矛盾,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也都是舍得迁就对方的人,这恋爱谈得没什么起伏,但可以预见,它能够细水长流。

我点下头,尽在不言中。

袁泽稍稍犹豫,他说:“我知道你还不想,之前也没舍得跟你说,我妈可能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我想在她走之前结婚。”

我忽然抬头看他,袁泽笑,挠了下我的头发:“你别这么紧张,又不是要逼你。你留学的事,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我家里也支持。我就是想说,如果你觉得有可能,放心的话,我们能不能先把事情定一定?”

“定?”我蒙了一下,“你是说,订婚?”

他依然看着我的眼睛:“也没什么,就是两家人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先聊一聊,让我妈放下这颗心。”

袁泽绝对不是那种拿妈妈要去世了,来故意坑我,逼我嫁给他的那种人。他只是出于孝顺,想让他妈在最后的日子里,舒心点儿,不用操太多的闲心。

我低下了头,袁泽又揉揉我的头发,说:“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反应,考虑下吧,可以的话趁你下次回家,我就安排安排。没想好也没什么,嗯?”

我点点头。

距离我下次回家,也就是出国之前那次,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我出门去超市,忘了拿钥匙。大门楼倒是进来了,但是进不去自家的小门,王美丽上班还没回来,我只能自己蹲在门口等她。

李拜天回来了,把可怜巴巴的我捡回自己家里。

李拜天翻我的东西,翻出苹果洗了啃,问我:“你有心事啊?”

我于是把袁泽让我考虑的事情告诉李拜天。李拜天愣了愣:“啊,就这么点小事儿啊?”

我觉得他态度不端正,瞥他一眼:“这怎么能是小事儿呢?”

李拜天说:“要不我帮你拿主意?”

我抬眼看着他:“你说。”

“我给你拿的主意你听吗?”

“听,这次肯定听。”

“不订。”

“可是袁泽他妈……”

我还没说完呢,李拜天看我一眼:“那就订。”

“但是我还……”

李拜天无奈地看着我,说:“你不说我说什么你都听吗?”

好吧,我根本不会听,我就听我自己的。

算了,还是不问他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也不该让别人来帮忙操这个心,只是李拜天这人天生八卦,我坐在沙发上,他好奇问我:“你不确

定什么?”

我没回答,我也在思考。

李拜天说:“其实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都订了。”

“对啊。”我说,“所以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不够爱他,如果爱,不用他提,我都会特别想结婚吧。”

李拜天说:“那不一定,你还没到年纪。”

我点点头:“但我觉得多少得有点幻想,不至于这么犹豫。可是特别特别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我也没试过,我怎么知道?”

李拜天看我一眼,忽然凑过来,把脸凑得很近很近,嘴唇就贴在我脸庞边上。我愣了一下,和他四目相对,他问我:“有感觉吗?”

嘁,无聊。

李拜天摇头叹一口气:“来,跟我说说,你们俩怎么好上的?”

看看时间,距离王美丽回来还有段时间,总得打发吧,我就跟李拜天聊了。聊了我做的那个梦,聊得特别特别细,把我现在还记得的都告诉他了。

“我还问你,为什么要他给你挡劫,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不是你。”

李拜天笑:“还能梦见我,不错。所以你就是觉得他很好,不想失去他呗。”

“差不多吧,我觉得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李拜天说:“那你怎么确定,下个村儿没有比这家更好的店呢?这东西,可就只能选一次。”

我说:“那你看看你身边,还有比袁泽更好的吗?”

李拜天想了下:“那还真没有。”

“这不结了,而且我对他也是真心的啊,和他在一起以后,我从来没开过小差,也没试着去怀疑,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店。我可能现在还是不够爱他,但我们也是有感情的啊,等他真做了我老公,我肯定会爱他,比爱谁都爱。”我一本正经地说。

李拜天又叹口气:“你天爷也给你想不出办法来了,这样吧。”说着,他去翻出来一个硬币,利落地把硬币弹起来,硬币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用另一只手掌盖住,“你叫个正反面儿,看上边这个天爷怎么说。”

我看着李拜天交叠的手,很用心地保护着这枚硬币,不让它掉出来,不让我看到它究竟是反还是正。

我笑了,把李拜天的手推开,硬币滚到了沙发底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反还是正。

我说:“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用这么小的东西来决定,不合适。我问我妈去。”

于是我给我妈打电话,李拜天就坐旁边听着,我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觉得这事儿能成,可以订。

挂掉电话,我看了李拜天一眼,说:“我决定了。”

“嗯?”李拜天的反应并不热情。

我长舒一口气,认真看了李拜天一眼,这个曾经和我纠缠过多年的男人,我曾经喜欢过,并且很长时间内预感,我以后会嫁给他的男人,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真正地画了一条河,我要把他彻底挪出去,把袁泽放进来。

