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
苏舟一大早就去端王府打探了,归期未定。
“那去把丞相大人叫来。”苏德缓了缓道:“尽快。”
苏舟似是明白了什么,犹豫的看着苏德憔悴的面容,答应道,“我这就去,爷爷等我。”说完就出门去了。
苏舟刚踏出大院就撞上正打算进来的周正,周正见是苏舟正要开口,苏舟更为急切的打断了他。
“周正,我去趟丞相府,帮我照顾一下爷爷可好?”
周正见苏舟似是红了眼,心想苏老爷子怕是严重了,倒忘了自己要讲的喜事,忙安慰道,“你去吧,苏爷爷有我照顾,想来丞相爷妙手回春,定是又办法的。”
“嗯,谢谢你。”苏舟和爷爷来这无依无靠,有人在这般情况的一句安慰,苏舟终是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一滴泪,道了声谢就跑了出去。
周正哪见过苏舟这般,怔了怔,进屋了。
这个月来苏舟也来找陆行之几次,苏德这情况也无需再瞒,对苏舟道了实情。
苏德年轻时,伤了肺腑,又没得到良好治疗,便成了顽疾,人越老,这心肺便越发脆弱,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心肺都已时枯竭之相,便也只能一直想着法儿的吊着苏德的命。
陆行之见苏舟红着眼眶跑来,陆行之便知道苏德大概是快油尽灯枯了。忙叫药童收拾了医药箱随苏舟乘车赶去。
大院内,苏德吐血不止,床榻上、地上到处是血,周正胸前也是大片的血。苏舟与陆行之进门便是这般景象,吓得苏舟连动作都忘了。
陆行之蹙眉,正欲伸手摸脉,苏德道:“丞相爷留下,你们俩……出去。”
苏舟像是没听见苏德的话,站在没动。
苏德眼中含泪:“出去。”
苏舟反应过来苏德说的话,忙跪于榻前,泪流不止,哽咽道:“不要,我不要出去,爷爷,不要叫我出去,不要……”苏舟泣不成声,像个孩子般拉着苏德的衣袖,委屈倔强。
苏德固执:“周正,拉她……出去。”
“不要,我不要,爷爷,爷爷我再也不叫你死老头了。不要出去,不要赶我出去,不要……”周正拉着苏舟王门外走,苏舟像是知道出去了就再也见不到苏德般,哭得声嘶力竭,就是不出去。
四肢挥舞着想攀着什么东西,周正毕竟一个文人,如何拉得动绝望下劲使蛮力的苏舟。安慰道:“我们出去等好吗?”
院中的人见此也酸了鼻子红了眼,这苏舟是个孝顺孩子呀。
苏德就这样红着眼看来苏舟,转头闭上眼睛,一滴泪垂下枯瘦的面旁。
陆行之见状,上前出手一针行入苏舟昏睡穴,苏舟不甘的看着陆行之闭上了眼,手脚也软了下来。
“带她去休息。”陆行之淡淡吩咐道。
周正瞄了陆行之一眼,抱起苏舟进了一间卧房。
陆行之见他们进屋才收回目光,关门转身。见苏德正看着他,陆行之走近,问道:“苏伯又何想说?”
“我能相信你吗?”苏德声音细若蚊蚁。
陆行之庄重道:“苏伯尽可能的相信仲谦。”顿了顿,陆行之又端正姿态道,“吾心悦之。”
陆行之目光清澈,不见一丝杂质,满心满面的真诚。
苏德闻言,闪过一丝惊讶,开口道……
二日清晨,苏舟睁开眼,望向窗外,枝头最后一片枯叶颤颤巍巍的飘落,入窗拂过苏舟鬓角落于枕边。苏舟抬手拾起落叶细细观其纹理,又落下了泪。
起身出门,见院中的人都聚于苏德屋外,陆行之也再屋外。见苏舟醒来,看过来的眼神意味不明,幽幽暗暗。苏舟走过来,问道:“爷爷何时走的?”
“昨日夜里,走得安详。”院中的老妇人刚给苏德换了身体面的衣服,出来便闻苏舟问话。
“我想去看看……”苏舟声音无喜无悲。
“去吧,孩子……和爷爷好好道个别。”
老妇人欲言又止,似是想说点什么,但见苏舟这般,也忍不住怜悯这可怜的孩子。
周正本想安慰几句,见苏舟这样,怕什么安慰都不如苏舟自己看开了,一群人就这样见苏舟进了房,关上了门。
苏舟走至床前,跪于榻前将落叶放于苏德枕边,爷爷说,哭是最懦弱的行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是,
“爷爷,我忍不住……我不想哭,可是,我忍不住,爷爷,我真的忍不住啊……”
苏舟压抑着声儿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她的软弱的一面。
院里的人都长吁短叹着这可怜的孩子该怎么办,皆是一片愁容的转身离去。徒留陆行之再外细细感受着一个少女对爷爷离去的悲伤。
陆行之行医本就见惯了生死,向来寡情,可听着里间苏舟压抑的哭声,竟也觉得揪心,好想将苏舟按入怀中好生安慰。
按木枣镇的习俗,漠北的秃鹫是要食人肉的,所以人去世后是要火化将骨灰撒向沙海,苏德没有什么别的亲人,所以在房里停了一晚,二人黎明,初阳升起时,苏舟和周正在郊区将苏德火化。
那时苏舟已和平常无异了,只是精神不太好。
“爷爷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
周正站再不远处看着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少年,远处小坡的长亭里,陆行之远远眺望这处的火光。
火堆前的女子,一身缟素,脊背挺直,面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单薄消瘦得看不分明。苏舟不知道站了多久,陆行之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火堆的火苗都熄尽了,日头已上中天,远处隐隐有骑着毛驴的书生行来——
端王府
赵潜翻身下马,伸手解披风扔向刘忠心,直径向府内走去,刘忠心赶忙接住。
“主子爷哎,你可算是回来了,奴才可想死你了。”刘忠心反应着实夸张,那眼是泪汪汪,那声是颤巍巍。
端王府众人皆是不忍直视,赵潜瞥了刘忠心一眼,刘忠心立马闭嘴。
“近日府中可有事发生?”
海棠上前道:“并无大事发生。”雅敏顿了顿,又道,“就是爷找来的那个饲养肘子的苏公子,第一天就请了假,自今都不曾来?”
赵潜停下脚步,挑眉道:“他可有说因何请假?”
“似是家中长辈病了,侍奉老人去了……那公子后来还来王府找过爷。”
“他爷爷……”赵潜吩咐,“其一,去看看。”
“是。”其一表示很是不高兴,这舟车劳顿的刚回来,板凳还没坐呢,身为侍卫长,又要去办这等跑腿的小事!
“哎哟,我的爷哎,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咱先歇着吧。”刘忠心又操心上了。
赵潜一个多月来,是去了明州,明州是中兴王朝的一大重州,地大物博,向来是屯兵储粮之处。
南边小国近来很是不安分,赵潜这次亲自出动,大阅兵。声势极为浩大,其目的便是为了震慑南边小国。效果倒是显著,本蠢蠢欲动的几个国倒是安分了不少,想来下次想动异心,还是得考虑考虑有没有那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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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转折来啦,文章进入正题,等着看我们的端王殿下这么撩我们的苏小爷吧~哦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