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齐承海眼神微苦，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
“暗谍尚未查出相关痕迹，不过据我分析，应该不是那个大周。
三十几年前，与她产生纠葛的大周帝朝只是一重天一方普普通通的小国而已，那个大周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三十几年的时间中一统下三重天。
在下估计，这个大周多半是三重天的一方帝朝，只不过国名一样罢了。”
“不可能……”
当归岚眼神更冷，脸颊侧部如同发丝的银色触手无风自张。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就如同你的那位兄长，他不照样在不可能存活下来的险境中成功活了下来？”
齐承海顿时瞳孔一缩，本能地抬头盯向当归岚。
“很惊讶？”
当归岚冷笑出声，眼中透着嘲弄之色。
“这数百年来，你执掌五重天归藏黑塔，你的兄长统御六重天归藏黑塔，倒也的确为我当归族及下属附庸办了不少事，我当归族也一直视你们为忠心臂助。
但你的那位兄长借助五年前的那场大战隐退幕后，看来是已经生了异心，不想为我当归族所用了。”
齐承海眼神急剧闪烁，仅仅一息的时间后，齐承海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惶恐磕头。
“少盟主还请息怒！此事绝非您想的那样！
当年那一战，家兄遭受未知袭击，以至于重伤垂死，差点便真的进了阴曹地府。
近些年来，家兄一直躲在隐秘之地疗伤，至今都未能痊愈。
至于为何不曾向联盟报备，那是因为家兄当年遇袭疑点重重，家兄怀疑是联盟内部有人想要他的命、想要掘了归藏黑塔的根！
那些暗中的存在能够在大战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差点杀死他，而且还未能留下一点痕迹，那足以说明他们的势力十分强大，起码在联盟内部耳目众多。
家兄正是担心再被他们寻上门扼杀，因此才不得不假死隐退。
不过少盟主请放心，家兄的伤势很快就能痊愈，而且对于暗手的追查也已经有了些眉目。
过不了太久，家兄一定会给盟主、给少盟主、给联盟一个交待！”
“势力强大的暗手，你是想说，那暗袭你兄长的，是归藏宗？”
当归岚缓缓出声，齐承海身子一抖，额头距离地面又近了几分。
“在下不敢！究竟是何方势力，目前尚且难以确定。
待得证据齐全后，自会递请盟主、少盟主及联盟高层裁决！”
当归岚伸手摄来一杯灵茶，浅抿了一口沉吟数息后，缓缓开口。
“既是如此，本主可以向你们担保，只要你们的证据明确而充足，即便是归藏宗的人，本主也可说服父亲公正裁决，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齐承海顿时大喜过望，不过还不等他谢恩，当归岚的语气却又一冷。
“不过，本主只给你们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内若是他还不出来，并且拿不出实证，那归藏黑塔的掌控者也该换人了！”
齐承海顿时身子一僵，沉默半晌后，涩然应声。
“是！”
“还有，不论这个横空出世的大周帝朝是不是那个大周，都不能掉以轻心，本主绝不允许八月之后的大喜事出什么篓子。
你们需要做几件事，其一，继续探查大周的根底，确定其与一重天那个大周帝朝的联系。
其二，加大对大周的渗透力度，最好能够逐步将其替代、掌控！
其三，增强内部防御，一旦确定二者是同一个，那他们定然会在八月之后大举潜入。
届时，本主希望迎接他们的乃是天罗地网！
当然，这方面，盟中会有人主导，你们只需做好情报支援，好生配合即可。
毕竟，你们黑塔的成员大都是人族，要混入大周的队伍，会轻松许多。”
“是！少盟主请放心！”
……
半日后，归藏黑塔，一处秘密地宫。
“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一名面容苍老、皮肤如同老树表皮的老者慨然长叹，眼神怅惘。
齐承海抿了抿嘴唇，愤恨且焦躁。
“兄长，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一直不曾发现问题，可为何突然间就知道了兄长未死的消息？是否有人泄密？”
“知道我未死的，总共也就只有你与哑奴两人，哑奴忠心耿耿，而且一直守在地宫，不曾外出过半步，也不曾引动过禁制。
至于你，你这个当弟弟的，总不能出卖我不是？”
