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音音有苦说不出。
哪里是打了鸡血,分明是换了个人。
她看着南宫玉拿着铲子杀人的画面,脑袋里不由浮现那两年他在闵京做活阎王的画面。
只不过,当时拿的是碧血丹心,手起刀落,身首异处。
如今拿着她的铁铲,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嗜血霸气,真的就是个活阎王啊。
她真怕一会儿南宫玉杀的起劲了,一铲子把韩修远送去地府。
活阎王,惹不得啊。
陆音音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极力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可能吧,他最近闲着没事,我会教他点拳脚功夫。”
陆陶陶却不怎么相信她这话,摇摇头。
“不,世子这身手,可不是会点拳脚功夫,分明就是个老手。
我看到他这样子,突然想到一个人。”
陆音音依旧盯着南宫玉,生怕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
“谁啊?”
陆陶陶同样看着南宫玉,声音低沉。
“摄政王,南宫玉。”
咳咳——
陆音音冷不防听到南宫玉的名字,吓得差点被口水呛死。
她倏然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陆陶陶,努力压制心头的惊恐。
“三姐,你刚刚说谁?”
陆陶陶与她对视一眼,又慢慢地转过头。
“啊,我忘了,四妹一直在宝金寺,可能没听过摄政王的名号,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爹爹曾经与摄政王一起上过战场,还互相切磋过,那时候摄政王还不是很嗜血暴力。
虽然人的性子冷了些,却没有王爷的架子。
爹爹说他很勇猛,是战神,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那种。
只不过后来他死了王妃,从战场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十分残暴。
唉,可能是因为杀人杀的太多了,仇家遍布,最后被人给暗杀了。
说来也巧,他就死在我们阳帝城,当初我听说这消息的时候,十分震颤。
我自幼便听爹爹说他,心里十分崇拜,还想着偷偷溜过去看一眼呢。
听说摄政王除了勇猛过人,长得更是倾国倾城,是我们大端朝第一美人呢。
可谁知,等我和修远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说是连尸体都不见了。
断天涯那种地方,豺狼虎豹不要太多,可能是被拆吃入腹了吧。
唉,真是个悲情人物,我还挺欣赏他的,勇猛而深情,像爹爹一样。
可惜一直到他死,都没见过一面,还挺可惜的。”
陆音音听完这段话,惊出一身冷汗,双手攥紧,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
“啊,你这么一说,我也很好奇这个摄政王呢,就那么死了,真的挺可惜。”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那边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山匪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整个山匪窝血流成河。
霸天虎三人看着小弟们接连死去,却无能为力,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也不知现在装死,能不能逃过一劫。
心里刚闪过一个念头,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煞星朝他们走来。
吓得肝胆俱颤。
陆音音和陆陶陶站的有点远,已经接近山寨的门口了。
那里有一排的树,她们正一边说着话,一边看两个大男人跟小孩子一样,幼稚地耍宝。
陆音音听到有轻微的马蹄响,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山寨门口。
涌入眼帘的是一大队人马!
当先一人已经从马上下来,刚好转过身。
那人身形挺拔,蜿蜒的月白长袍曳地,似是皑皑白雪中骤然生出的雪莲花。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墨发轻扬,婉转昳丽。
陆音音看清那人的容貌,心跳骤然停止,双手止不住地发颤。
陆陶陶察觉到她的呼吸有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同样一怔。
待反应过来,眉头皱起,低呼一声。
“前几日便听说闵京要过来一位大人物,没想到竟是独孤首辅!
等等,要是按辈分来算,我们是不是要叫独孤首辅一声表哥?”
陆音音心脏骤停,人看上去有些呆傻,脑子却在不停地转。
独孤夫人是闵京独孤府的女儿。
太后、晋王妃和独孤倧是正妻沈老夫人所出,是嫡出的子女。
独孤夫人和独孤献是赵姨娘所出,是庶出子女。
而独孤承翦是独孤倧的庶长子,也就是陆音音大舅舅的儿子,理应叫一声表哥。
虽然有攀亲戚的嫌疑,却是事实。
陆音音定定地看着陆陶陶,艰涩地点头,“没错,他确实是我们的表哥,二表哥。”
陆陶陶嘴角抽了抽,跟她交代了几句,便急匆匆地走了过去,还不忘自言自语。
“什么二表哥,闲着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走亲戚?……”
独孤承翦站在山寨门口,广袖博带,修长的五指笼在袖口中,凉月轻笼,木樨如雪。
他似乎察觉到陆音音的注视,朝这边看了一眼。
陆音音却好似被烫到一般,极快地收回视线,心跳加速,朝着南宫玉跑去。
南宫玉和韩修远已经分出胜负,他赢了,正要再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顿。
可话还未出口,就见那个陌生的女人朝自己跑了过来。
桃花眼眯起,还未反应过来,那女人已经扑了过来,一个生猛的熊抱!
南宫玉呆愣了一瞬,这个女人果然对本王图谋不轨!终于露馅了吧!
他正要把人拉开,好生训斥一顿,后脑勺却一阵疼痛,眼皮一合,晕在了陆音音的肩膀上。
好奸诈的女人!
韩修远脸上还染着血,正站在一旁气得跺脚,就见陆音音把人敲晕了。
他有些懵,“四小姐,你这是作何?”
陆音音哪有空理他,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南宫玉若是见到自己的宿敌,怕是会跟疯狗一样,不管不顾地扑上去!
独孤承翦那狐狸,那般聪明,肯定一下就能猜出怎么回事,根本不会让南宫靖懿活到明天早上!
“啊,我不是故意的,本想看看他脑袋有没有受伤,谁知出手重了点。”
陆音音简单地敷衍了两句,赶紧把南宫玉揽住。
几年前,她还是国师府的司徒韶音时,独孤承翦不是她的表哥,而是她的师兄。
没错,两人一起在姑射岛求学,早在那时候,她就见识过独孤承翦的厉害。
谁知他入了朝堂,更是如鱼得水。
用八个字可以形容独孤承翦这个人,春风笑面,绵里藏刀。
若只是看到他脸上温润的笑,那你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朝堂争斗中,他先是冷眼旁观南宫达和南宫玉斗个你死我活。
等到南宫达彻底败落,才从幕后站出来。
南宫达好歹还是他姨丈呢,可他下手丝毫不见手软,心机不是一般的深。
当年逼她跳凤凰台,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她从上面一跃而下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和独孤承翦的师兄妹情分算是一点也不剩了。
两人之间,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只是不曾想到,如今她重生到陆音音的身上,这人竟成了她的表哥!
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这是什么孽缘啊!
按理说,他解决了摄政王,成了权倾天下的那个人,不应该待在闵京主持大局么?
为何要跑到阳帝城?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