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外面逐渐寂静了,一个婢女仓皇失措地跑进来,耿月点亮油灯,见她裙摆处已经被鲜血染红。
“回禀娘娘!陛下与皇后遇刺了!您快去看一看!”
淑妃从屏风后面出来,肩膀上不知何时出现长长一道血痕,鲜血染红衣衫,耿月看见她肩膀处的皮肉外翻,显然是伤的不轻。
刺客一直没有进来,所以她什么都明白了,捂着嘴唇,她知道自己看见一场早早便布置好的刺杀行动。
“陛下伤势怎么样?”淑妃娘娘喊道,然后她痛苦地闷哼一声,她身旁的夏嬷嬷赶忙说道:“娘娘您怎么样?娘娘!”
“本宫没事,快扶着本宫去见陛下!快!”
耿月捂着嘴巴,瞧着她们跑出房间,一股寒意直窜心头,她抑制不住的打了冷战。
事到如今,她只有跟着大家一起去看,她清楚的明白自己什么都不应该说,什么都应该当做不知道。
耿月终于见到了韩枫。
韩枫身上也带着伤,此时带来的太医正在给陛下检查,一柄剑插在陛下的胸膛,陛下嘴唇流出鲜血,显然是伤的不轻,十分痛苦。太医额头冒汗,房间内十分寂静。
三位太医都在为陛下诊治,陛下的伤显然是最重的,皇后的脸上划出了长长一道伤痕,鲜血汇成小河,正在顺着下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腿上也插着一把短刀。
她身边的嬷嬷正在为她涂抹药粉,耿月收回目光,皇后娘娘的脸即便愈合,也不能再恢复如初。
她拿了两瓶金疮药,一瓶给了夏嬷嬷,一瓶自己拿在手里。
别人她不管,但是韩枫不能不管,她低声问道:“有酒吗?”
“有。”韩枫指向桌子,说道:“那坛便是,你要做什么?”
耿月拎着酒坛子走到韩枫身旁,皇后娘娘此时身痛心也痛,看见耿月还有闲情逸致拿着酒坛子,她也不管了。
“你忍着一点。”
“嗯。”韩枫手上沾满鲜血,安慰耿月道:“我没事,你不要怕。”
“伤口不深,确实没有事。”耿月将酒倒进小小的铜碗中,端着铜碗,她低声说道:“会很疼。”
“好。”韩枫应道。
酒洒在伤口上,韩枫咬着牙发出很痛苦压抑的哼声,他将头埋在胳膊上,脸上痛得冒出汗珠。
耿月直到冲洗干净伤口,才开始为韩枫包扎撒药粉。
轻轻的为韩枫包扎好以后,她才有心思去关心其他人的事,“怎么回事?”
“不知道。”韩枫说道,这时一个护卫,拿着令牌跑进房间中,“回禀和泰殿下,在刺客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韩枫身后接过,来回翻开沾满血的令牌,“这是。”然后他看向皇后。
耿月惊讶的看着韩枫手中的令牌,十分疑惑,心想:明明是淑妃娘娘的做的,居然能拿到太子的令牌,这是怎么回事?
皇室之争,她不想掺和,可现在事情便在眼前,她觉得有些可怕。
这时陛下终于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韩枫手中的令牌,满是鲜血的手对着韩枫一招,“那是什么拿过来。”
皇后娘娘终于睁开眼睛,看着韩枫将手中的令牌递给陛下。
她的目光转向淑妃,“是你!”
然后她便跪下哭诉:“陛下是一定是有人陷害太子,太子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恳请陛下明察。”
“回宫!此事不得说出去,将皇后关押,除了太医以外都出去!任何人不得没我命令不得过来,违令者杀无赦!”
耿月看一眼陛下,见他脸上的血已经擦掉,但是嘴唇泛白,她赶忙垂下头,扶着韩枫要出去。
这时陛下叫住她,“耿月,你留下。”
“没事,好好照顾父皇。”韩枫点头说道。
耿月跪在床旁,皇后被人押走,淑妃也哭着离开,她回头看去,见韩枫拎起沾满血的剑走出门,他出门前,他回头看了耿月一眼。
这一眼之后,她的心平静很多,盆中的水被血染得发红,她端着盆走出船舱,一遍一遍的将血水倒进海中,又打了新的热水回来。
直到天明,陛下的身体才算稳定,只是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中。
耿月日夜照顾,门口由着陛下的护卫把守,耿月心想见不到韩枫,是一件好事。
她不知道韩枫他们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是在回宫的前几日,陛下终于醒了。
陛下醒了,耿月却病了,她这几天一直照顾陛下,就连睡觉也是要找空余的时间。
于是放松下来之后,便发起了高烧。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和泰王府中。
见到却草却莓,她问道:“韩枫呢?”
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还很痛。
却草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耿月小口小口的吞咽,喉咙痛得她皱起眉头,她心想:怎么样了?
“小姐,皇后太子和丞相,已经被关进死牢了。”
“哦。”耿月稳了心神,然后便听却草继续说:“和泰殿下正在宫中。”
耿月缓缓的点了头,韩枫确实要忙一忙,不过她现在有些怀疑,这场刺杀,应当是跟淑妃有关系,既然与淑妃娘娘有关,那韩枫。
她一只手捂住头,想的脑子里面昏昏沉沉,心中既担心韩枫变成淑妃那样的人,又担心如果韩枫不变的狠辣一些,那又怎么能在皇宫过。
耿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浑身黏糊糊的,吃了一碗清粥,她便提出要洗澡。
韩枫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回来了。
听闻耿月已经醒了,他先是来看耿月,“你终于醒了,好些了吗?”
“好了很多,你怎么样了?”
“声音怎么这么沙哑,你先不要说话了。”伸手抚摸一下耿月的脸,“你好好休息,我只是回来拿东西,还要去宫中。父皇不太好,太子昨晚毒发,已经死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自己 的身体。”
耿月点头答应,韩枫说完几句话,仿佛有人催促似的,他站起身,“我先走了。”
耿月也站起身,韩枫还穿着上朝的衣裳,眼白处已经有了红色的血丝,不知道是熬了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她瞧着韩枫的衣摆。
直到看不见韩枫的背影,她才缓缓的跪坐在矮桌前,手中把玩着一个玉扳指。
半晌她才垂下眼眸,心想:算了,管不了,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