齐承山苍声一笑，倒是要平静的多。
“世间奇人异士、奇能异术很多，当归族中保不准就有灵犬一类的族人，能够通过你与我接触后所沾染的些许气息推断出我未死的事情，这没什么可惊讶的。
叹只叹，为兄我的运气太差，恰好就被他们的狗鼻子给捕捉到了。”
齐承海下意识的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心思复杂不已。
“兄长，那而今该如何办？你潜藏这许久，就是为了等候新地汇入、上限被破后，迈入人仙之境，之后隐居在幕后为我黑塔独立独存指引方向。
可而今你存活的消息被暴露，我们的谋划可就要落空了。”
“此事，为兄当初打算走那一步时，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妨。”
齐承山摇了摇头，表情始终平静。
“上限被打破，而今正在奋力突破的老不死可不少。
为兄虽动用了那个术用寿命换来莫大机遇，使得修为突飞猛进，并且触到了那条线，但顶多也就是提早一些时日突破罢了，可无法争取什么。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虽然隐居幕后操盘独存的谋划落空，但等到为兄突破、堂堂正正的现身而出，归藏联盟的格局也该变上一变了。
暗中无法争取，那便直接摆到明面上来。
以我之力，足以逼着他们解决那些暗手，并且给予我们更大的自主权、更高的权势。”
齐承海眼神微亮，焦躁的心绪也逐渐平和下来。
“那兄长，你何时可以突破？”
“快了，也许三五月，也许八九月，总归不会超过一年。”
齐承山淡然出声，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好了，你去吧，处理好归藏黑塔的事务，那些个不遵你令的且都先记着，等到为兄出关，一切自有计较。”
“是！我明白了！”
齐承海狠狠一点头，而后抱了抱拳，悄声退离。
……
十二月十五日。
大周帝朝，凌霄殿。
“陛下，九尾妖庭、星夜联盟、重明圣域、归藏联盟先后同意了我朝照函。
不过他们也作出了限制，我朝军队只能在关外十里之内活动，且不得靠近他们的边军驻地。”
苏诗妤自外侧快步走入，来到御台上后欣喜禀报。
武季微微颔首，手中毫笔丝毫不停，似乎对此一点儿都不意外。
眼见武季如此姿态，苏诗妤不由好奇，不过并未发问，而是话题一转不爽道：
“不过，陛下，这些家伙可都没有好心眼儿，他们在前来投奔的人族中尽数安排了人族细作，而且大都是实力不弱的，显然贼心不死。”
“朕将这般好的机会给予他们，他们又岂会无动于衷？”
武季淡笑一声，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放下了毫笔、合上了奏折。
苏诗妤先是一愣，皱眉思考半晌后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在陛下的谋划之中？”
“倒也不全是，此事苏相、刘左丞等人也有功劳。”
武季摇了摇头，随后看向苏诗妤道：“你且说说，这里面都有什么门道？”
面对武季的考校，苏诗妤不敢大意，脑中盘桓、斟酌了条理与词句后，这才轻声开口。
“我大周与灵界没有丝毫关联，而且许多隐秘，包括大军的实力、高手的层次等，都不是民间通道可以获取，因此神秘性十足。
此外，大周有万里长城守护，想要从外部正面强攻，无论是何方势力，都将付出惨重代价，且未必能攻破。
一个神秘的铁壳国度，如非必要，没有哪方愿意直接强攻。
如此，便会使得各方势力自然而然的寻求其他道路。
恰在此时，我大周帝朝直接大开关门，广纳灵界各方人族，各方势力在试探失败之后，顺理成章的就会生出从内部渗透，甚至是架空、替代的心思。
这样一来，类似暗猎者的阻挠行动便会大大减少，前来投奔人族的安全便可以得到很大保障。
另一方面，各方势力因为有了细作大规模涌入这条线，便会减少其他方面的威胁举动，这也就能为我大周争取更多发展壮大的时间。
陛下，不知臣妾所言，可对？”
苏诗妤明亮姣好的眼睛盯着武季，虽是问声，但语气却颇为笃定，同时眼神中还有钦佩、崇慕之色。
“大体上，是这个道理。”
武季微微颔首，眼中蕴着满意之色。
大体上？
苏诗妤对于这个评价却有些不太满意，这个词分明是说还有什么她不曾想到，不过正当她想要追问时，武季却转移了话题。
“栾青衣那边可有异动？”
“有，黑塔的人已经行动了。”
苏诗妤咽回要出口的话，点了点头。
“不过有些奇怪，此次他们的人来自于四方黑塔，且以齐洛黑塔为主，独独漏掉了归藏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