而他,也看着我,大概知道了我的答案,微笑着,笑容意味不明,似是强颜。

我们静静地坐了两分钟,也许就是最后的两分钟,这两分钟内,我把从认识李拜天,到如今的过往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作最后的纪念。

听到隔壁王美丽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拎起桌子上的塑料袋,对李拜天说了一句:“准备份子钱啊,两份儿。”

我该走了,这次回家以后,会直接飞英国,不会再回北京。我对北京,没有特别重的感情,因为北京太大了,即使住了这么多年,很多地方依然陌生。

袁泽来接我,我们站在门口,我看了眼李拜天的房间,袁泽说:“打个招呼吧。”

我点下头,去敲李拜天的门。

我们走的时候是晚上,李拜天应该在家的,可是没有人开门。

感觉有点失望。

我把钥匙和房卡从钥匙链上取下来,从门缝底下塞了进去,还给你,这一年的关照,终于还是要还给你。

东西放进去,仍有一丝留恋,转身面向袁泽,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我们走吧。”

袁泽揽着我的肩,朝李拜天的门口看了一眼,这次我没有回头。

回家以后,并没有马上就安排两边父母见面,这次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当然双方都需要有些准备。

我爸妈和袁泽爸妈都挺激动的,袁泽他妈现在也不住院了,就是在家里好好养着。

那天是七月半,鬼节,李拜天给我打电话,说他迷路了。

当时我和袁泽正在逛街,挑选见面那天彼此穿的衣服。我的心情放松,看袁泽一眼,笑着对李拜天说:“哟,大北京城还能迷了你,穿越了吧?”

李拜天:“不是,我在Z市。”

“嗯?”

“今儿不鬼节吗,我得回来给我爷爷上坟。但这地方,怎么修成这样了呢,咱以前坐的102也没有了。”

我说:“你打一三轮儿。”

“我开车来的,不知道开哪儿来了。”

我和袁泽问清楚他所在的位置,跟他说不清该怎么走,打个车过去接应。

这边有个公墓群,早年李拜天家在这儿圈了块地,他爷爷就葬在这里,家里说迁北京去,李拜天他奶奶不让迁,所以每年祭祀,都得有个人专门跑回来。

李拜天其实就在这附近,但绕不过去,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让出租车走了,上了他的车。

李拜天在驾驶座直说:“今天真邪性,我有不好的预感。”

“得了吧,我要是一小鬼儿,见你就绕道。”

李拜天说:“那万一是一女鬼呢?”

我把头发垂到前面来,伸手摸了摸李拜天的肩膀,阴气森森地说:“你看我像不像鬼……”

他一哆嗦:“滚蛋!”

山上有土路,很窄,上坡下坡的,车子开得并不顺畅,道路的宽度也只容一辆车子通行。李拜天把车停在一个还算宽阔的空地上,他家圈的这块地,距离这里不算很远,只是车子开不过去了。

从后备厢里拿出准备好的上坟祭品,正打算往他家圈的地走,我看到远处走下来两个人影,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袁泽也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李拜天看过去,也愣了一下。

这是刘舒雨和她的一个小姐妹儿。

两个人自然也看清了我们,刘舒雨已经走近,而且没有回避我们,身边小姐妹儿撺掇她过来打招呼。

上面是公共墓地,刘舒雨显然是来上坟。

“这么巧啊。”李拜天还算淡定地打招呼。

刘舒雨笑了一下:“这不七月半吗?你来拜你爷爷?”

李拜天点了下头,打算走,刘舒雨依然不冷不热地:“真巧,我来看我儿子。”

儿子……我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刘舒雨死过的亲戚,不光有爸爸,还有个儿子。去年火化以后,刘舒雨把骨灰带回来了。

李拜天笑得有些勉强,对刘舒雨也没什么恶意,看了眼自己要去的方向,说:“那我就先上去了。”

刘舒雨没说什么,她身边的小姐妹儿插嘴:“你不去看看啊,要不是因为你,人家孩子都不会走了。”

说着,把我和李拜天挨个白了一眼。

不想跟她们吵,我拉了一下李拜天的胳膊,朝该去的方向看一眼,李拜天没说什么,我们三个就先走了。

往李拜天家那块地走,需要爬点山路,这个墓群还是不成熟,很多路都没有铺开。我回头看过刘舒雨和她姐妹儿一眼,两个人挽着手走了,其中一个像是在打电话。

李拜天说:“真没想到还能碰见她。”

我说:“你没想到的事儿多了,作孽唉。”

袁泽拉我一把,方便我爬过前面这段路。李拜天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说:“我当时给她的钱是不是有点少了?”

