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管家,大婚之前我叮嘱你的那些事宜,办得怎么样了?”容笙问道。
“发过请帖的宾客小人一一确认过,除了家主远在京城的四姑,其他的亲戚都要来。喜宴上的菜谱、食材,小人均与天香楼的厨子对过了,晚些小人把单子送来,小姐你筛选过过眼。今日再安排几个婢女把府内布置一下,约摸差不多。”茂管家事无巨细禀告着。
容笙微微点头,“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月底领银子的时候拿两倍。”
茂管家喜上眉梢,躬身道:“谢小姐赏。”
“不谢,是你应得的。”容笙系好斗篷,打算去看看陶掌柜,毕竟手刃江婉后,她再没见过陶掌柜的人。
茂管家留住她,说起另一事:“等等,容笙小姐,裁缝铺昨日把家主定做的喜服送来了,眼下家主不在府里,这喜服怎么试?尺寸要不要改?”
提及喜服,容笙神情略有触动。那款式,是她花心思设计的,只为大婚那天,风风光光嫁给江叶寒。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她对江叶寒的喜欢,简直可笑,白瞎了件这么漂亮的大红袍。她声色冷淡,极其敷衍,“暂时放东院,待我看看再说。”
“是,小人先退下了。”茂管家毕恭毕敬离开。
这时,百里扶苏才继续道:“怎么,故意和茂管家谈话打岔?”
“什么岔,我分明是有事让茂管家做。”容笙指了指腰际,说出百里扶苏的意图来,“你是不是想看信,信是京都来的,和你没关系。”
百里扶苏面不改色道:“是和我没关,但和容府有关,快大婚了,也可能和容清漪有关,你看看,万一有事耽误了不好。”
此话有理,容笙别扭看了眼他,掏出信仓促过了遍。信,是四姑写来的,字里行间透着想念和牵挂,顺带解释大婚来不了的缘由,前前后后叙家常就有两页纸,末尾问她还会不会去京都……
“信里什么都没写,你还非要看。”
百里扶苏觉得这信不太对劲,具体是哪有问题,他一时说不上来,冒昧问了句:“容清漪一家回金陵城容府老宅,她四姑没回来探亲吗?”
“没……应该没有吧,这个问题你问我做什么,我从禾城来金陵城也才一个月有余,哪清楚这些,反正我没听府里的下人说过。”容笙极力否认。印象中,她和四姑有好几年没见,四姑早年嫁给了京都的一个小官,那小官近两年得势,连升几任当了刑部侍郎,威风的很,也不知道姑姑低嫁给他,有没有享福。
百里扶苏不这么想,“你再不济也姓容,容家的事,多多少少你会知道些。”
“按她的年纪算,已经出嫁了,我顶多知道她的名字,其他一无所知。”容笙摇头,话说回来,即使在她是容清漪的时候,和这位聚少离多的四姑,关系也不亲,到她想亲近的时候,四姑已经嫁人了。她就挺纳闷的,为什么四姑会写这么热情的一封信来?是想拉拉关系?
左右不过是几张信纸,容笙不在意,百里扶苏也就没往深了想,他看容笙戴着斗篷上的帽子,不禁问道:“你要去找知县大人算账?”
“不急,他自有人收拾,既然起早了,我就在府里转转,怎么,你有事?”容笙问他。
百里扶苏从袖中变出个小小暖手壶,搁在容笙手上,“天气冷,你穿的斗篷有点薄,拿着捂手。”
“你……”诧异的容笙,内心豁然涌上一丝丝窃喜,这玩意在百里扶苏袖子里藏了好久,应该是他特地准备的。
“你不喜欢吗?”百里扶苏看她神色多变,没意会到她的想法。
容笙面色一僵,这么尴尬的问题,叫她怎么说?说:“扶苏表哥,你送的东西我很喜欢?”这不挺矫情的么,万一叫百里扶苏误会她有那个意思怎么办?违心说不好又太伤人,干脆折中说了句,“还凑合吧。”
“你不讨厌就好,鬼手的事,今晚给你答复。”说罢,百里扶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西院
陶掌柜倚在树下,树上的大祭司正缓缓吹箫。他听着熟悉的脚步的越走越近,没有躲避,因为他知道,等得人,来了。
容笙闻声而来,一见大祭司,内心愧疚又难过,是她不听大祭司的劝告,执意要嫁给江叶寒,是她不顾大祭司的阻扰,铁了心要去江家。这个主宰命运的男人,却因她的鲁莽和狂妄,变成哑巴,说到底是她欠了他。
陶掌柜不知二人过往,看见容笙,冲上来高兴的挽着她。她拿出鼻笛,以笛声和容笙交流:“你好久没来看我。”
“抱歉,最近容府事多,我抽不开身。这里待着还习惯吗?以后有什么打算?”容笙问她。
陶掌柜住在这舒服又自在,撇开以色/侍人的生活,她觉得小院就是天上人间,她喜欢这里的生活,更喜欢这里的人。不过一听容笙问她的话,微扬的嘴角瞬间耷下来,她舍不得走了。思忖数秒,她小声说了句,“我没想好。”
“没事,等你想好在来找我也不迟。”
得到容笙的允许能继续留在这,陶掌柜心情瞬间又好起来了。
容笙将目光转向树上的大祭司,“我知道你是谁,能下来聊聊?”
大祭司一个飞身,从天而落,树叶上的雪沫,迎风飞舞。大祭司用箫声让陶掌柜先离开。
陶掌柜虽心有不甘,但碍于容笙于她有恩,还是不情不愿避开了。
院子里只有两人,大祭司开口,“你的命格很奇怪,和容清漪的截然相反,这么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命格契合的现象?后来,我听清道长老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包括你在禾城的所作所为,故而,我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你,到底是不是她?”
容笙没有直截了当回答,挑了挑眉,故意反问他:“你觉得呢?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