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被我的动作给弄折了一般,眼泪已经被这股力量给冲了出来,我惊愕地捂着自己的嘴,艰难地控制自己的怒火,疯狂地逃出了那可怕的“牛棚”。
而那里面,那些哞叫竟然还在继续,阵阵无助而绝望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根根钢锥,不断敲击着我的心弦。
我跑出来后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浑身上下还在颤抖着,这样恶心的情景,即便在那死亡医院之中,我也未尝见识过这么过分的变态画面。
虽然已经逃了出来,但刚才那个男人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白色小孔,以及里面蠢蠢欲动的白色菌芽,仍然历历在目,让我感觉浑身麻痒。
柳叶刀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好像只是领着我在他的后花园走了一遭般平静,一切都如同没什么也没有发生,或者这些东西在他的意识中,就好像本来就应该长成那样,本来就应该供他享用一般。
“怎么样?很壮观对不对?刚才我记得在餐桌上说你还准备将这种技术学会,然后自己也养牛对吧?”柳叶刀走过来,轻轻俯下了身子,继续说道,“这我倒是不介意的,如果你要想学,我可以把这种肥牛养殖的技术交给你,嘿嘿,不要劳务费和加盟费哦!”
我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头皮都快要炸裂,这家伙如此平静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比任何可怕的呼喊和咆哮还要让我毛骨悚然。
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把尖刀正死死抵在我的脊背,随时都有可能一刀刺破了我的胸腔,然后将我也埋入地下,变成他那些可怕而悲惨的“牛”。
“不……不了,我想我不太适合养这种牛的!”我颤抖着回答,要不是腿已经彻底软了,我现在肯定撒丫子开跑。
“哎,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我也很希望这样美味的牛肉能够被更多的人享用啊,像我这么宽容无私的人,真希望能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分享我的美食经验和诸多乐趣,将这种快乐与人分享,这才是一个善良的人应该做的吧!”柳叶刀自顾自讲着他的黑色道理,我却已经没有任何想和这个恶魔继续沟通的欲望。
或许我应该救出那些被他囚困的人,或许我应该立刻报警,让这些无辜的人摆脱危难,或许我现在应该立刻将柳叶刀打翻在地,或许我应该和丁胖逃出这里,将这一切的一切就此结束。
可是,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内心的恐惧,对组织的忌惮,这种无力感,这种绝望感,让我的理智已经彻底不管用了,脑海里只有不断的顺从,只有不断地接受直播任务,并且去执行。
一旦叛离,似乎就感觉整个世界就会崩塌下来一般,似乎自己的生命以及自己的亲人都会遭到致命的威胁。
这种深深的恐惧感,非但没有随着我对组织了解的深入而减弱,反而越来越深,我渐渐已经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可怕的渺小,而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又是怎样的肮脏而邪恶。
连这样一个变态都会忌惮主播家族的手段,都会为他们效力,这让我现在竟然更加确信,如果我要叛逃,如果我要报警,我的一切似乎都将会被摧毁,我和我的家庭真可能会被这可怕的组织给抹杀。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我在大脑里不停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可怕的情景,耳畔里那些人无助的呼喊似乎如阴魂般驱之不散,时时萦绕在耳边,时隐时现,让人畏怯与悲哀。
“那些人都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勇气跟眼前这个残忍无道的男人对话,但我内心的疑问还是驱使我这么去做了。
“他们?他们都是些迷路的羔羊啊……走失在了旅途中,偏离了生活的轨迹,来到了这个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天堂!看看那些人,他们过的多么美妙,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悲伤,再也不用去想生活中那些烦恼与忧愁,每天衣食无忧,由我来供给他们食物和养分,而他们对我的回报,仅仅只是给我提供美味的享受,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啊!”柳叶刀娓娓而谈。
我无意识地瞥了他一眼,惨白的脸上我已经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情感,好在他似乎对我并不感兴趣,或者说对我还很感兴趣,不然我想说不定这个家伙从我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让我也成为“牛”的打算。
我不记得自己从“牛场”走回小屋的路有多长,只记得这一路上,柳叶刀沧桑的声音并没有停歇过,就像一个恶魔在不断蛊惑着我的思维,让我也投身他的怀抱一般,然而,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因为过度的紧张开始变得麻木,连他的话语也变得听不太清楚了。
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屋子,柳叶刀加快了脚步,自言自语道:
“得走快点了!”
