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宋栎和东瀛的阴阳师交过几回手,可那些不过是些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之人。而眼前这位表情冷冽的少女身上那股强大的灵力,已经能够同时操纵尸群的能力都让他无法忽视。看来这一次,他又遇到了一个棘手玩意儿。
源赖空见她来,识趣的后退几步,因为她自己不是眼前男子的对手。对符咒术她的刀连身都近不得,她道:“姐姐小心,这人咒术好生厉害。”
话罢,少女挡在她的身前,抬起镇魂铃对着飞向自己的千万火剑振臂一挥,一道灵风击出将众多火剑摧为齑粉,冷道:“不过是个妖孽,我倒要看他有几分本事。”
见自己的莲花烙被她破开,宋栎又从空中抓取另一张灵符道:“看来小妹妹还真有两下子,我多插一句嘴,你操作那么多走尸,不怕被尸气反噬?”
宋栎见过很多被走尸反噬的赶尸人,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走尸虽然易于操控,可毕竟是阴界之物,以阳界之躯操纵,若有片刻闪失便会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在他看来,那些修行控尸之术的修士们都是些不要命的疯子。
虽说自己修炼的也是邪门歪道,可比起那些癫狂的人来说,总归要好些。
少女冷哼一声道:“呸!我源赖晴用什么术,还轮不着你这妖孽说三道四!”
听到名字宋栎心道:“源?又姓源?这名儿我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刚想着,源赖晴便掷出一道火符于空中炸开,一张巨大火网扑向宋栎。
宋栎紧攥灵符注入灵力掷出,道:“解!”
那个被他攥成球扔出的灵符在空中化为纯火刀斧割向火网,火网被撕碎正要消失之时,源赖晴摇响铃铛,那本要碎掉的火网化为火花之雨坠向宋栎。
宋栎冷笑一声,掏出符咒轻叼于唇,手中结印:“护!”伴着令咒出口,千万符咒飞出白纹袋在他身前结为灵力大盾将火花雨挡下,灵盾被打得噼里啪啦火花四溅,好似春节放鞭炮般。
见此情形,源赖晴收回镇魂铃,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人白纸片儿,以指在上画符,掷于天空道:“天狗!速速现身!”
灵光乍现,一直好似鸦人的灵妖从天而降立于身前,手持长矛面如黑鸦,背后黑漆之翼让宋栎想到了真火教的鸦人,心道:“莫非这姑娘是真火教的人?”
在看到鸦天狗胸前那串巨大佛珠时,宋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眼前的妖怪……不过是只驱使灵罢了。在他们东瀛,这样的驱使灵好像被称为……式神?
视线一转回到了云缠雾绕的兰暖阁。
说到这儿宋栎便顿了顿,听见聂阳磨剑声没了,他便不想再讲了,道:“今儿就到这儿吧,其余的,改日再告诉你。”
宋栎刚站起身来,身后的聂阳便开口了:“你……你是从那时开始研修魔道的?”
这话让宋栎不知从何作答,只得低声回了一句:“那日……我是出于自保,并非……”
聂阳略过他的回答再次问道:“是不是?”
这一次,宋栎连话都不想说,只是站起身来扶着柱子蹑足进屋去了。见他的样子聂阳便明白过来,手中杀人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溧阳魔君,便是那日落下的魔性。
聂阳知道他不想提起姬韵,毕竟过去的事情任谁……都无法轻易释怀,何况还是自幼便喜欢上姬韵的他。可能刚刚说到了他的痛处,聂阳也只得作罢,轻轻唤了声绮罗罗便拉着他的小手去了别处。
虽说他们在兰暖山上开垦了片菜地,可毕竟菜的收成周期很长,要靠这几颗大白菜活,只怕他俩带着绮罗罗都得饿死。好在宋栎开了酒窖,闲来没事儿就由聂阳拉着酒水,赶着花生去不远处的梅宁集市兜售。
宋栎嗜酒如命,自然对这酿酒之道有那么心得。这一来二去,他酿的“君不见”在这周遭村镇卖出了名儿。
世人都传这兰暖山上住一个酒仙人,听到这话的聂阳心道:“若是他们知道所谓的酒仙人,就是数年前杀人如麻的溧阳魔君,真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每过几日便押着马车来兰暖山下梅宁城售酒,都会引来一帮酒客抢购,有时为了抢他的君不见,这帮人甚至不惜大打出手。日子久了便有人向他提议,能不能一次多酿几坛?这么些实在不够分的。
聂阳接过碎银放进钱包道:“好酒若是多了,便俗气了,各位说是么?”
一位商贾打扮的酒客抱着酒坛子笑道:“大侠说的是啊,这君不见若是多了,只怕算不上是佳酿咯~”
毕竟兰暖阁上除了一些奔跑的松鼠野兔便没了别的玩意儿,聂阳有时也会带着绮罗罗下山赶集。绮罗罗生的可爱,讨得不少梅宁商贩喜欢。日子久了,绮罗罗也和他们熟络了,今天这家瞧瞧,明日那家逛逛,玩的好不自在。
梅宁是座连城墙都没有的小城,民风淳朴远离江湖。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乐亭瑶将府邸建在兰暖山上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也和宋栎一样不喜喧嚣吧?
可绮罗罗心玩野了,老是缠着聂阳带她下山去找她的小伙伴。聂阳总是惯着她,宋栎便有些看不过眼了,没个好气道:“你可知道我小的时候,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对,就得被人打折腿,你这么惯她,不好。”
聂阳没有说话,继续拿着小刀削着手中的木头。这嘎吱嘎吱的声音搅得宋栎火大,道:“从刚刚开始你就那在干嘛呢!?”宋栎顺着声响,一把夺过他手中已经快要成型的木块儿。
“这是……木偶?你做木偶干什么?”
聂阳轻轻拿过木偶继续削道:“绮罗罗整日看着别家小孩玩儿,我便想着也给她做一个。”
宋栎有些无奈道:“你这人真是……唉,罢了罢了,你就惯吧!等哪天反了教,我看你怎么收场。”
说到这儿,宋栎抬头看了看兰暖阁三字匾额,坏笑道:“智障,我想把这府邸改个名儿,你觉得如何?”
聂阳答道:“你要改成什么?”
宋栎托腮思考道:“不醉不登楼。”
聂阳:“……”
宋栎见他欲言又止,估计是自己的名儿取的有些难听,道:“你说啊,你有意见可以提嘛,虽然我肯定不会采纳,但我也没不让你说啊?”
聂阳答道:“听起来像是酒楼的名儿。”
见他忍俊不禁说出这话的模样,宋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呆子!你整日往山下卖酒,我们这儿还不算酒楼吗?你这话提醒我了,要不然干脆改成酒坊吧!?这么多屋子我们也住不完,如何?”
聂阳沉下脸来道:“你……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