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询问了好几位村民,几番波折后两人终于得知那个被他们称为血处子的少女,就住在头人长屋里。
“喂!待会儿你这嗤子可别乱说话,不然我弄死你。”
云苍就怕这家伙的浑话,再刺激到村民早已经紧绷着的神经。毕竟熬过战乱的人,心理大都是极其脆弱,极其敏感的。
“呵,你当我愿意多嘴啊?这苗疆的人个个古怪,我还不想招惹呢!”
刚刚村民对宋栎的那副态度,便已惹得他有些恼了,如今云苍又这般同自己说教,他自然心生不满。
“还有……”云苍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会儿见到那个女孩儿,万不可说血疗无效。”
若是让她知晓巫医所说句句是假,只怕常年来被当做血容器的她,瞬间便会神志崩溃吧。
“知道啦!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我又不是第一天才做鬼使。”宋栎捂着耳朵懒得听他唠叨。
推开长屋的门,只见正中立着一张古朴椅子,一位穿着白裙的少女,用藤麻绳死死绑在椅子上。
少女手腕缠着一个机巧物件,连着一根皮管耷拉在身边的扶手桌上,鲜红的血液顺着皮管一滴一滴地流到地上放着的陶罐儿里,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这模样让宋栎想起了越人活熊取胆的场景,可眼前的……
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不由得握紧双拳,迈开步子,便是要向少女走过去。
“嗤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给我憋着!”
云苍见宋栎又想意气用事,便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如果此时任由他胡来,让村民知道血疗无效,只怕局势会瞬间崩溃。
“这帮人……还真是想得出来,二愣子你好好看看!”
宋栎甩开云苍的手走到少女身边,面上尽显愤怒,后者似乎因为贫血而陷入昏迷。
“这……这还是个娃娃啊!”
这等毫无人性的行径让宋栎感到震惊,正准备去拔出抽血管时,云苍立马上前制止了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救得了这丫头,你救得了这全村百姓?!当务之急,是查清血疫源头一事。你这嗤子,休要胡来!”
云苍松开宋栎的手,缓缓走到少女面前。
“小姑娘?小姑娘?”见呼唤无应,云苍轻轻将手贴在她的脖动脉上。
“不好!”
少女的心跳有些微弱,云苍立刻用手指按住着她的百会穴,一股强劲的灵力注入体内。
因为灵力的注入,这少女的脉络才渐渐活了过来。
见她缓缓睁眼,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小姑娘,你……没事儿吧?”
话一出口宋栎就想给说话的自己一巴掌,手腕上插着抽血匣,怎能算是没事儿。
“没……没事儿,不过睡了会儿。这蛊……这蛊好生厉害。”
少女语气微弱,巴掌大的小脸上毫无血色,让人看着心疼。
“不行,不能再这么弄下去了!她会没命的。”
说完宋栎又准备去拔,可这次抢在云苍前面阻止他的,竟是眼前这个虚弱的女孩。
“哥哥……若……若是我一命能够救大家儿,便让血阎王拿去吧。”少女那苍白脸颊上虚弱的微笑让宋栎恨得牙根痒痒。
“嗤子……你出去等着吧!”
云苍为了不让他失控,便把他轰出长屋,自己蹲下身来。
“小姑娘,你……可曾知道有关这血阎王的事儿?”
听闻这话,少女缓缓抬起头来。
“我……我只知道这病原本源于山林之间,具体我便不知……”云苍见她说话都费劲,便不忍心再问她。
“你将这个服下,或许……能好受些。”云苍从袖中的小瓶里,取出一颗回复活力的玉冼丹给她服下,少女面色这才有所好转。
轻轻关上门走出去,一边坐在大石头上衔着狗尾巴草的宋栎,见他出来立刻凑了上去。
“怎么样?她……有说什么吗?”宋栎只希望能够快些解决此事,以免更多人受此恶疾困扰。
“只说是发于山林,具体……并不知晓。”
想来也是,她一个懵懂少女,如何知道这些东西?两人这下又回到了原点,看来王殷赋托给二人的事,并未看在故人面子上打折。
大理国 王都
虽说,苗疆眼下因为战火血疫而生灵涂炭。可在这大理国的都城,依旧歌舞升平,花坊里张灯结彩好不快活。
只见花坊二楼一白衣公子,身着华贵轻浮笑着,搂着数位绝艳女子赏着雅乐。
“你们……把之前抓到那男人给我带上来!”
说罢,一位身着囚衣满身是血的大汉,被侍卫拖到他跟前来。
“抬起头来!”
白衣公子开口道。
那人不应,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白衣公子见状竟也不恼,手臂一挥,身边侍卫便走上前去,硬生生将他溅满鲜血的脸掰了起来。
“就是你这家伙……将情报偷去的?”男子目光如炬,眉宇间的杀气让在场之人无不胆寒。
可唯独这个跪着的大汉,闭眼不愿看他。
“呵,你还挺有骨气的嘛!”见他这般食古不化,男子便推开身边的舞女们,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的前面。
“说……谁派你来的。”
大汉不语。
“我再问一次,谁……派你来的?!”
大汉依旧不愿开口。
“很好,这般骨气我喜欢。”话音刚落,就抽出侍卫的刀架在了他肩膀上。
“最后一次,谁……”
还问说完,那大汉便朝着男子吐了一口污血,正巧吐在男子脸上。
“你这大宋来的奸贼……我大理国岂能灭在你等小人之手!”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鲜血溅在屏风上犹如点点梅花。
男子收刀入鞘,拿起案上的丝绢擦着脸上的污血。
“把这混账拖下去!”
这一幕骇人得竟连舞女喊不出声音来,这个喜欢微笑的纨绔男子,杀起人来竟如此凶狠。
“怎么了?接着玩儿啊~”男子转过身来挑眉看向惊慌地向后退却的舞女们,后者不敢上前,似乎是被刚刚那般样子吓得不轻。
“呵,也罢……我不玩了!”见她们如此胆怯,男子也没了作乐的兴致,
临走之时还不忘拍了拍侍卫长的肩膀,
“这几个女人……别让她们走出屋子。”
侍卫长轻轻点头。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
随伴随男子走出房间的大笑声,那关闭的门窗上,溅上了滩滩血渍,妖艳诡异的颜色令人惊魄。
“公子……李大人来了,不知公子……见是不见?”一位侍卫伴在他身边小声说到。
“见!为何不见?他可是我云家的大恩人。”
男子快步走下楼去,只见一位穿着玄色长衫的老者走了进来,身后兵卒驱散了大厅中坐着的所有酒客和舞女。
“哈哈哈,云公子!老夫迟迎了。”
来者便是眼下大理国一支夺王势力的统帅,李天泽李国舅。
眼下南诏境内有资格继承老国王皇位的,除了现在登基的王女,还有李天泽所率领的白夜府,以及兵马大元帅白石千的定南军。
所谓苗疆境内作乱的叛军,大多都是白石千手下的逃兵叛将。
“呵呵,不敢不敢。我云让突然来此叨扰,这才是无礼。”
云让原为大宋袁州云氏族人,只因家道中落这才到了苗疆,眼下正是复兴氏族的大好时机,他自然不能错过。
“老夫才是,能够请来云公子这等高人,真是莫大的福分。”虽说先帝传位时,早就定给了他那钟爱的女儿,可这大理国哪有女人当王的道理。
于是这境内反王势力层出不穷,经过多年激战,也只剩下了两股势力。眼下王军又击败了定南军,白石千兵败被杀。
如今能够抗衡王军的,便只剩下白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