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数日,所到处尽是辞旧迎新之景,这不免让宋栎更加觉得身边这人脑子有问题。
“哎哎哎二愣子!前面有驿站了,歇息会吧。”若非是自己的文牒被这小子扣了去,他才懒得同这家伙多说一句话。
“不行!此去路途遥远,老这么耽搁可不好。”见这家伙不通人情,宋栎怒火立刻袭上心头。
“二愣子!你可别太过分,这一路上老子连酒都没怎么喝!这倒也罢了,凭什么连歇息都不让?”看着驿站门口放鞭炮的小童,他就更来气。明明还在过年,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若是误了时辰,你我都得人头落地!你死倒也罢了,可别连累我!”云苍骑着马经过驿站,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嘿?!你这二愣子……”见他这般模样,宋栎也只得认栽。恰是这时,驿馆里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你这泼皮!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你打!你打呀!你今日打死我了,我就把你们这杀人买卖,告到天王老子那里去!”只见一个精瘦男子被扔出了驿馆。紧接着,一个大腹便便的黝黑男子,提着菜刀走了出来。
“鲁三儿!我可告诉你,老板娘仁慈,可不代表我大蛮也是好欺负的!”见大蛮要揍自己,这家伙拔腿就跑,恰好跑到了官道上,若非是宋栎勒马及时,只怕这家伙命丧马蹄下。
“嘿!你这小子不要命啦!”本来宋栎因为无法歇息已经不爽了,又突然被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家伙挡了道,心中怒气更深。
只见鲁三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污泥溅在了脸颊上,抬头一望,瞧见了宋栎云苍两人腰间的幽鬼司铁牌,“大人!鬼使大人!”鲁三突然拉住宋栎缰绳不让其离开,“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那大蛮……那大蛮是妖魔啊!”
“妖魔……”宋栎与云苍仔细看着那个拿菜刀缓缓逼近的大汉,身上确实有些异样,“嗤见……”云苍下意识握住了剑柄。
“嗯……”宋栎明白他的意思,下马将鲁三护在身后,“大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揍他?”宋栎赔笑到,大蛮本是一脸怒气,瞧见他的腰牌,表情竟舒缓起来。
“大人,您可不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东西,蹭吃蹭喝倒也罢了。我们老板娘宅心仁厚不与他计较,却不想这家伙蹬鼻子上脸,竟偷了我们家的东西,你说!我该不该揍他?!”刚刚还能瞧见的一点异样,伴着他的话语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免让宋栎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不过就是俩百姓争吵罢了。
“原来是这等事情……”宋栎想让开,可身后这脏兮兮的泼皮却死死抓住他,“大人!大人!你可不能不管小的啊,这家伙真是妖怪。”
听闻这话,大蛮那怒气又挂在了脸上,“你这无赖!你说谁是妖怪?!”见他那火冒三丈的样子,鲁三更不敢露头了。
“哎哎哎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范不着这样吧?”宋栎虽不想管闲事,可眼下这家伙缠着自己也不好脱身,“刚刚我的话大人您可都是听见的。他该不该打,您心里没个数?”
听他这话,宋栎转身推开鲁三,反手就是一巴掌,“你瞧我这不是帮你打了他么,就这么算了吧?”马上的云苍见他这般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大大……大人,你打我干嘛?!”鲁三摸着脸委屈的看着宋栎,“我打的原因你不清楚?”说完便转过头看着大蛮赔笑。
“大哥你看,打也打了,就这么算了吧?”见他如此说,若是自己再不卖个面子,可就是真的不识趣,“罢了罢了,你这小子!可别让我再瞧见你!”说完大蛮就拿着菜刀进了驿馆。
“看什么看?!滚吧,你当我真愿管你啊。”宋栎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无赖鲁三,没个好气。
“我不管!朝廷命官打人!你得给我个说法,不然今日我便赖上你了!”听闻这厮如此不讲道理,宋栎瞧了一眼云苍,很明显这家伙铁了心要看自己笑话,绝不会出手相助。
“你这王八蛋,连老子都敢赖?老子在汴梁城打人他都不带还手的!你给老子讲王法?信不信老子分分钟把你做成人干儿喂妖怪?”宋栎的话着实唬住了鲁三,“老子若真是想揍你,你丫早就躺地上了,知道么?嗯!?”
鲁三被宋栎的连珠炮打得哑了火,本以为自己算是个泼皮流氓了,却不想山外有山。眼前这个鬼使,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泼皮无赖啊。
“还愣着干嘛?滚啊!”宋栎的三板斧下去,这鲁三吓得落荒而逃,宋栎这才跃上了马背。
“呵!我今儿可真长见识。原来素日里,对付流氓你就这般德行?”宋栎就知道云苍会这么说,也懒得理他。刚准备扬鞭就被云苍拽住手臂。
“今日不走了,在这儿住下。”听闻这话,宋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在开玩笑?”瞧云苍那认真的模样,宋栎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那小厮说得不错,那大蛮……确是妖怪。”听闻云苍的话,宋栎也下马同他走进了驿馆,仔细打量着正在扫地的大蛮。确实有一丝妖气,但并不能判断究竟是染上还是自身散发,怪不得这家伙要在这儿歇息,毕竟一时半刻还真不好分辨。
伴着云苍在驿馆里坐下,便瞧见一年轻女子披着白貂皮裙,手里拿着个算盘到了柜台边,见二人挥手便走了过来。
“两位大人可是要歇息?”女子的模样让人瞧着不过二十来岁,脸上那抹干练的神情便将她同那些柔弱女子区分开。
“嗯,开……开一间房即可。”听闻云苍这话宋栎有些震惊,“云二楞你想什么呢?你让俩大男人住一间屋子里?”
云苍将宋栎凑到跟前的脸推开,“你吵什么吵?这用的可是公家的钱,自然要节俭些。”听了这新鲜的说法,宋栎嘲弄一笑,“不怪我说你这呆子,正是公家的钱,用白不用,你那脑子如何长的?”
“啪!”云苍拍桌而立,这让站在一边的老板娘有些尴尬,“嗤子我告诉你,这公家的钱是百姓给的,铺张浪费要不得!你可知晓?!”见他是真有些生气了,宋栎便不再接茬,“好好好,你说了算……云!师!兄!”
这一趟同他出来真是自己倒了血霉,早知道还不如多在汴梁待几日,看来这南诏之行有自己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