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睡会儿,宋栎便被门外那急促的敲门声扰醒,“是那个不长眼的?大清早打扰小爷!有病是吧?!”宋栎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朝着门外大吼。听闻这话,门便砰的一声被踢开。
“哟……翅膀硬啦?你说谁不长眼呢?”穿着一身华裳霓裙的姬韵气冲冲的站到屋内,宋栎瞧着骂错了人,立马将脸上的怒气散开,“哟……是师姐啊,我该死!我该死!”一边说着一边扇着自己那张欠嘴。
“呵!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竟然还在睡。”姬韵本想走过去,却不经意见瞥见了,宋栎那白皙的臂膀,立马羞红脸转过身去,“你?你晚上睡觉……不穿衣服的么?!”说着便抓起桌上的衣裤给他扔了过去。
“快点穿好,正堂一大桌子人等你吃饭呢,今儿可是除夕,你得给我检点儿!”说完便摔门出去。
“唉……还以为大过年能够享些清福。”宋栎快速的给自己套好衣服,要是敢有片刻怠慢,只怕姬韵会生拔了自己的皮。
刚穿好衣服推门出去,就瞧着门边一左一右站着俩女孩,宋栎都忘了,自己如今也是有侍女的人。小伊看到宋栎已经穿戴整齐时,不禁厉责了一句霜,“你瞧瞧你!总是赖床,这下主人起来了,我看你怎么办!”小伊的责备让霜有些失落,宋栎只得无奈的摸了摸霜的头。
“不碍事,我也不习惯有人伺候更衣,走吧。”见宋栎原谅了霜,小伊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不狠狠说她几句,万一挨了罚,霜那瘦弱的身体可受不住。两人跟着宋栎走进了正堂,只见赵申同姬韵等人早已坐好,就等着自己。怪不得姬韵那么大火气。
“呵呵,你这嗤子吃个饭,连师父都要等你,好大的排场!”宋栎刚拉椅坐下,云苍的毒舌便飞来了。“二愣子,咱有一说一,你别往师父身上扯!”宋栎剜了云苍一眼以示还击。
“行啦。大过年的……就不要再争口角。”一边的赵申对这二人也力不从心,好在司里有姬韵,不然这俩家伙非要闹得幽鬼司鸡犬不宁。
“我呸……这谁做的红烧肉?拿去喂狗吧!”宋栎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那股足以让舌头麻木的咸味刺激着他的感官。这句话刚出口,在座的包括赵申皆停下了筷子,垂头不语。
这一幕瞬间让宋栎明白了什么,轻轻用余光瞥了姬韵一眼,那攥紧的拳头让他背脊生出冷汗,“真的……太好吃了,估计狗吃了都会早登极乐……”见姬韵拳头松了下来,宋栎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这么美味么?”姬韵用手撑着下巴,斜着脸看着这个嘴里包着肉无法下咽的嗤子,“当真……好吃。”随着那块肉在嘴里呆的时间越来越久,宋栎的味蕾快要被那足以杀人的咸味腐蚀掉了。
“是嘛?那你咽下去试试?”姬韵微笑的看着宋栎,聂阳、客岚只得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自讨苦吃的家伙。个别不仗义的(云苍),竟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而只是一瞬间那笑容便被姬韵瞪了回去,“快吃!”姬韵的一声大吼,吓得宋栎嘴里的红烧肉顺着嗓子眼滑了下去。
“对……对不起师姐,我……我尽力了!”随着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力量沸腾着,宋栎捂着嘴巴急忙跑出正堂,没过多久便响起了呕吐的声音。听到这动静的姬韵,尴尬的低下了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聂阳与客岚,后者都假装扒饭。又将希望的目光投向赵申。
“咳咳,那个……韵儿啊,日后做饭一事……还是交给厨娘吧,为师老了……这等刺激老夫有些招架不住。”赵申缓缓说出的话,就像是抽刀般砍在姬韵心上,“从小就是师妹做饭,韵儿又没人学没有教的,自然做不好!”姬韵从小最怕出丑,此刻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口中在说些什么了。
“罢了罢了,让厨娘重做一桌吧。”客岚挥了挥手,小伊和霜便同周围其他丫鬟将饭菜撤下。
而在门外扶着花坛呕吐的宋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路过的霜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宋栎,后者接过轻轻擦了擦嘴角。
“这兰花绣的可真丑,没想到她连这个都赠给你了。”宋栎直起身来,摸了摸霜的小脑袋,后者只是轻轻笑着,“放心吧,你嗓子我一定要给你治好。”可说归说,但这等岐黄之事宋栎又不曾了解,这不免让他想起远在绍兴的宁安来。
绍兴
晌午时分,宁宁才骑着马同宁恙赶回了绍兴城,恰好在将军府门口碰见了挎着药箱,出诊归来的宁安。前者见到宁安那一瞬,平日里坚强倔强的她竟一跃下马,不顾街坊四邻的目光哭着扑进了宁安怀里。
“姐姐……姐姐,宁儿好想你啊,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听闻这话,宁安只是轻轻抚摸着宁宁的头。
“宁儿乖,姐姐这不是回来了么。”宁安示意宁恙将马牵进府里,自己同她坐在将军府旁的茶摊上。
“你……你这次不走了?”听闻宁宁问这话,宁安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你还要走?”宁宁抬起伏在她怀里的头,看着她的眼睛。宁安只是点了点头,眼神躲闪到了别处。
“你若是为了母亲的事儿,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不用再内疚了。今后你就同宁儿在一起好不好?你不是说还看着宁儿出嫁么?”宁安不敢回答宁宁的问题,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宁儿……”宁安欲言又止,她虽对母亲为了自己而死感到内疚,但这并不是让她留在幽鬼司的唯一理由。六岁那年,独自一人行走千里看遍人间疾苦,自那时她的心早已同天下百姓连系在了一起。更何况在六岁那年,她……在汴梁遇见了自己所爱的男子。
“那幽鬼司里有个凶女人,还有色鬼、古董狂!你可万万不能回去。”虽然凶女人和古董狂宁安能够大概猜到,可色鬼又是谁?
“呵呵,师兄师姐都是好人,你就是做事没个边际,这才觉得人人都要害你。”听闻这话宁宁就不服了,站起来学着宋栎。
“你可不知道,那个挂着酒葫芦的流氓是怎么欺负我的!简直……简直就是禽兽!”听到酒葫芦三字,宁安总算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唉,走吧走吧,爹爹还等着我们呢。好在你今日赶回来了,不然爹爹一个人又得抑郁许久。”说罢便拉着宁宁进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