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天宇大酒楼。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天宇之名,有广纳天下来宾之意。
不知从何时起,天宇大酒楼已经成为了上至权贵好强、下至黎民百姓设宴请客的最佳选择。
因其菜品丰富,味道鲜美,且童叟无欺,对待客人皆一视同仁,所以在帝都众多酒楼中脱颖而出,成为首要之选。
即便是平民百姓,花费个几十两银子也能在天宇大酒楼举办一场宴会,这传出去岂不是倍儿有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天宇大酒楼将客人分为了三六九等,一楼供普通食客用餐,二楼供富商巨贾用餐,三楼则是达官显贵的畅饮之地。
想要在天宇大酒楼用餐,唯一一条规则便是:遵守规则!
据传闻其背后的主人正是东华商会的董事长江淮,圣天子的钱袋子!
曾经有一位侍郎家中的贵公子,用完餐后仗势欺人,企图吃霸王餐,竟被打断了腿扔了出去,那位侍郎得知后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自此天宇大酒楼名声大噪,彻底碾压了其他同行,车马盈门,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这不,还未走到天宇大酒楼门口,便已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喝彩之声。
邹守益、程文德、胡效忠、王艮四人好不容易地挤了进去,却当场傻眼了。
因为,一楼没位置了!
一楼已经坐满了人,根本没有他们坐的地方。
二楼虽然留有不少余位,但那是商贾云集之地,其所谈所论也无非是一些追逐名利之事,四人自然不愿前往二楼用餐,与浑身铜臭味的商贾为伍!
但是上三楼……四人好像有些不够资格呀!
三人之中邹守益乃是翰林编修,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官员,但程文德与胡效忠却只是举人罢了,说官吧也不是官,说不是吧却又算得上半个官员,毕竟可以前往吏部求取一个芝麻大小的官职。
就是不知道人家承不承认了!
最关键的是,王艮这个王八蛋没有半点功名在身啊!
真要算起来,他就是一个商人出身的文人,还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四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显得有些坐蜡不安。
王艮却没心没肺地一直伸着脖子打量着四处上菜的侍女,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一名身穿旗袍、身材高挑的侍女迎上前来,笑着询问道:“一楼已无餐位,四位客官只有前往二楼或者三楼了,不知客官选择哪一层?”
程文德当即指着邹守益开口道:“这位可是翰林编修邹守益邹大人,我们自然要去三楼!”
“原来是邹大人,自然可入三楼,不知其余三位客官……”
侍女娇笑一声,转头向着程文德看去,双眼露出渴望之色。
天宇大酒楼的侍女皆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美人儿,一举一动都足以令食客食指大动,将“秀色可餐”这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们之所以愿意着装暴露地成为侍女,除却酒楼高额的报酬外,更加看重的却是能够得到达官显贵垂青的机会!
最不济寻一个二楼的富商巨贾,下半辈子也足以保证衣食无忧了!
眼前几位士子着装的年轻人显然非富即贵,毕竟邹守益可是都察院都御史王大人的高足啊!
程文德三人有些羞赧地转过了头,不敢直视侍女火辣辣的目光。
果然,这三楼看来并不容易进去啊!
三人闻言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不妙之感,转头怒视着没心没肺的王艮。
正当此时,一位老板模样的老者快速走了过来,大笑道:“邹大才子能够来我天宇,实在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还等什么?还不快将四位客观送上三楼!”
邹守益一行人强忍住心中的不安,跟随侍女亦步亦趋地来到了三楼,瞬间被天宇大酒楼的大手笔震撼当场。
琉璃窗,珍珠帘,白玉为砖金作檐;明珠灯,金丝毯,黄金为壁凿地莲!
“嘶……”
“什么叫‘富可敌国’!什么叫‘财大气粗’!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程文德看着同样张大了嘴巴、陷入震惊之中的三位好友,声音沙哑地出言道。
侍女掩嘴轻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会有这种反应。
第一次登上三楼之人,何人不是如此呢?
侍女心中顿时升腾起了一种极大的骄傲感与满足感。
而整个三楼还被翡翠屏风分割成了一间间包房,但每一个包间都留有空余的一面,正是横贯整个天宇大酒楼的中央舞台。
以往中央舞台会延请回春阁、香春坊等地的名妓前来表演,但今日邹守益等人却无这等眼福了。
因为此刻中央舞台之上,只有一个衣着寒酸的糟老头子。
王艮一看便失去了兴趣,眼睛滴溜溜地不断逡巡,扫视着场中如飞鸿掠影般的俏丽侍女。
“邹大人,方才那位侍女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啊!你看,还在暗送秋波呢!哈哈哈!”
程文德突然一脸猥琐地对邹守益挤眉弄眼道,惹得众人大小不已。ioa
难怪这天宇酒楼能够受到达官显贵的青睐,这等仙人般的享受除了去勾栏妓院外,只怕独此一家了!
邹守益被调侃地满脸涨红,正欲出言反驳,却不料从舞台之处传来了一记响声。
“啪!”
只见青衫老者一拍手中的惊堂木,中气十足地开口道:“昨儿个我们讲了常十万鏖战九华山,大破十万北元大军!”
“真可谓是‘策蹇龙游道,西风妒旅袍。红添秋树血,绿长旱池毛。比屋豪华歇,平原杀气高’!”
“但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今儿我们不聊常十万,也不聊风月!咱们聊一聊如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杨廷和!”
“什么!”
“杨廷和”三字一出,仿佛拥有着巨大魔力,原本漫不经心的一众食客纷纷止住了手中的动作,呆立当场!
原本喧闹无比的酒楼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邹守益分明看见三楼之上不少达官显贵豁然起身,死死地盯着中央舞台上那道瘦削的身影!
“这厮莫不是疯了?他竟敢当众置喙贤相大人!”
程文德压低声音惊叫道,满脸的惊惶不安。
胡效忠亦是满脸惊恐,径直起身想要离去,萌生了退意。
“要不……我们走吧,趁这个疯子还没开始,不然待会可就走不了了!”
王艮却是嗤笑一声,浑不在意地开口道:“怕什么?我等触犯了哪一条《大明律法》?菜还没吃上一口,走什么?”
三人分明看见了王艮眼中的兴奋目光,只得苦笑一声,坐回了原位。
原本不过是想见识一下这远近闻名的大酒楼,哪里想到摊上了这等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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