我扭过头望向他,我惊讶地发现,柳叶刀的嘴角竟然在抽搐,脸上的表情也好想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虚汗从他的头顶渗了出来,沿着鬓发缓缓向下滑落,他似乎……
我联想起昨晚的窃听内容,这个家伙似乎每天都在服用那个被称作“白板”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这个柳叶刀一定还是一名瘾君子,既然如此,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他的毒瘾再度犯了。
我们回到小屋后,柳叶刀自顾自冲回了房间,狠狠关上了门。
回到我的房间里,我看到甜甜正在给丁胖换药,丁胖竟然也吃着早上我们吃的那种牛排,而且喝着牛奶,看来他现在似乎已经能够进食了,但看着他满嘴流油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他那些肉究竟是什么做的,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啊?
我呆立在门口,踌躇不定。
两人有说有笑,甜甜的脸上也挂着温馨的笑容,这让我不由想起了昨晚在窃听中甜甜那恶毒的话语,呵呵,人的内心世界中自己的真实想法和自己展现在外面的自己,永远似乎都存在着天壤之别。
“怎么?你别不信?那玩意家伙真的就是这么上去的?然后到最后哭起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叨咕着,我看电视里说跳就跳,也没有这么吓人啊,呜呜呜……”丁胖在模仿着谁的哭泣,不知道对甜甜侃着什么。
“嘻嘻,这家伙还真是胆小啊!”甜甜笑着。
我凑过去问道:
“什么事啊?让你们笑成了这样!”
丁胖不屑地望了一眼,嗤笑一声:
“咋了?看你脸黑成那小样,见到漂亮美女与你强哥我聊得投机,你还心生嫉妒了啊?哎我说,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啊,你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这捧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这可绝对不行,不能这么干啊!”
“你倒还真精神,怎么样?他身体恢复的如何了?”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说你朋友啊?你还没看出来么?精神得很!只不过要想完全恢复,没有一个月是够呛的了。”甜甜捂着嘴笑着说,这样子让她看起来更加娇羞可人。甜甜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我说:
“怎么样?那个牛场好看吧?柳叶刀可从来都没让我去过呢!你还真是贵客啊,能有幸一饱眼福!”甜甜的眼睛里闪着羡慕的神色。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原来,甜甜并没有去过那个牛场,所以她才一直毫无顾忌地烹饪着这些牛肉!
可是见丁胖大病初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将我看到的那一幕说出口。
我愕然望着丁胖,但这个家伙似乎连身上的伤都忘得一干二净,大口咀嚼着美味的牛排,嘴里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当消防兵时的英勇事迹:
“哎,我跟你讲啊,其实还有更有意思的事呢!还有一次我们出警啊,那次是去救农村柴火堆垛起的火,那一次正好赶上寒冬腊月,东北的天气这个冷啊,当时冻得我们浑身发抖,那火那个大的啊,怎么形容呢?简直铺天盖地,吓死个人都!”
甜甜拄着下巴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丁胖总是爱将这种事情说的神乎其神,听起来竟然还十分吸引人,我有时候还真的有点佩服他,他要是上来这股胡吹海侃的劲,倒还挺适合当小说家的。
“我们当时三人一组,我是战斗班长,直接扛着水枪就跟我的战友冲进去了,当时那火实在太大了,火已经蔓延到了一个猪棚旁边,其他三个小组铺设了水枪阵地为我们压制火势,而我们这一组是主力,于是我带领着队员进火场里面一顿扫射,开出一条路之后,我把困在里面还活着的猪全都给赶了出来。然后才开始一层层的打水灭火,后来一直救了三四个小时,火才灭了。”胖子一说起他的英雄事迹,一脸得意,精气神也焕发出来,毫无病色。
“哇,你们直接冲进火堆里了啊?真勇敢。”甜甜赞叹道。
“是啊,那种堆垛火需要一层一层的浇灭,必须有人冲进去把起火的草堆给扒拉下来,然后再向上面一层层打湿,不然肯定死火复燃。这还不算什么,那时候的天实在太冷了,我们救完火,浑身上下全都结上了冰,一走起路就跟机器人一样,吱嘎吱嘎地直往下面掉冰碴。后来你猜怎么着?”
丁胖故弄玄虚地望向我们,我没好气地扭过了头,因为这些故事此前已经不知道在酒桌上听过多少次了,这个家伙继续说道,“后来等到我们救完火准备收队的时候,竟然发现水带因为没有及时排水,竟然全都冻成了硬邦邦的大冰柱,根本抬都抬不动,我们只好用带来的喷灯和热水壶将水带的接口融化,然后才一块块的解除,最后我们全中队的战士一起扛了上去才将水带扛了起来,用五吨水罐消防车拉了回去,一直到中队才慢慢融化。”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我没有理会她们,从手机中找到了那个窃听软件,点了进去,继续监听柳叶刀,虽然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不可能自言自语,但我还是不能片刻让他脱离我的监听范围,哪怕是接电话或者其他声音,也很有可能给我的任务带来一丝线索,时间有限,这是绝对不能错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