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游轮内部,庞兹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异味,接着他发觉自己正身处在“战场”之中。
一束束阳光从子弹射穿船身的弹孔中投射进来,脱离海水爬上楼梯,庞兹感觉到了无数把机枪正从四面八方瞄准自己。
不敢动弹。
只是战争留下的残骸就让他的身体僵硬定住,不敢动弹了。
战场是极其可怕的地方,不论事先做好多少心理准备,当你遭遇的它的瞬间,你都会发现它的上限与下限都是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异味是臭味。
没有再向楼上走去,紧握着冰冷的扶手,他明白上面有什么东西了。
“呕……”
无法遏止的开始呕吐,闻到气味就开始呕吐。
死者,死去的人类,曾经名为人类的肉块,即将腐烂的肉块。
“呕……”
楼梯上,不知道是谁的手从船舱里耷拉着伸了出来,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白金婚戒,它的主人毫无疑问已经死去了,大约是想从上层船舱向下层轮机室逃窜,在逃亡途中被什么给杀死了。
又干呕了一会儿,看着那只手,确定自己能够接受它主人死去时不敢置信的扭曲面容后,庞兹才一步步缓慢的向楼梯上攀登。
“唔……”
庞兹庆幸自己刚刚干呕了半天,已经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了。
登上楼梯,他没有看见那个孤零零手掌的主人,天顶上穿透层层甲板舱室,透射下来的阳光在表述着,这里曾被一枚航弹在内部爆破。
血浆和肉沫遍布船舱各种,连下脚的地方都有,每走一步,都可以听见“啪叽啪叽”的怪异声响,和滑腻粘稠触感。
强忍心中不适缓步前行,努力不让自己摔倒的庞兹不断在血肉模糊的船舱内绕圈。
墙壁上挂着的地图被鲜血覆盖,向上层船舱前进的楼梯,被铁板钉在其上的尸体挡住,在轮船撞击山崖时四散的杂物,反而成了少数可以垫脚的道具。
皱眉捂鼻穿行在有些昏暗船舱中,有些绕晕了的庞兹总算找到一间干净的舱室,钻进其中,看着舱室的外壁消失不见,可以眺望海景,他忍不住感叹。
“呵,还是间海景房呢”
不光是海景房,这里还是一间储物仓库。
捡起掉落在地上,只是落上少许灰尘的《泰坦尼号运输舰日常物资记录本》,庞兹搞清楚一时间事情了,泰坦尼号是运输舰,而非游轮。
“舰娘的战斗服,士兵的军服,大量军用口粮,罐头……”
记录本上的数量给了庞兹判断基准,这艘运输船上至少搭在了许多的士兵和数量不算太多的舰娘。
如果运输船的指挥官智商欠费就另说了,库存十套舰娘战斗服,怎么看也不可能会有超过这个数字的舰娘存在。
“不正常”
怎么想都不正常。
没有道理在塞壬战舰控制区域里,一艘载满物资和士兵的运输舰,带着几个舰娘乱晃悠。
“是我遗漏了什么吗,又或者说还有其他的护卫舰船?”
想了想,找不到答案的庞兹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他先把货架上长条状的军用口粮取出来,撕开包装,把士力架一样的军用口粮往嘴里放。
庞兹半天都没有敢咬下口。
肚子饿得有些绞痛,在催促他快点进食,但嘴巴就是咬不下去。
“我没有在吃饭,我没有在吃饭,我没有在吃饭”
一遍遍欺骗自己,终于一口咬下去,将军用军用口粮吞进肚子,不知道是因为自我欺骗有效,还是适应了船舱内的惨状,连吃了三条军用口粮的庞兹没有吐出来。
“呼……能适应修罗场的我,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话说修罗场又会是哪一种意义上的修罗场呢?”
自言自语玩着无趣的双关语,习惯船舱内臭味的庞兹已经闻不到那股味道了,明白有可能找不到自己身份证明的庞兹犹豫是不是应该带些物资离开,不贪心冒进。
“总觉得现在就和刚捞出吃喝,大建肯定能出货的状态很像啊”
庞兹很轻易的就察觉到自己心态不对,贪心了。
“我中大奖了!”
一拍大腿,庞兹就和十连抽出十个SSR超稀有舰娘一样兴奋的跳了起来,跳着大神的他满嘴胡言乱语,比犯羊癫疯还高频率的浑身颤抖。
看起来疯了的庞兹,绝对不是因为十个SSR超稀有舰娘,都是圣地亚哥疯掉了。
而是真的中大奖了!
庞兹不清楚PAD的工作原理,但他很清楚,那个摄影的APP可以把残骸变成能源点,小小的一架塞壬舰载机可以兑换出两点能源点,那么这艘巨大运输舰呢?
比赌徒的眼睛要更红,狂笑着,一直笑到眼泪都流泪了出来。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在死亡环绕的船舱中,曾经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庞兹开始进行自我调解,用这种荒诞不羁的方式发泄出心中的压力,避免精神崩坏。
“铛……”
一声悠长的金属落地声在船舱内响起,庞兹的狂笑应声而止。
“是谁!?”
他大喊着跑出舱室,左右张望,狭长的走廊上他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错觉?”
有可能是什么东西被海风吹落,也有可能是之前爆炸中悬挂在半空的残片掉落,并不一定是有人出没的证明。
“算了,不论如何都得探索一下,看看有没有活……有没有值得带走的物资”
话到嘴边,庞兹还是改口了,找了一个干净的军用背包,他挑了一些军用口粮和罐头,又拿了几件自己和Z可以穿的衣服。
没有找到内衣,又不想把新衣服弄脏的庞兹,依旧穿着那条骚气粉色三角内裤在船舱里穿行。
与此同时,将铁器撞倒在地面的人影偷偷窥视者远去的庞兹。
“好险,好险”
松了口气,那个浑身漆黑,看不出性别年级容貌身材的小黑人脸上露出了愤恨,小黑人将铁相框捡起来准备扔向窗外。
“唉……”
看着被鲜血染红照片上那段年轻男女笑容,小黑人无奈的把相框又放回到了,拿起同样沾满了鲜血的床单擦了擦。
本来还能看见大半的面容终于被鲜血彻底覆盖,看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