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浩宇这话,男子恼羞成怒,立刻大步向着他,伸手便要去抓林浩宇的右肩,却冷不防被暗一抓住,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令他的脸上一阵苍白。
慢慢地放下筷子,林浩宇问:“还请教教我,你这行为,可又算得了什么呢?”
男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手腕疼痛无比。
“本殿下来自扶桑,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蛮夷之地,也懂得礼义廉耻,你们如此打扰他人用餐,可是斯文否?”林浩宇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男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那阴鸷的面孔在男子的面前显得无比狰狞,“拍桌喝骂,伸手搭肩,饶我清净,你这也是斯文?”
另外两名男子见到此人吃瘪,并不觉得愤慨,反而幸灾乐祸,倒是林可茹看不下去,便站起身来:“先生您的仆人也是东域的强者,你眼前这人只是普通书生而已,请先生手下留情。”
林可茹听闻东域人吃硬不吃软,故而语气显得很是生硬。
这时候,林浩宇哈哈大笑:“你这是说我恃强凌弱了?没错,我这就是恃强凌弱!你又是什么人,敢坏我的事?”
林浩宇说着,还用火热的眼神在林可茹的身上打量着,弄得她不由得好生不自在。林可茹说:“小女子乃是静云派弟子,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暗一听到这话,顿时把头凑到了林浩宇的耳边,说道:“静云派乃是道家门派,以音韵入道,只是我听说他们很少参加俗事才对。”
林浩宇摆摆手,既然知道了林可茹是静云派,他目的就达成一半了。
“想以门派压我?我德川家也是扶桑大族,却容不得你恐吓!”反正是给扶桑人找麻烦,林浩宇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而林可茹显然也对扶桑知之不详,被林浩宇这么一说,她反而有些被唬住了。
林浩宇又道:“不如你今天晚上陪本殿下一晚,别说放了这家伙了,让我给你们赔礼道歉都可以。”
他这话一出,林可茹的脸色立刻大变。
“此地乃是我正道联盟的地方,你一个东域人也敢如此放肆?!”林可茹觉得是自己的语气不够强硬,再次加强了语气。
“笑话,那魔教之人每次到这扶桑的时候,还需要看我德川家三分眼色,你们这正道联盟又算什么?”林浩宇这真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哼,魔教早已自身不保,竟敢与我正道联盟相提并论?还请放了此人,不然,休怪我行驶霹雳手段了!”林可茹一边大喝,一边还拿出了一把长箫。
“殿下,咱们事小,但如此行动,怕是会耽误了家族生意!”暗一适时出来阻止林浩宇。
林浩宇听到这话,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只给摆摆手,让暗一将这男子狠狠扔了出去。
他拍了拍手,看着桌上只吃了一半多的菜,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哎,可惜了我这雅兴,一桌子好酒好菜,就这么被一只苍蝇祸害了。”
他也不理这林可茹,直接把远远躲在一旁的小二唤了过来,“这一桌子菜,都撤了吧,无端端的被人打搅,看着就感觉恶心,井上,咱们走!”
看着林浩宇离开,林可茹也是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将至关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了林浩宇……
浩宇和暗一离开了这边,又向着建宁府的其他地方而去,似乎便是要将此地的风景饱览一番,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等到夕阳西下之时,林浩宇和暗一已经逛完了北城和西城,现在便到了南城。
南城乃是建宁府最大的一片,林浩宇数次往来建宁府,大多时候可都在这里。故地重游,林浩宇发现,这地方的算命先生已经走光,虽然繁华依旧,但已物是人非。
“这位公子,相见便是有缘,便坐下来,听我絮叨几句,如何?”
一个穿着深青色道装的中年儒生叫住了林浩宇,儒生坐在酒楼对面的一张桌子面前,桌边立着一只幡,幡上写着两行大字:“阴阳勘天地,术数济群生”。
林浩宇被对方这么一问,竟是愣住了。此情此景,在他记忆中,是出现过的,正是上次他寻不着的那算命先生。
林浩宇瞧着这中年儒生的相貌:“那就让你试试看吧!”
林浩宇说着便从腰里掏出一串大钱扔到了对方的桌上,坐到了这中年儒生对面的椅子上。
中年儒生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伸手从褡裢里面拿出一盏油灯,右手在灯芯上一捻,便有一股火苗腾起,照亮了这一小块天地。林浩宇看了看那油灯,竟然与已经化入自己心中的那盏心灯有七分相似,心下又是一惊;当他看见那儒生手中的一缕火焰之时,更是惊讶万分,这天下,竟然有人能用手指就搓出这三昧真火么?!
