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树木,十载风,十载雨,十万栋梁!”
“三尺讲台,三寸舌,三寸笔,三千桃李!”
“身为世范,为人师表!”
“这……这是何人所作的对联?为何要张贴在学堂门口?”
余承勋强忍住内心的悸动,急忙出言追问道。
领头的衙役当即恭敬地回答道:“余大人,此对联乃是陛下所作,命各官府衙门将其刻于学堂之上,为了彰显余大人等先生的卓越功绩!”
陛下所作!
竟然是圣天子所作!
这怎么可能!
余承勋当即呆立当场,陷入了极大的震撼之中。
里长笑呵呵地开口道:“还不止如此呢余先生,陛下命通政使司大力弘扬宣传包括您等一众先生在内的卓越功绩,您们将会名留青史,彪炳千古啊!想必此时前去授封的特使也已经赶到您家中了。”
“老夫做主,下午的课程就不上了,毕竟匠人们还要刻上对联,您也无法安心授课,不如回家去吧!”
“您看百姓们都来接孩子了,先生,您意下如何?”
里长是从北疆战场退下来的伤残老兵,因圣天子恩德得以成为了此地的里长,基本上下半辈子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原本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丘八武夫一向看不起只知道玩弄阴谋诡计的文人,但余先生等一众士子整日起早贪黑地赶来学堂,只为给学子们赶来上课,这样的做法让他感到钦佩不已。
何况他多多少少也得知这位余先生先前乃是翰林院的大人物,却能做到连他自问都无法坚持的事情,他们理应得到如此殊荣!
余承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道:“这样好吗?孩子们的课程可是耽误了啊!”
“哎呀余先生,也只有您才如此看重这群兔崽子,一回到家他们早就漫山遍野的疯玩去了,那不是有句话咋说来着,什么‘劳苦功高’,您就别犟了!”
里长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言,顿时引得众人轰然大笑。
“那叫‘劳逸结合’,里长你真这不识字啊!”
一名村民缩在人群中调侃道,顿时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余承勋见状也只能顺从了大家的好意,急忙向着加中赶去。
里长望着余承勋风尘仆仆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钦佩之意。
眼见一众百姓还围在学堂门口看热闹,里长当即笑骂道:“还不快接了自家崽子滚回去,不吃饭了是吧?”
百姓顿时嬉皮笑脸地一哄而散,学堂顿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唯有匠人凿刻的悦耳之声。
余承勋一路跌跌撞撞地向着自己家中赶去,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无法自拔。
名留青史,彪炳千古!
这是每一个文人都无比向往渴望的最高荣誉!
他余承勋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如此殊荣!
他不过是安安心心地教授孩子们一些启蒙常识罢了!
陛下的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当余承勋赶回家中时,却发现门口堆满了瓜果蔬菜,以及四处扑腾的鸡鸭鱼鹅。
妻子杨氏远远地望见了他,紧张无比地开口道:“相公,这是怎么了?为何今日邻里百姓突然给我们家送来这么多东西?这可如何是好啊?我都不记得哪家送了什么?这该怎么还回去啊!”
杨氏不由气恼无比,望着眼前的一幕欲哭无泪。
余承勋眼眶微红,上前握住妻子略显粗糙的双手,开口道:“不必还回去了,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我余承勋并非是食古不化之人,显贵子弟的礼品我余承勋不收,但百姓送的一点心意,我余承勋却是不得不收!”
“这是他们对我余承勋最好的赞誉!”
杨氏喜出望外地看着自家相公,一时间不由有些痴了。
片刻后双颊微红地开口道:“你这呆子,今日总算是开了窍了!”
余承勋讪讪地笑了笑,而后突然问道:“家中今日可是来过什么人?”
“未曾,除了这些街坊邻里外!”
杨氏面露疑惑之色,不明白自家相公的意思。
正当此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二人寻声望去,待烟尘散尽后不由露出了惊喜之色,远远高喊道:“四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杨廷和的四子杨忱,现任国子监四川官学一系的司业。
杨忱满脸笑意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二人身前,畅快笑道:“我也是不得不来啊!妹子,懋功可是为我杨家大大长脸啊!”
“将牌匾抬上来!”
身后的衙役急忙抬着一块匾额走到近前,二人才看见上面正写着“身为世范,为人师表”八个大字,显然是授予余承勋的荣誉匾额。
杨氏略显惊慌地问道:“四哥,这是什么情况啊?”
“懋功等一众先生不计报酬地执教上课,启蒙孩童,已经上达天听,陛下感动之下当即拨款五十万两补发先生们的俸禄,并且命通政使司大力宣扬此事,此刻只怕整个天下都知道了懋功的卓越功绩!”
“妹子,你家夫婿可能要名留青史、彪炳千古了啊!”
杨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匾额,内心近些日子以来的委屈顷刻间化为了泪水,竟又低声啜泣了起来。
余承勋上前抱住了妻子,温声安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行了别肉麻了,大好事怎么还哭上了,不准备请你四哥进去坐坐?”
杨忱见状不由出言调侃道。
杨氏一把挣开了余承勋温暖的怀抱,没好气地啐了一口道:“赶紧走,坐什么坐,家里没有给你坐的位置!”
“我进去看看我侄儿还不行吗?”
杨忱没好气地笑骂道,径直大步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众人坐定,杨忱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取出了一封信郑重地交给了余承勋。
“父亲对你在青神县的事迹很满意,特地写了一封信给你!”
“其实远离朝堂也是一件好事,现在的朝堂……不安稳啊!父亲……已经在为我们准备后路了!”
“什么?”
夫妇二人闻言豁然起身,根本难以相信杨忱方才所言。
家父杨廷和是谁?
天下闻名的大贤相!
圣天子委以重任的左膀右臂!
他为何要给自己的后人准备后路?
“四哥,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