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出脑袋来。
影子背对着光,容笙隔得比较远,看不清脸,依发饰轮廓猜测大概是个婢女。前阵子春月投诚,她嫌弃那婢女心术不正,果断拒绝。这会有人窥视,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春月。想来春月吃了她的闭门羹后,重新投奔了新主子。
容江尘?还是江婉?总之,不管是谁,在她面前,休想翻出浪来。
“长老,说句不中听的话,清漪姐姐凶多吉少,恐怕回不来,且不谈江家家主,单凭江婉在容府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压根没有一点尊重清漪姐姐的意思。江婉不是江家小姐,至于心里有没有把清漪姐姐当嫂嫂,谁又知道呢?”
清道长老忧心忡忡,容笙分析得有理,尽管他不往坏的地方想,但焦躁的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扶着亭柱唉声叹息,“清漪下落不明,我又找不出证据直接证明江家与此有关。”
容笙提醒,“长老,你忘了?大伯用清漪姐姐的玉佩来陷害我,碎片的缝隙中,残有血迹,当时,江婉也在。你记得那天江婉是怎么来容府的?”
“茂管家请的。”清道长老回答。
“不,你记岔了,江婉来容府指证大伯时,茂管家还没赶回来。”容笙留意过江婉现身的时辰,记忆深刻。
清道长老恍然惊悟,“你的意思是,江婉安插了眼线,密切关注府里的一举一动,所以能及时赶来?”
倘若真如容笙所说,江家的手已经伸到容家来,那他需要重新审视江叶寒与清漪这段婚约了。
容笙轻轻点头,“不然呢,江婉有通天的本事,在我们怀疑她的时候,恰好来洗脱嫌疑?大伯与玉佩固然有干系,却不一定是主谋。陶掌柜诓骗三叔五千两黄金,赌/坊背后的主子,是三叔,也是江婉呐。合着江家,次次都是无辜的?大伯妒忌三叔受宠,憋着法子想找茬,江婉不用出手,动动嘴皮子出个馊主意,容家的麻烦不接着来了?”
清道长老顿时火大,“这个江家,竟挑拨离间,干这种阴险的勾当!”
“长老,别动怒。”容笙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顺气,“苍蝇不叮无缝蛋,大伯要没存些见不得光的坏心思,江婉哪怂恿得了他?是他自个心不静,欲念太深!”
提起容江尘,清道长老时常惋惜,“哎,他很有天赋,三岁识字,四岁读遍四书五经,五岁能作诗……容家对他给予厚望,他出身好.asxs.高,导致性子高傲,瞧不起别人。反观容北,忠厚老实木讷的一个人,扛起容家所有的担子和责任。”
“上苍是公平的,它不可能赐给人完美的生活,总会留有缺失与遗憾。”容笙安慰道。
清道长老笑着打趣,“我一把岁数的人咯,看不透人生的道理,还要听你一个小姑娘的教诲!”
严肃的清道长老陡然换个方式说话,她没遭住,僵红了脸,“长老,你笑话我。”
“没有,笙儿说的头头是道,我受教了。”清道长老抱拳,随后问起私事,“冒昧问一句,你同江婉之间,是不是有过节?”瞧她微变的脸色,担心她多想急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拿秀帕,身世处处与江婉较真,剑拔弩张实在……”
“有。”容笙大大方方承认,“早在禾城,我与江婉见过。陈袁青强迫我嫁给他的幼子陈杰,逼婚当日,我无意揭开江婉的面纱,让她脸上的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受人嘲讽,恨我让她成了笑柄!”
一个面纱,多大点事?有必要耿耿于怀记仇这么久?江婉忒小心眼了。相由心生,江叶寒一副虚伪的书生做派,江婉口蜜腹剑心机颇深,怪不得他喜欢不起来。清道长老发自内心问容笙,“答应我,不学容江尘,一辈子不要背叛容家!你做的到吗?”
他信任容笙,信她对容家的忠心不二,信她对容家的无怨无悔!找到清漪之前,他想栽培容笙,让她暂代清漪,撑起容家的希望。
冷月映衬下,她清眸微闪,抑制血液的澎湃,指天为誓,“我以娘亲的名誉,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一生一世守护容家,不离不弃。如有违背,受火焚天谴,不得好死!”
终于,长老从心底认可她,站在她这边。讨伐江家,她志在必得!
清道长老揽住她的三指,“好孩子,犯不着这么狠,你的心意,我明白。接下来,你怎么做?找出江婉安排的耳目?”
“不,我们将计就计。”她贴近长老耳畔,轻言细语道:“待会你先……然后……委屈你了。”
清道长老配合她做戏,大声尖叫,“你,竟然想害我!”
“往日我忌惮大伯,假意讨好你,利用你。现在大伯滚出容府,我爹不在,三叔不成器,清漪姐姐下落不明,少了你的阻碍,这空壳容府,我唾手可得,我劝你乖乖受死,省得再受一番皮肉之苦。”容笙肆意狂笑,眼眸勾了勾身后春月所占的方位。
清道长老瞬间懂了,卖力演出,“我照拂你,怜悯你,留你在容家无异于引狼入室!”
“此时后悔,迟了!”容笙拔下一根明晃晃的簪子,朝清道长老刺去。
“救……”清道长老还未呼声,躯体靠着凉亭柱子倒下。
容笙按住掌心的血迹,刻意踹了他一脚,辱骂着:“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可算死了。”她夸张扫了眼周围,灰溜溜逃走。
清道长老赶忙闭上眼。
春月确定容笙离开后,立即去救清道长老,随后去祠堂请来其他长老,主持大局。顺便打着请大夫的幌子,溜去江家一趟。
江婉见春月从后墙爬进来找她,神经紧绷,“不是叮嘱过你,没特殊的事不要来,你想害死我吗?”
她惹怒江叶寒,坏了大事,唯恐春月火上浇油继续添乱子,导致她出差池无法侍奉九王爷。她放下窗板,不打算见春月。
春月急了,把手伸出来,卡在窗柩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