暴露了?
林浩宇心下一沉,暗一也是颤抖了一下,不过凝丹期要抓他们,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眼前这中年儒生却并没有这么做,大概是没有发现吧!
魔教的人皮面具十分精巧,只要他们不是主动暴露,这想要被人觉察,却是万难的。
中年儒生此时已经将纸笔推到了林浩宇的面前,林浩宇拿起笔,在那纸上写下了一个“安”字。
中年儒生拿过那张纸看了看,才轻轻说道:“安者静也,心者动也,天地化生,唯心难料。心中已然绝望,却往哪里去求一个安心安全?自己已经认定了的事情,便是做下去,也是无妨的。”
“这话我喜欢,”林浩宇还没有忘记自己所扮演的这个扶桑人的身份,“那你说,这个字里面,可否能看出我的前程景象?”
“这一个‘安’字,虽然是安全、安顿、安心之安,但是公子写来,却不是本来面目,带着一股子至杀至寂的味道,至杀至寂,何以为安?不求也罢。”中年儒生微微一笑。
“不求也罢?”林浩宇重复了一句,生怕自己听错了。若是不得安,怕是性命难安了。
中年儒生刚要继续说下,就听见半空中打了一个响雷,他摇摇头,将面前的摊子三两下收拾妥帖,对着林浩宇笑笑:“相逢即是有缘,我最后送先生一句,随心所欲,莫问前程。”
看着中年儒生飘然而去,林浩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阻止一下,却无法开口,也不敢暴露自己身份,暗自默念了几句“随心所欲,莫问前程”,抬腿向着驿馆走去。
……
北燕,盛京城。
与已经恢复了和平与宁静的建宁府不同,盛京城依然保持在战备状态。
书房之中,看着北方战报的杜傲天面沉似水,一股宛若实质的杀气在他的周身缭绕,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阴冷与肃杀当中。
他麾下的三名化液期强者,此时也感觉一股粘稠的压力环绕己身,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些化液期的弟子被调派到杜傲天这里的时候,本还有些不屑,可是现在他们光是站在杜傲天面前,就需要鼓起自己全身的勇气,非怪大长老不惜亲自出面也要将杜傲天保下来了,如此实力,当真是魔教的未来之星。
杜傲天猛然将手中的战报摔到了桌子上:“这些混账,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得仗!战舰为什么不出动?!骑兵呢?!万人的精锐步兵,就这么被那帮蛮子吃了个干净?!”
一连串的问话,将在场的众人问得心里一颤。
此事与魔教之中的内斗有关,在北方的两位将军闹了矛盾,导致一方的士兵被困,另一方却不动如山,任由对方被万灵教歼灭。
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们现在出声,少不得要被此事牵扯,杜傲天此人脾气如何,他们都是知道的。
杜傲天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喝道:“传令,将王明利、李锡铭二人带回来,送上真魔决断场,两人不是有矛盾么?我让他们在角斗场里打个痛快!”
“大人,如此手段是不是过了?”此人名叫张然,他也是这化液期的弟子之一,但这个时候说话却无比小心。
“过了?那近万名精锐士卒的死是不是也过了?”只一句话,张然便是不敢再多说半句,生怕将自己搭进去。
“我魔教,无法无天是一回事,残害同僚是另一回事,你们出去吧,将人手、物资调拨一番。”杜傲天下令说道。
“南唐那边的物资也一并搬来吗?”又有人问。
“不,”杜傲天眯起了眼睛,“南方的物资不仅不能动,更要补充万全,兵士们也不能懈怠,训练还要保持,免得南唐趁人之危。”
眼看这些人领命下去,碧秀从后厅中出现,她将一张纸片递给杜傲天:“这是东域扶桑方面传来的新消息,浩宇他们已经上船,用扶桑一个领主庶子的身份去了建宁府。”
“他们之前已经暴露,断天涯不会如此冲动,这么说,定然是林浩宇……”杜傲天说道这里,便停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海上不通消息,他们为了避免引起正道那帮伪君子的注意,又没带任何传讯用的法器,我们根本联系不到他们。”碧秀则在担心林浩宇,“如果他们上岸了,却发现双方已经停战,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打算。”
魔教这边已经将北方的消息尽可能的封锁了起来,碧秀害怕林浩宇因此而产生误判。
杜傲天闻言,忽然睁开了眼睛:“不,林浩宇和我很像,他定然不会暴露自身,此时如果运作恰当,或许还是一个契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