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潜自从回朝后就以身体为由,不再早朝,而延龙帝也没有再叫他去。
少顷,大厅外,一声一声传端王觐见此起彼伏,赵潜大步流星跨进门。
延龙帝又坐回了皇椅上,姿态端的足足的,端看着赵潜走近,宛如看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平身。”
“谢父皇。”
赵潜起身,规规矩矩站着等候提问。
“可知朕叫你来所谓何事?”
赵潜转头看了紫徽一眼,淡淡道:“大概是为惊雷之事。”
“潜儿有何想法?”
“儿臣认为,应该先防范于未然,其他的等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议。”
“但燕国的事怕也是刻不容缓了……”延龙帝搓了搓手,靠在龙椅上。
“所以,要早立太子。”
“何意?”
“燕国这次分明是挑事,其目的便是为了为开战找个借口,我中兴自是不会惧战的,但现如今一场水患即将来临,其破坏力和损失暂不可估量,若是开战,劳民伤财,百姓积怨不满,天下必乱。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能让这场战争打起来。这时立太子,一为稳定朝中局势,二为派太子出使燕国,以求睦邻友好。毕竟身份太低燕国统治者会以为我国怠慢,反而弄巧成拙。”
赵潜一席话,从各个方面分析,以求延龙帝采纳。
紫徽在一旁听得猛点头,一脸崇拜。
延龙帝听完,没有马上回赵潜,而是沉思了片刻道:“那潜儿以为——该立谁?”
这话一出,赵潜还没反应,紫徽倒是突的一下慌了。
这话他是不是得回避一下啊!紫徽嘴角微抽。
“儿臣乃是局中人,不敢妄言。”
“朕准你言!”
“儿臣不敢。”
殿上突然安静,场面尴尬。
延龙帝笑了,又走下了皇位。
“朕认为潜儿是不错的人选。”
“儿臣不敢,父皇的孩子都不会差。”
这话说得,这到底是在打哈哈呢还是拍马屁呢?
“那潜儿的意思是老三也不错了?”
“三哥自是不会差。”
“那便你三哥好了?”
“但凭父皇做主。”
赵潜垂头,语气淡淡,好似对储君之位并无多大兴趣。
赵潜没兴趣,一旁的紫徽倒是听得急了眼了,这端王莫不是傻的,好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就这般作死掉了?
延龙帝深深看着他这个这么都看不透的七儿子,不说话了。
说实话,他真的一直都没看懂过赵潜,难道真有人会不被台上那把座椅所迷惑吗?延龙帝不相信。
延龙帝沉声道:“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便是为表友好,派位皇子去燕国坐质子。”
赵潜抬头,眼中波光粼粼,没有说话。
“国师以为呢?”
国师躺着中枪,这父子二人斗法,为何要把他拉进来?
“皇上所言甚是。”官方回答最保命。
赵潜皱眉,欲言又止。
“潜儿不同意?”
“儿臣以为派质子过去有示弱之嫌。”
其实赵潜心中真正想的是,现如今延龙帝的孩子不多,成年的就只剩下三哥五哥和他了。
三哥和他势大,要相互平衡朝中局势,那最有可能去做质子的便只有五哥赵齐了。
“朕有自己的考量。”延龙帝道:“跪安吧!”
“是是是!”紫徽如蒙大赦般,道是后赶忙往外跑。
“儿臣告退。”
赵潜行礼,转身离去,表情凉凉,很是不美好。
殿外,刘忠心看着赵潜黑着脸出来,不敢出声,默默跟着。
这种情况,刘忠心已经习以为常了。
以前每次殿下去见了延龙帝,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不过他隐藏得很好,自从殿下十七岁以后,就没再表现得这么明显了,看来是皇上又说了什么话伤了殿下的心了!
殿外,下起了毛毛细雨,赵潜大步走着,刘忠心安分的在赵潜后面撑着伞。
油纸伞很小,大半都遮赵潜身上了,刘忠心被淋了一身,脸上也是流淌的雨水。
到空门口的时候,小厮牵来了端王府的马车。
赵潜快步出了宫门,甩下刘忠心,伸手解开马车,牵出一匹黑马来,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打马离去了,徒留刘忠心一人在宫门口默默无言。
半晌,才呼出声道:“主子爷哎,你把奴才落下了!”