李拜天当时就只给了刘舒雨两万,其他医院方面赔偿之类的,李家当然不会稀罕,刘舒雨最后到底是拿着多少钱走的,我并不知道。

我说:“行了,你也别想了,现在就各过各的,别再给招惹上了。”

我们到达目的地,三个人蹲下烧纸钱,我记得我妈每次带我到十字路口祭拜的时候,都会给祖先说两句什么,而李拜天很沉默。

我说:“你不跟你爷爷说点什么?”

李拜天看我一眼:“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我一边往火堆里递火纸,一边学着我妈的样子说:“爷爷,我们是李拜天的朋友,陪他来看您。过节了,您在那边吃好喝好,保佑李拜天,还有家里人,奶奶现在身体挺好的,叔叔阿姨还有姐姐都生活得很好,李拜天现在也懂事了,还开影展拿奖了,您放心。”

李拜天看我一眼,笑。

他买的这堆东西太多了,我们烧了得有半个小时。

为了防止山火,我们还是没着急走,要看着火堆燃尽才放心。

“哎袁泽,你们两个订婚办完了吗?”李拜天用闲谈的口气问。

袁泽回答:“饭店还没订好,等几天。”

李拜天说:“够磨叽的啊,直接上门儿提亲不就完了吗?”

袁泽看我一眼,笑容温存,说:“她出国之前办好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李拜天又笑了笑,看看火堆差不多燃尽,捡起地上那些塑料制品,掉头往山下走。

我和袁泽牵着手在后面跟着,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出现七八个人,要么穿着背心,要么直接光着膀子,手里拿着钢棍之类的东西。

我们也没往别的地方想,谁知道这帮人是干啥去的,只想着别招惹他们,于是找个地方让开,把路让给他们走。

可是那几个人越走越近,目光就是落在我们身上的。

李拜天反应最快,小声说了个字:“跑!”

袁泽拉着我就往某个方向跑,李拜天也跟着跑,那些提钢棍的,忽然快步追上来。

而山上确实没什么路,袁泽拉着我使劲跑,李拜天故意放慢了些脚步,跟在我们后面保护。

只是山上路不好走,真的跑不快,那边人多,换几个方向追,很容易就把我们堵住了。

跑得最快的人已经追上了李拜天,提着棍子就朝李拜天身上挥,李拜天灵活躲开,顺手把塑料袋撸成一条长绳子,用袋子勒紧他的脖子,在这人屁股上踹了一脚,袋子就勒得更紧了。

我回头,在考虑要不要帮李拜天,但是钢棍团伙已经全部追赶上来,李拜天看着那帮人在犹豫要不要动手,挺胸:“我就是李拜天,你们不是找我的吗?”

我和袁泽也停下了,那帮人好像确实是冲李拜天来的,但也不见得会放过我们。

袁泽想走上去几步帮李拜天,但又得保护我,眼睛在左右看,估计是在找有没有大木棍之类的武器。

李拜天没回头,但是说:“袁泽,你把周问雪带走,快点儿!”

我真的被吓住了,刷一下掉了眼泪。

两拨人僵住,李拜天也是在我们当地混过的,进能生意场上谈笑风生,退能和小流氓真刀真枪地硬干。他还勒着那个人的脖子,脚蹬着他的屁股不让他乱动。

我不想走,我预感我和袁泽走了,李拜天就完蛋了。但是我跆拳道那几招花拳绣腿,在这时候不见得能帮上任何忙,可能就是个拖后腿的。

我忽然想起那个梦,梦里几乎也是这样的场面,只是当时没有李拜天,挨打的是袁泽。

李拜天的余光也许瞟到我,吼了个“滚”字。

袁泽一咬牙,拖着我往没人阻拦的方向走,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李拜天,那几个人有想过来追的,李拜天威胁他们:“敢追,敢追我就弄死他!”

袁泽带我跑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他在到处找称手的武器,最后只找到一块切面比较锋利的石头。

我翻手机打110报警,袁泽抓着石头抱了抱我,说:“你在这边躲一躲,我要回去看看。”

我只能不停地点头,袁泽走后,我到大路附近找个地方躲着,远远看到一辆警车过来,赶紧迎上去把他们截住。

指指李拜天爷爷墓地的方向,我焦急地说:“在那边,他们就在那边,七八个人提着钢棍。”

总共就来了三个警察,提着的是橡胶棍,我跟着他们跑,快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能听见打架的声音。

警察迅速朝声音的来源跑,上面有人喊:“来人了!”

然后那帮提着钢棍的四处乱跑,三个警察就分散了去追,但他们人少,那边人多,最后就抓到了两个。

我跑到事发地点,袁泽拄着根钢棍蹲在地上,揉着肩膀,大概疼得站不起来了,而在他后面的李拜天,早已经是头破血流。

“李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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