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的乔布特朗没花多少的功夫就追上了从调查局中徒步逃出的孩子们,身后的火山已然快到达井喷的巅峰。
乔布特朗带领着队伍前行,在这灰蒙蒙的视野中小心翼翼地避开即将坍塌的房屋和正在燃烧的树木。
在完全没有停下脚步休息的情况下,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港口附近的建筑。
身后传来了一阵高速破空之声,乔特布朗顿时回头望了一眼。
那是半边身体被熔岩灼烧后但仍然存活下来的大牧师。
他的身体上有几个被廷达罗斯之猎犬留下来的伤口,血肉模糊的伤口看上去甚是吓人。
但大牧师能够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了那一头猎犬已经被击败。
乔布特朗没有注意到那个看不见的印记,因为这种印记属于大牧师原创的,只有他自己能够感知到相对的位置。
他用精神力托着自己的身体,实行了人类历史以来一直想要做到的梦想——飞行。
“你走不掉的。”
大牧师此时声沙力竭地吼道。
乔布特朗顿时快马加鞭,用力地用马鞭抽了一下马儿的屁股。
马儿吃痛,便更加卖力地跑着。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些徒步的孩子们了,显然大牧师的目标是自己和自己带出来的法碧艾。
乔特布朗心头一横,便调整了马儿奔跑的方向,与那些孩子们分成两路。
“尼尔,去冰焰酒吧,你父母在等你!”
乔布特朗还不忘回头叮嘱了一声。
大牧师在空中飞行的速度飞快,比在陆地上奔跑的马儿还要快上一截,没多久便追上了乔布特朗和法碧艾。
“交出你身后的女人,我放你一条生路。”
大牧师停在了马儿的前方,马儿受惊后人立而起,唏律律地叫了声。
骑在马上的乔特布朗和法碧艾因此也被摔落到了地面上,而马儿感到背上一轻,便转身跑去。
“你走吧,不用管我。
这里的我只是一个分身,死了就死了。”
法碧艾轻声说道,并拉了拉乔布特朗后背的衣服。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一个分身?”
大牧师却主动发言说道,
“堂堂大魔女莉莉丝,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用了?”
“莉莉丝?!”
乔布特朗惊呼道。
莉莉丝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最初在乌姆尔市时,美魔女瑟琳娜便是莉莉丝的后裔。
第十世纪的《便西拉智训》中便有她的名字,而也从侧面证明了为什么她有能力建立调查局这个庞然大物。
“过去的故事并不重要,关键是未来。”
法碧艾轻轻用手指扶了一下眼镜,小声地说道,
“而人类的未来就要交给你了,乔布特朗。”
法碧艾,也就是莉莉丝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让乔特布朗感到有些不适,一种难言的阴郁萦绕在心头。
而大牧师则是从牧师袍中取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十字架。
与平常看到的十字架所用的材质不同,这个十字架是由人骨打磨造成的。
整体透着渗人的寒光,而大牧师则是同时挂上了诡异的微笑向法碧艾问道,
“怎么样?还认识这东西吗?”
“嗯,这是亚当的骨头,也就是本源之骨。
你拿出来的时候,我就感受到那股讨厌的气息了。”
“既然是这样,你应该知道这个十字架可以用来做什么了吧?”
