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的叹息,很快消失于以天地为穹顶的神殿中。
纯白的花瓣随风飞扬,如同置身于花海。
此刻的大筒木晴奈,却如遭雷劈,呆在了原地。
大筒木辉夜这个名字,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毫无意义。
可对于极小部分存在而言,这个名字却是禁忌中的禁忌!
世间的传说典籍,或许会记载着神树,记载着十尾,记载着六道仙人,可世人却不会知道,这一切其实皆是源于持有大筒木辉夜这个名字的那个女人。
在这世界上,大抵只有那几个苟活千年的存在,才会知道这份秘辛。
而作为不曾断绝的大筒木羽村一脉,关于这个秘密,宗家族长依然是口口相传。
作为宗家的长女,大筒木晴奈恰恰是明白“大筒木辉夜”这个名字的含义。
因为宗家族长的意外死去,就连城堡里的大筒木怜音,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二哈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大筒木辉夜”这个名字,对于此刻的晴奈而言,无疑是雷音灌耳,长响不觉。
神秘、强大、诡异,却又清楚大筒木秘辛的,不死不灭的存在!
短暂的几秒沉默,大筒木晴奈的皮外伤已经在转生眼的力量迅速地恢复,白皙的肌肤因衣衫褴褛而颤巍巍地暴露在空气中,她赤足踏在废土上,单手护住胸部,尽管已经遍体生寒,可心中的骄傲依然令她鼓起心气直视王座上的人影,口吻倔强却依旧难免带上几分颓然地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种小事重要吗?”二哈念头一转,以符合身份的方式回答道。
“小事?”
这一刻,大筒木晴奈浑身发抖。
自己策划多年,最终赌上一切的事情,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件连报上身份都没必要的小事吗?
她咬着银牙,紧握拳头,望向二哈的目光变得决然。
“金轮转生爆!”
随着冰冷的词眼自晴奈口中吐出,金色的光自巨大转生眼中凝聚。
二哈心中一惊,没料到落入这等凄惨绝境的大筒木晴奈还要垂死挣扎。
果然不愧是敢于大义灭亲的狠人。
用起来或许意外的不错。
脑内思绪百转,二哈表面上却依然毫无动静,任由那连同空间也一并粉碎的攻击将自己贯穿。
空间的激荡让纯白的花瓣洒遍天地,就像花海中被贯穿出空洞,迷乱人眼。
见金色的光芒将王座持续贯穿,已经拼尽最后力量的大筒木晴奈心中难免一紧。
“成功了吗?”
然而,不切实际的期望是注定要落空的。
想想就知道,这种连偷袭都谈不上的攻击,又怎么可能击中真正的强者?
况且对方是觉得连闪躲的必要也没有——
当连位置都不曾偏移王座再次出现在视界当中,大筒木晴奈已经彻底绝望。
这时的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个笑话,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不值一提。
失去继承权的屈辱,十数年的辛苦谋划,在这一刻悉数化为乌有。
大筒木晴奈闭上眼睛,仰起头颅,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轻声道:
“是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望着哀莫大于心死的晴奈,二哈以右手食指轻敲着扶手。
就在刚才,它想到了一个关于大筒木晴奈的处置方式,可如果大筒木晴奈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和野心,那将会毫无意义。
考虑到大筒木晴奈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就必须让她重燃斗志。
就在二哈思考的片刻,晴奈也困惑地睁开了眼睛,略带忐忑地等待着盖提亚阁下对自己这个失败者的处置。
蝼蚁尚且贪生,说到底她也并非决意寻死。
这时,二哈停止了轻敲扶手的动作,迎着晴奈忐忑的目光,轻笑道:
“我为什么要杀你?”
愕然、荒唐、可笑,复杂的情绪充斥了晴奈的内心。
眼前这个神秘人,明明摧毁了自己的一切,却又说着“我没打算杀你”这种诡异的言语。
然而,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作为月球战争的幕后推手的大筒木晴奈,终究是回味了过来。
她立刻就明白到,这必定是因为自己身上还存在某种对方需要的利用价值。
就像她特意留了她那天真的侄女一命一样。
这一刻,晴奈想到了此前被自己忽略的,盖提亚口中的“考验”。
想通这一点,晴奈迅速决断,毫不犹豫地跪下做出土下座的姿态,向神秘的盖提亚阁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一如当初自愿踏进大筒木墓地守墓,臣服道:
“尊敬的盖提亚阁下,请原谅我的鲁莽,为此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从身上已经不剩几块布料可知,大筒木晴奈现在诚意十足。
既然对方诚心诚意地求惩罚,二哈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主要是也做不到赶尽杀绝,那转生眼还亮着呢,大筒木晴奈还没真正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真要决心逃跑,以它目前的手段很难将其拦下的,不真正出手还好,真要出手说不定就露馅了。
打定主意,二哈以低沉的嗓音道:
“惩罚?”
“是的,任何惩罚我都愿意接受。”晴奈把头埋得更低,手心全是汗水,忐忑地等待着回复。
然而,她这种放弃一切尊严的姿态,却换来王座上的一声嗤笑。
正当她的心跌落谷底时,那个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一个喜欢等价交换的人。”
“只要你能达到我的预期,说不定你也能成为卯之女神。”
大筒木晴奈骤然抬头,满脸错愕地看着王座上的人影。
卯之女神,正是她的先祖最初的称号!
这是宗家的不曾知道的事情,她也只是偶然得知。
可还没容她多想,大腿的内侧却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疼感。
与此同时,王座上传来轻笑:
“那么,现在你就是我的……掠夺者了。”
……
言多必失,签下契约后,二哈立刻就将患得患失的大筒木晴奈打发到了地球。
至此,它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到最后大筒木晴奈都没发现这只是种真实的幻象。
没错,所谓的以天空为穹顶的恢弘神殿,实际上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当时,在二哈真实的视野当中,只有一片被爆炸摧毁的废土,残垣断壁,以及傻愣愣地跪在地上,对空气摆出一副身心臣服的模样的大筒木晴奈。
幻觉!
大筒木晴奈所看到的一切,简单的来说可以用这个词来描述。
也正因为如此,她拼尽全力的最后一搏,才伤不了二哈分毫。
说白了就是,她的金轮转生爆打的是空气,直接将模仿天空的穹顶再开了一个窟窿。
而当时二哈,其实正抱着她的大腿,仔细地度量着长度,最终得出胸部以下全是腿的结论。
当然,这并非大筒木晴奈看到一切都是假象。
准确的来说,神殿是存在的,但却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存在于时间线的外侧。
正是二哈参考“盖亚”“阿赖耶”等各式各样的概念所搭建的时间神殿,名为虚境的领域。
可作为逃到时间线外侧的代价,虚境并不能直接干涉现实世界,只能通过代行者执行自己意志。
不管如何,总而言之保住大筒木怜音的目的是达到了。
至于同样签订了契约的大筒木晴奈,倒是在二哈的意料之外。
可既然签订了契约,发布什么任务还不是它说了算?
“总而言之,这趟月球之行也算完满结束了。”
看着变成废土的月之都,二哈满意地点了点头。
哪怕像原著那样宗家被分家屠杀殆尽,也不至于眼前这么惨啊!
最终,它的目光落在了没被大筒木晴奈带走的石球转生眼上。
城堡下面那颗巨大转生眼它暂时没法拿走,可这颗破损的转生眼该是它的囊中之物了吧?
眼睛什么的,在这个世界,可是拥有着不止是力量那么简单的特殊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