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安儿的师姐啊。失敬失敬!这么些年安儿受你照顾了,请受老夫一拜!”听闻姬韵同宁安的关系,宁泉立马拱手行礼却被姬韵制止。
“老将军这是要让我难堪不成,这世间哪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道理。谈不上照顾,说起来还是师妹照顾我们幽鬼司一帮混人。我该向老将军行礼才是,生了一个如此乖巧的女儿。”听闻此话,宁泉只是轻摇头微微叹气,那饱经沧桑的脸上竟有一丝落寞。
“那孩子……老夫对不起她啊……”为将者面对生死尚能坦坦荡荡,却唯独见到女儿那心如同针扎般刺痛。刚说到此,客岚就骑着马回到了两人面前,看着将士们处理满地的尸骸,客岚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铁羽军本不该趟这趟浑水,完全是老爷子得知了江东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导致的义气之举。
“在下客岚,见过宁老将军……多谢老将军救命之恩。”客岚快步走来行了揖礼。宁泉听闻这个名字立马走到他跟前。
“客……岚,莫不是幽州客氏之子?”见宁泉认出了自己,客岚心里突然捏了一把汗,额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若是让人知道该死之人没死,只怕又是个欺君的罪名。
“哦……公子莫怕,我宁泉同令尊交好,并非是朝中那些奸邪小人。”宁泉见他有些异样,立马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到。
“如此……我该叫你一声叔父才是。”听他如此说,宁泉只是摆了摆手。
“哎哎哎,习武之人不在意这些,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当年令尊的案子并非是无意为之……”宁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伏耳小声说到。
“如此……那便是有小人故意坑害我客氏,叔父可知究竟是何人所为?”一直以来客岚都以为客氏灭门案是因为宋皇疏忽,没想到竟是有人故意陷害。
“贤侄休要冲动,眼下朝中局势复杂,老夫也不好少说是哪方势力要置客兄于死地。可是……”宁泉再次看了看周围。
“若是让那些人得知你还活着,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叔父劝你一句,不管你之前有什么想法,千万不得趟这趟浑水。你可是客家唯一的后人,不能死在那帮歹人的手里。”宁泉当年听闻客氏谋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上数道奏折喊冤无果,还被宋皇发配到这小小的绍兴来当镇守将军。原以为客氏一门早已绝后,却不想客岚还活着。
“守名知道了……如此,叔父也要多多保重。”客岚知道宁泉是冒了多大的险才与他说这些事情,但他心中复仇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岂是说忘便能忘得?客氏一门上下数十条人命,你让他如何忘得了。
宁海城内
刚刚那震天的喊杀声宋栎等人也听见了,不经意的窥视竟发现,原本守在城楼上的鸦人弓弩手没了踪影。几人怕有诈便让宋栎先行出去。走到门楼下发现确实没有人把守,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走出小木屋。
“嗤见,你将江大人背出去吧。”聂阳指了指靠在墙边的江楠,宋栎咧嘴不悦,叉着腰耍起了性子。
“这家伙我才不背,那日的态度着实让我生气,你让我背他,还不如死了算了。”正说着,苏若雨和年蒹葭便推开了城门,对着三人行着揖礼。
“多谢各位相救,我们有缘再见。”苏若雨说罢便走出了城,而年蒹葭却站在原地支支吾吾。
“恩……恩公尊姓大名,可……可否告知于我!”年蒹葭突然抬起头来,掏出一张丝绢低头害羞的递到宋栎手中,然后又将一支炭笔递给了他。
“呃……你是让我写下名字么?”听闻宋栎的话年蒹葭害羞得连连点头。宋栎只好蹲下身来将丝绢放在腿上写下了“嗤见”二字,便将丝绢还给了她。
后者拿起丝绢一阵脸红,小跑着追上了苏若雨,搞得宋栎摸不着头脑。
“你这小丫头,灵鹿庄可不准弟子念及红尘,若是让你母亲……掌门知道了,你又得挨顿骂。”苏若雨虽然如此说,却轻轻摸了摸比她稍稍矮些的年蒹葭的小脑袋。
“你这嗤子,连小孩子都对你有青睐之意。”聂阳刚脱口就被宁安幽怨的盯了一眼,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罢了罢了,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年蒹葭在宋栎眼里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和男女之情搭得上线,不过是一个憧憬男女之爱的孩童罢了。
“那么……这个家伙总归得把他弄出城去吧?”宋栎极不情愿的瞥了江楠一眼,万般无奈之际摘下了腰间的白玉掷出。白蝶飞舞间那匹白马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乖马儿,只得委屈下你咯。”宋栎抱起江楠将他放在花生背上,而化玉为马的行径聂阳和宁安并不觉得奇怪,还以为是宋栎咒术的缘故。
然而当三人牵着马走出门时,那犹如地狱般的场景还是让他们有些震惊。几丈高的城墙边堆起犹如小山般的尸体堆,老旧城墙上沾着的鲜血犹如一幅画卷。许多穿着铁羽甲胄的士兵在清理着鸦人的尸体,伴随着焦土灰尘的味道让人觉得异常恶心。残垣断肢四处都是,倒是让天上盘旋的乌鸦饱餐了一顿。
“安儿!”随着一声苍老的吼声,宁泉穿着染血的盔甲快步走向宁安,后者顾不得血渍拥了上去。
“爹爹……”当得知江东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刚走到半路上的宁泉又杀了回来,以区区数千人冲向了上万人的敌阵。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儿竟还活着,对他而言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而宋栎眼神却停在那个坐在运尸车边,看着他的白裙女子身上,那裙摆已经被染成了血色,脸颊上还沾着鸦人的污血。一把饮饱鲜血的狼牙刀插在地上安静的熟睡着。
“师姐……你没事吧?”宋栎走过去看着正在包扎肩膀刀伤的姬韵。
“呵,什么时候我这个师姐轮得着你这个嗤子担心了?”姬韵话语依旧如常般刻薄,可是宋栎知道此刻的她看到活着归来的自己,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喂!我让你买的特产呢?”姬韵埋怨到,宋栎只是笑了笑蹲下身,将几片鸦羽攥在了手里。
“喏……给你。”宋栎嬉皮笑脸的将鸦羽扔向空中,随风伴着树木焚烧后的尘埃飘荡,姬韵只是轻笑一声。
“呵呵呵,你这个嗤子……”雪花飘落在了姬韵额头上,不知为何眼里竟涌出了泪。大概是因为今年,她们六人依旧满席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