大牧师自信地笑着,宛如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此时法碧艾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副淡然。
“你用它杀死我,莉莉丝就真正意义上死去了,所以。。。”
话音未落,她便从地面上跃起,坚决地引爆了自己的身体。
大牧师原本的计划是在调查局的困兽游斗中用十字架击杀伪装成法碧艾的莉莉丝,而血阵的用途除了用作破防以外,更是用来围困的。
此时在野外少了血阵的协助,她毅然地自爆这一具分身的行为是大牧师未曾料到的。
随着面前这具分身的自爆,大量的能量冲刷着地面。
乔布特朗被强烈的能量波击飞,落地时顺势一个翻身便朝着码头跑去。
大牧师则是被法碧艾的自爆轰到了卡特拉火山的火山口处。
火山恰到好处地进入了喷发,夺命的熔岩带着上千度的高温从内喷射而出。
大牧师狼狈地只能用精神力在身前布下一层薄薄的防护,但精神力只能阻挡实物,却无法抵挡那高温。
无论是头上的发丝,还是身上的衣袍纷纷被瞬速点燃化作灰烬。
在调查局内部本就受伤的大牧师此时伤上加伤,再加上火山喷发造成的强烈冲击,他再一次被抛飞到了天空中。
在与卡特拉火山的对抗中已经失去了维持自身飞行的力量,他便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堕落到了海中。
小精灵们在远处旁观着,见到导致冰岛陷入危机的罪魁祸首落得如此境地,便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先前被大牧师压制在火山内部的熔岩马上就要再次喷发,但小精灵们却丢了一些小块的冰晶到了那火山口中。
一条满身火焰的巨蛇从岩浆中探头而出,白了一眼那些调皮的小精灵所在的方位后,便一口吞没了小精灵洒落的冰晶后潜回了深处。
吓人的地动山摇慢慢平息,而火山口内的熔岩也缓缓下降着,仿佛火山不再活跃,再一次回到了和平安稳的状态。
不少居民从已经登上的船上跑了回来,还有不少人在街上欢呼着。
劫后余生带来的不止是对于能够存活下来的侥幸,而更多是能够留在家乡的欢快。
带着一身血污的乔布特朗瘸着腿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冰焰酒吧门口。
此时酒吧里的胡佛柏莎两夫妻正沉醉在与孩子尼尔重逢的快乐和欣喜之中,而乔特布朗灰头土脸的到来则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柏莎立马拿出了常备在酒吧里的急救包上前为乔布特朗清理着伤口。
“送我去船上,赶时间。”
乔布特朗吐了一口血沫,脸色苍白地说道。
“走,我们一起送乔布特朗大人上船。”
胡佛等柏莎包扎完体外的伤口后,便背上了乔布特朗,跑向了库克罗普斯号。
被二副保罗留在了库克罗普斯号上的老鼠一直心烦气躁,但当时保罗的理由却十分合理。
“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当我见到第二个你的时候,我怎么确定你是真的?
仅凭你说你认识乔特布朗我就要信你了?”
“但我还要回去给大人报信呐!”
“没事的,他见你没回去,一会儿就会发现问题自己找上门来的了。
先别烦我,你自己在甲板上晃悠一会儿吧,我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于是老鼠便在甲板上游荡着,他甚至目睹了卡特拉火山的爆发。
当他看到了背着乔布特朗的胡佛时,便大声对着水手说道,
“缆桥!缆桥!把缆桥放下来!”
胡佛一路小跑着,便顺着缆桥一路登上了这艘大船。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老鼠看到了胡佛背上的乔布特朗,情急地问道。
一路的冒险令这两人建立起了不一般的友谊,此时老鼠的关心是真实的。
乔特布朗轻轻摆了摆手,咳嗽了两声,
“咳咳,去找船医,还有让保罗准备开船。
顺便跟保罗说一声,假如罗伯教授在船上,让他来见我。”
说罢便昏睡了过去。
双眼闭合之前,他看到了柏莎和老鼠两人惊慌的眼神。
————
“我要一针抑肽酶,还要十号手术刀!”
船医和罗伯教授两人神色凝重地在临时清理出来的手术台上为乔特布朗进行抢救。
因为多次的受伤,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到达了极限,能够驱动他仍然可以活动的,纯粹是意志力的作用。
胸口断裂了三根肋骨,幸好只是断裂而不是插到了肺部,否则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经过了这么一场外科手术,主刀的罗伯教授和船医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现在的乔布特朗生命迹象已经稳定,但腿部的伤势却比较麻烦。
虽然没有伤及动脉,却伤到了腿上的跟腱,而任何程度的断裂都意味着长时间的痛苦和愈合,甚至在愈合后也未必能够恢复先前的运动能力。
这个消息罗伯教授不知该如何去告诉乔布特朗。
“嘿,伙计,你可能以后出门要靠轮椅了!”
