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寒睁大惊恐的双眸,想制止容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红丸的作用下,蛊虫趋向蛊王涌往血液深处,没了影。他推开容笙,拿手指捅了捅乳蛾,使劲干呕。然,不管他怎么作,吐出来的东西只有几滩清水。他横起长袖,擦了擦嘴角的污秽,怒不可遏道:“容笙,你不怕我让容北陪葬吗。”
若在此之前,容笙肯定是担心的。现在,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他江叶寒么,蛊王蛊虫同体,死路一条。她顾盼婉转,重新打量起江叶寒来,语气三分轻蔑七分嘲讽,“要我爹给你陪葬,你也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说着,指尖对着他胸口,笑声冷凛,“也不知鬼手这蛊练得怎么样,两条相生相克能不能耗死你这条狗命。”
“你怎么知道鬼手的?”江叶寒步伐虚晃往后退,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身体缘故,容笙指的这块位置,隐隐作痛。鬼手在金陵城没露过脸,更没和容笙打过照面,他弄不明白,容笙从哪得知鬼手的存在?还是说,他所有的筹谋,皆在容笙的计划之内?心底升起一抹森冷,遍及全身。
容笙朝他逼近,漫不经心的勾起唇,“情人蛊的由来我都知道,何谈鬼手这样的旁门左道?他告诉你蛊王能控制蛊虫,是不是没有告诉你,蛊虫能脱离寄主的身体,而蛊王不行?”
江叶寒的余光看到失去蛊虫控制的容北,昏厥倒地,一度以为人死了所以没去理会,这下听容笙说这话的口气,似乎是他想错了,他错愕的偏过头,问容笙:“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爹逼出蛊虫死不了,你,必死无疑!”容笙眉眼柔和,言语里的字,句句诛心。“你哪得罪鬼手了,他要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害你。”
“你胡说,不可能的。”江叶寒矢口否认,鬼手说过,他和容府有仇,种蛊,也是帮他自己。再说,整个江家覆灭,他孤身一人,鬼手有何可图?比起奸诈狡猾的容笙,他觉得鬼手更可靠。
容笙当他是报复心切,脑子糊得彻底,“江叶寒呐,你算计来算计去,最终也被别人算计,鬼手会好心帮你?他是北境人,来南宁,到底是报我容家的私仇,还是另有所谋,你清楚么?在他眼里,你不过是喂蛊虫的养料。”
江叶寒自我欺骗的笑了笑,“不,不是的,容笙,你骗我,你最擅长的是玩弄人心,挑拨离间……”
“挑拨?”容笙不予反驳,转而问他,“试着按一下胸口,看我有没有说谎。”
江叶寒嘴上不信,动作诚实得紧。仓促抬起手,顺着领口往胸前探,果然,锥心般的疼。他不禁咧了咧嘴,弯腰瘫倒在地,一手攀上容笙的靴子,苦苦哀求,“容……容笙救我。家主令不要了,看在我是你姐夫的份上,救救我,我不想死。”他抖着手,把家主令原封不动还回去。
容笙蹲下身,握住盒子,毫不客气收下家主令。她居高临下看着他,“救你,我也想,可在山涧的时候,谁救了我?”
“什么?”江叶寒听得莫名其妙。
容笙踹倒江叶寒,手用力扼住他的下巴,“还跟我装傻充愣?是谁,写情笺引我去临江府?又是谁,故意把我的行踪透露给江婉,暗示江婉在山涧对我下手?”她狠狠扇了扇江叶寒的侧脸,“你信誓旦旦说爱我,许下山盟海誓要娶我,踏着我的白骨上位,这感觉可好?”
“你……你是容清漪!”江叶寒眼里流露出恐惧,仰着身子往后挪,先不说死而复生太过离奇,但论容笙这步步为营的手段,已经让他心神剧颤了。怪不得,容笙总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怪不得每次悉心的计划,都会被容笙破坏,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巧合,只因为容笙是容清漪,她是回来复仇的!
容笙摇了摇头,“江婉临死前还想通风报信告诉你我的身份,那时,你嫌她碍事,恨不得杀之后快……”
“她?”提起江婉,江叶寒一愣,冷漠道:“她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我培养她那么久,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她非但不争气,还妄想攀附我拖我的后腿,可笑至极。”话停到这,他静静的看着容笙,“清漪,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我该死,原谅我,给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你爱我爱得死心塌地,肯定舍不得我,频频和我作对,就是对我死缠不休……”
容笙笑了,“死缠不休?你还要不要脸呀江叶寒,我迟迟不取你的命,不是对你余情未了,而是我想亲眼看着你受痛苦折磨,慢慢死去。一剑抹脖子,太便宜你了。”
江叶寒煽动感情察觉行不通,瞬间原形毕露,破口大骂,“你这疯婆子,我能杀得了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容笙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心无波澜,眼中杀伐果决,一字一句道:“你不会再有机会了,记得我叫你按胸口么?你不按,蛊王怎么受惊吞噬蛊虫?只有蛊王单只存活在你体内,你才死的更快。”
“容清漪!”江叶寒一口气咽不下,倒冲到脑穴,猩红的血灌入鼻腔,从鼻、口、眼、耳,多处喷涌,他仰望着天,白白的云光有些刺眼,似乎是他要娶容清漪,当上容府的家主,即将成为九王爷的幕僚……他歪着着,目光定格在容笙悬在腰间的木盒上,断了气。
容笙大仇得报,繁复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说痛快么,害过她的人一一受到惩罚,痛快绝对是有的,可过去因为她造成的一些遗憾,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母亲,哥哥都回不来,她正准备去扶父亲,祠堂侧院站着百里扶苏,赫然印在她眼底。
她心慌不已,无措的动了动唇皮,她不知作何解释,也不知怎么解释得清。百里扶苏在那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她处决江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