然后冲进了雨幕。
宫门口的侍卫看着刘忠心逗逼的作态,都笑出了声,一人却在望天兴叹。
“今年的雨水是多了点儿!”
“说啥?”一人问道。
“没事。”
雨幕中,一人一马在空寂的大道上奔驰着。
速度飞快,偶有一两人站在窗前,见到的也只是一抹黑影。
那背影,很是萧瑟凄凉,寒气慎重。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王府内,苏舟躺床一个多月了,终于趁海棠不在,扒拉着下了床。
窗外,槐树已冒出新芽,在细雨中,焕发出勃勃生机。
苏舟单手撑着脑袋,趴在窗边的坐子上望着院里的景色出神。
须臾,风刮过,雨水飘进了窗户,苏舟正欲伸手去接,一个人影挡在了前面。
苏舟抬头,看着面色不太友好的其一,灿然一笑。
“今天天气不错!”
其一没有回她,直看着她,示意她关窗进屋。
苏舟撇撇嘴,赵潜这厮,是生怕她跑了还是怎么滴?把她当囚犯一样守着,海棠不在,又留下了其一?
“上次那些来救我们的人,是不是殿下养的暗卫呀?”
苏舟笑嘻嘻转移话题,还想呼吸一会儿新鲜的空气,看两眼外面的风景。
“不是。”
其一神奇般的回答了苏舟的话,成功转移了话题。
“那是什么?”
“侍卫。”其一顿了顿,强调道:“是殿下亲自训练的先锋部队。”
他们,没有战争的时候,是赵潜身边的随身侍卫。有战争的时候,是战场上的先锋部队,是敢死队,刀尖上舔命的!
看着其一肃然的表情,苏舟呆愣了一下,笑了。
“那你们都很厉害吧?”
“那是自然。”其一骄傲道。
倒不是其一骄傲,而是他们确是有实力,而且还是赵潜亲自训练出来的,本就有那般自信。
“你是他们的头头?”
“不是,是其二。”
苏舟嘴角抽了抽,其一其二?这名字要不要这么随便呀!
“那天杀死大蟒蛇那个?”
“是他。”
“平时这怎么都不见他们?”
“不可说。”
“为何?”
“机密。”
“呃……”
“那为什么你不是他们的头头,你不是‘一’吗?”
苏舟撇嘴,忍不住嘴贱。
但她没有听到其一回答的机会,赵潜已经骑着马冲了进来。
其一感觉到声响转身的时候,赵潜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赵潜坐在马上,其一看不分明,连忙转身走到马的身侧道:“殿下怎么骑马回来了?”
赵潜没有回答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窗棂中的小小人影。
苏舟抬眼望去,赵潜逆着光,又坐在马上,看不太分明,但他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格外明显。
时间仿佛禁止,画面定格,其一没有动,赵潜没有动,苏舟也没有动,只有风在轻轻的吹,雨在轻轻的下。
半晌,苏舟轻灵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殿下想喝酒吗?”
赵潜眼神微变,看着苏舟的目光如炬,苏舟有丝承受不住,低下了头。
其一一个眼神杀向苏舟,奈何苏舟没有接收到,遂又抬头担忧的看向赵潜,生怕赵潜真就去喝酒了。
“殿下?”
突然,赵潜翻身下马,一把抄起苏舟就扔马上了,紧接着赵潜又上了马来。
一系列动作不过瞬息,待苏舟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潜已经跑出了院门,胸口隐隐作痛。
苏舟心里瞎逼逼,又发什么神经受什么刺激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苏舟气息的不顺,赵潜又把苏舟提了起来,端坐在马背上。
如此,苏舟便窝在了赵潜的怀里。
苏舟顺好了气,调整了一个相对和善的语气,问道:“殿下,我们这是往哪去呀?现在可还下着雨呢!”
赵潜很好心的回了一句。
“喝酒。”
苏舟皱眉,看来刺激有点大呀,不要命了?
“殿下不想要命了?”
赵潜闻言,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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