这样不带脑子的说法自然是不现实的。
柏莎一家人在库克罗普斯号起航前已经下船。
他们一家受到了乔布特朗的恩惠,但家业仍在这座冰岛上。
胡佛从酒窖里搬来了一些陈年的佳酿,而柏莎则是亲自做了一些吃食给乔布特朗作为感谢,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封简单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没有繁琐冗长的文字和煽情的诗句,而是由尼尔亲自画出来的一副画。
画面中尼尔带着快乐的微笑牵着自己的父母,站在了冰焰酒吧的门边上,望者缓缓远去的船挥着手。
而同时尼尔附上了自己脖子上的家传护身符,放在了这封信中。
无声的感谢,便是这个小朋友能够做到的温暖。
乔布特朗醒来看到后,想必会很欣慰。
对于尼尔和其他孩子们身上的遭遇,都是令人怜惜的。
胡佛没有多问,而是将尼尔当成了一个大人一样来对待,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和隐私。
而老鼠则是将乔布特朗给他的报酬给了同乡,让同乡的伙伴将这些冰岛克朗和一封信带给了老母亲;他决定要暂时留在这艘船上,追随这个有魅力的男人,去闯荡一下这个对他而言熟悉却陌生的世界。
“妈妈,
我决定要出去闯荡一下。
在这座岛上我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很有智慧。
追随他是我目前来说最大胆的选择,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过往的胡闹是因为挫折,因为不成熟;
我做了许多的错事,但我不后悔。
现在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并且支持我的决定。
我会带着荣耀归来。
我决定了。
我会走出父亲和兄长的阴霾,我会走出过往的苦痛,我会成长为一个你能够替我骄傲的男人。
这些冰岛克朗应该足以你生活好长一段时间了,等我回来。
爱你的老鼠(划掉)
哥伦比亚。”
————
“你醒了,运气挺好,胸前缝了十五针,腿上八针。”
罗伯教授端着茶杯,看着在病床上悠悠醒来的乔特布朗说道。
“嘿,很久不见。”
乔布特朗企图撑起身子,而罗伯教授则是一把将他按住。
“你现在要休息,而不是逞能。
大难不死就不错了,你要是继续这么折腾自己,你将会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不能再站起来。”
罗伯教授翻了一下白眼,并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有水吗?我想喝点。”
乔布特朗闻言后便无奈地说道。
“喝是不能给你喝的,只能给你润润嘴唇。
当动完手术,你就老老实实躺个两天再说。”
罗伯教授说罢,便站起身来,用棉签沾了点水,随后在乔特布朗的嘴唇上轻轻点了几下。
“你之前大量失血,我们给你挂着生理盐水,里面就有糖分和你需要的营养剂。
现在吗啡的作用还残留着,待会儿要是疼得忍不住,最多只能再给你十毫克的剂量。”
乔布特朗看着罗伯教授的两个大眼圈,便知道罗伯教授一夜未眠。
“谢谢。”
罗伯教授摆了摆手,
“得了吧,回头好好跟我交代一下你这次都有啥大冒险。
现在先休息吧。”
说罢,罗伯教授便转身准备走出去。
“等下,希芙知道么?老鼠走了么?”
乔布特朗虚弱地问道。
罗伯教授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房门。
此时希芙和老鼠两人已经站在了房门口,他们在门口搬了两张椅子,一直在外头等着。
看到了乔特布朗急救后那副垂死的模样,希芙便成了一个泪人。
她走进了房间,握住了乔特布朗的手。
一声不发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脸,而老鼠则是挠了挠头。
“大人,我自做主意留下来,以后多多关照。”
乔特布朗没好气地翻下白眼,
“老鼠你留都留下来了,难不成还能丢你到海里去么?”
“咳咳,从今天起,请大人喊我的本名!我是哥伦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