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王慧进行活体冷冻的三个月后，美国，普林斯顿别墅区。

一位名为凯伦的耄耋老者在自己的花园浇水，这位充满智慧的老太太是普林斯顿的高级访问学者，曾获阿贝尔奖（菲尔茨奖的偏见），凭借高额的奖金（76万美元），让她的晚年过上了富足闲逸的生活

不过，她今天有一个访客，昨晚，通过电话请求拜访她。对于她这个几近在学术圈消声匿迹的人来说，这真的是有一点让她感到意外——毕竟，访客是一位如日中天的年轻人。

而且更让她感觉奇怪的是，她似乎对这个年轻人隐隐有学术之外的印象——她能清醒的意识到这并非老年综合征产生的错觉。

……

百年历史的壁炉前，凯伦裹着自己编织毛巾，看着卿行给她泡了两杯茶——给人的感觉就像她才是访客一样。

“空调开得太低不好，猝死的情况往往发生在低温下。”卿行提醒道。

空调开得冷，这是平常美国人的习惯，但是，像她一样只有十度，那就很不正常了。但，也许正是这种温寒感觉平衡了她的浮躁，让她在各个方面做出开创性的成就。

“我们见过吗？”凯伦举杯。

“肯定没有。”卿行回答。

可是凯伦看卿行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好熟悉的样子，她心中隐隐猜测眼前的年轻人会不会和原主人一家有什么联系。——自从2003年搬到这儿后，她一直对廉价将房子出售给自己的原主人十分感激。

“你是这别墅的原主人的孩子？”

“我是她的爱人。”

“虽然你这样说更符合逻辑（姐弟恋，妻子给丈夫讲述老屋的情况），但据我了解，他们唯一的女儿，死于先天性的免疫系统疾病。死于2002年的普林斯顿医学院的基因实验（体外编程干细胞培养后植入体内）。”

卿行嘴角裂开，轻笑着问：“那么有没有可能在一个世界里，程曦她没有死，而且继承了你的衣钵，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正教授。”

“这该不会是你写的科幻小说吧！”

“是程曦写的科幻小说。”

“好了，Qing先生你真的把我一个老年人弄糊涂了。能告诉我，您来这里拜访我是为了什么吗？”说完她用指头点了自己额头，恍然说：“作为前辈，我得给你一些智慧。”

凯伦略有艰难地起身，然后趿着鞋前往书房，她回来时握着一大本订成册的手稿，递给卿行说：“我曾经遇到了神，他赐予我超凡的直觉。”

卿行接过手稿，随意的翻阅了一下，大多内容都和规范场论和微分方程有关。

“真是惭愧，它告诉我很多，但我解析出来的很少。其实，我本来应该选择记答案的，就像拉马鲁金一样。”凯伦老太太突然说道，她露出愧疚的表情，就像辜负了使命一样。

“您真幽默。”卿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然后凝重地望着凯伦说：“你所说的神，指的是the god 吗？”

“不，长得很像你。”凯伦老太太也转而凝视卿行。

沉默了许久后，卿行开口说：“我想邀你去未来。”

半月前，中国政府放开了冷冻的限制的消息，一度让科学界哗然，很多科学家批评中国政府的愚昧、迷信。（冷冻休眠是伪科学）但仍有少部分年老富人见到了希望，开始想方设法地打听传闻中的Gl168系列防冻液和相应的冷冻技术。

“未来可不一定欢迎我。”凯伦

“未来是你的，也是我的，是每一个地球意识体的。不存在不欢迎自己。”卿行继续补充：“历史中的人是构成未来的要素，没有社会可以拒绝过去。”

“你是认真的？”凯伦老太太问。

“命中注定你会到未来。”卿行说。

不知道为什么，卿行隐隐产生一种同理心。无论是甜甜，自己或者说是传说中的拉马努金，都是未来人的恶作剧！

“不用了，我隐隐已经看到了未来。”

凯伦眼珠闪烁着别样的光芒，这知性的光辉似乎融化遮住眸子的白膜（眼翳，胬肉组织），霸道且又娇弱地映射在卿行的眸中。

恍惚间，卿行似乎看到了一个波浪长发，公主裙的小女孩在向自己跑来。但眨眼后，卿行发现她依旧是那个慈祥的老太太。这莫名走神的感觉就像是来自未来的启示，更深层次的因果就此种下。

“人在过去，怎么能看到未来？”卿行问。

老太太突然做出一副调皮的撵人姿态说：“好了，现在是修草坪的时间了，你该不会想在这蹭饭吧！”

“我和另一个数学家也有约，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卿行放下手稿，敏捷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门——没有实际意义的事卿行花费太多时间。

卿行的果断似乎有点出乎老人的意料，愣了一会儿后，她缓缓起身，拿着手稿凑近壁炉。然后用打火机引燃手稿投入壁炉，然后呢喃道：“年轻人啊，看到了你，就代表我来到了未来，我的未来。”

……

UCSB（加州大学分校），教职工别墅区。

自从张教授在十年前做出“从零到有”的突破后，孪生素数猜想便在“246”这个数字上停滞不前。（“存在无穷个相差为2的孪生素数对”的证明与证伪在密码学等领域有重要影响。）不过，出于曾经的仰慕，卿行打算花两小时告诉他答案。

装潢朴素的客厅，卿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葛优躺在沙发上，对张教授说：“你有打算继续解决孪生素数问题吗？”

“我已经对它不感兴趣了，也没有动力再在上面花时间了。而且，它只是数论中的沙砾，并不是黎曼猜想这种会戳穿脚底板的钉子，对吗？”

张教育授的妻子为卿行和丈夫端上水果拼盘。虽然每年的访客很多，但是如此年轻的人却很少。

“不过，我倒是有一点想法。”

“哦？你说给我听听。”张教授说。

鉴于张教授也是代数几何界的高手（当年为解决雅可比猜想），卿行直接向张教授推荐自己挂在arxiv上的代数几何工具，然后再基于几种新的数论工具简单介绍了一种新的方法……（前者可有效解决雅可比，后者可解决孪生数对问题）

……

两个小时后，当张教授沉浸在草稿纸的演算时，卿行悄声婉拒了张教授妻子共进午餐的邀请，离开了这里。

“Yitang，我们领养个孩子吧！”

“什么，那个孩子呢？”回过神来的张教授说。

“走了。”他的妻子回答后继续问：“刚才我问你～养个孩子的事。”

“好。”丁克一族的代表张教授出乎意料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