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与司广看着火光便也赶了来,自从羿卓与蔚临这俩人出了事以后,银羽堡就一直在江湖中被挂为了丢人一类的帮派。
对此银羽堡的人都是统一的不回应,只要不回应事情就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浪。即便掀起来,那只要回应,也不会更恶化。
毕竟被误解,是倾诉者的宿命。
银羽堡留着大师兄坐镇,至于他与四师兄一同下了山,他们商议过后,统一的认为蔚临不需要去找,因为内心受到伤害的人,肯定得找个地方老实待着。
况且还有耿月跟他在一起,他也绝对不会想不开,只是耿月是个麻烦,她去哪,哪块肯定出事。
这种兴风作浪的红颜祸水更不用特意去找,她肯定能自己冒出来。
于是他带着司广,四师弟带着司瀚,他们就此分道扬镳,走上了寻找羿卓的路上。
羿卓现在是所有的武林人士都在找他,并且新上位的璃国陛下韩凛,为了完成他皇兄遗愿,就无论如何都得将羿卓抓到,抓到之后直接处死。
羿卓一时间声名大噪,除了消息不灵通的老百姓,否则但凡有点能耐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
四师弟最是擅长收集信息,伪造身份,而三师兄最爱看书,喜欢钻研,两个人分道扬镳之前稍微合计了一下,便确定下来羿卓肯定是在吴国这一块待着。
然而两人分道扬镳之后,三师兄是越走越偏僻,几乎马上就要走到战场都没有看到羿卓,倒是对灾民们给予了极大的帮助。
而四师兄从来往的书信中得知,好像是走到了一个都是山的地方,他认为都是山的地方人迹罕至,羿卓应该是在这里躲起来了。
而且也确实听人说过,一个没有右手的男人爬山来着。
事到如今,有时候三师兄都觉得师傅教养出来的这五位徒弟,属实有些差劲。
但是好处就是他不深想,原因也是很简单,为了长寿。
三师兄阮弘带着自己的徒弟司广也来到了客栈门口,司广成熟了许多,一眼便看见了趴在地上的难民,他走上前将难民从地上拉扯起来,想轻声将他唤醒。
这时候一个书生拉住了他的手腕说道:“你别叫醒他,一会是要给官府的。小、兄弟,我好心劝你,最好是离他远点。”
司广见书生一身的书卷气,但是此书卷气非彼书卷气,书卷气中夹杂了一股子浓郁的丧气,仿佛这个人是被怨鬼缠身了,可能是私底下已经对天和地都已经歇斯底里的哭喊过了,随时都可能不活了。
司广还真就不太敢惹他了,于是轻声问道:“为什么要送官。”
书生说的很平静,神情动作都很平静,“因为我在旁边看着他带人将着火的火把扔进去的。”
“你没拦着吗?”司广迟疑的说道。
书生摇摇头又道:“没有,因为主意是我出的。”
“我去,那你现在还不跑吗?”司广震惊。
书生一昂头,看向天空上的那轮明月说道:“做人要有气节,我做的事情,我就敢认,逃跑算什么本事,他们都没有承认自己错了的勇气,只会辩解。”
“师傅!”司广第一次下山,以至于真有些难以置信,他发现这个世道上的很多人,都难以让人琢磨,他都有些害怕了。
“别叫师傅了,小傻子,你快去救人吧。”书生双手背在身后说道:“我也没有想到,我们在计划初期,竟然就失败了。”
“你才傻子呢。”司广反驳道,见自己师傅已经去救人了,于是自己也赶忙放下怀中的难民,冲进了火海中。
蔚临在浓烟滚滚的客栈里面,将很多杀了红了眼的人打晕拉出来,火在杀人,人也在杀人,看着边叫人触目惊心。
这一趟一趟连个帮着他的人都没有,只有一次又一次往外面抗人的时候,他才感觉到难民怎么这么多啊!
好不容易将难民都弄出去以后,他实在没有力气了,趴在最后一位难民身上,他是真不痛快啊,心想:旁人心里面的不平衡,差点把我折腾死。
他整个人的身上都是黑灰,脸是彻底看不出五官了,想着休息一会,再进去救人,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司广正在和那刚那位与自己说话的书生说话,不由得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他又跑了。
但是阮弘看见他了,大约是从小长大缘故,他见有个人趴在那,那个身影就很像蔚临。
可他又不能与蔚临说话,倘若这次再见面,他能与蔚临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好像大家什么都没有做错,就是见面会觉得难受。
他站在那看了蔚临好一会,直到看见蔚临见到司广后踉跄着跑起来,他就知道那就是他。
蔚临跑了,他也冲进了客栈中。
蔚临满身灰的跑到了小溪边,他对着水中的倒影看了看自己,眼睛倒是挺白的,其他的都挺黑的。
将手在水中洗了洗,然后他又洗了洗自己脸,本身是透明的水,再滴答下来的时候,就成了黑色的。
水中的明月被涟漪破坏了,蔚临看着明月,想到宫里耿月,耿月在他心里就是这天边的月亮,仿佛是只有看着份,现在师兄们也是,也是只有看的份。
看着看着他一屁股坐在边上,侧过头看见了岸边的苔藓。
他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会,坐的眼眶发烫,然后又猛地洗了两把脸,忽然他摸向自己的腰侧,腰侧空空如也。
心里像触电了似的,产生了一丝慌乱,他又摸向了自己另一侧的腰,另一侧也是空空如也。
他把自己的剑丢在了客栈了。
双手湿哒哒的放在膝盖上,膝盖湿了,他倒是冷静下来了,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丢了好,也好。”
他想:若是三师兄看见了我的剑,应该也知道我在那住过了吧,剑不离人,他要是当我死了也好。
街道上很安静,他自己又静静地坐了一会,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现在马也丢了,这回他得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