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二楼的食客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桃花居的漂亮老板娘红袖早就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去了,毕竟这酒店的生意还是极好的。
赵二少爷看来是有事情在身,说话虽是颇为风雅,但有事在身,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
红袖情知适可而止的道理,自然不会一直留在那里惹人烦。
一杯又一杯清茶饮尽,城门方向却再也没有看见一个乞丐出入。
长街上的人流渐稀,昏黄的路灯依次亮起。
“唉,看来今天这一天,再无收获了。”
赵烺叹了口气,付过一块银元,权当茶费,而后起身离开。
……
夜幕降临,冲县城外此时漆黑一片,万籁寂静,除了偶尔出来觅食的小动物踩着那干枯落叶所发出的微弱声响,再无别的动静。
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离着冲县三公里之外的一片坟地里,却有一道道非比寻常的声音悉悉索索的不断响起。
“麻杆,你今天从城里带过来的这批东西不称手啊!”
“老大,那我明天再去跟上家说说,寻点好用的家伙什。”
“恩,这样也好,不过得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别被无关之人发现了。”
“好,我麻杆做事,老大放心。”
漆黑的夜幕里看不清说话人的样貌,只不过影影绰绰的感觉人还真不少。
一番交谈之后,这片坟地里留下的就只有泥土被翻开的声音。
而这些声音,直到天色拂晓,才慢慢停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亮,赵烺按下叫个不停的西洋闹钟,洗漱一番后离开了家中。
“赵二少爷,今天这么早啊?”
这大清早的才七点多些,桃花居的店门刚被打开,还没开始营业。
红袖听着脚步临近,回转身子,便见着一个面目俊朗的青年款款而来。
仔细一看,正是赵家二少爷。
红袖心里欢喜,巧笑着站立在酒楼门口打着招呼。
“红袖姑娘,早。”
赵烺道了声好,笑着回道:“红袖姑娘所酿的桃花酿的确好喝,昨日所赠佳酿已尽数饮完,却仍意犹未尽。
所以这大清早的就来叨扰,姑娘千万莫怪。”
“赵二少爷说的哪里话,有人喜欢我所酿之酒,红袖高兴还来不及,哪来叨扰二字,二少爷客气了。”
一番招待之后,赵烺走进了这此时空荡的酒楼,仍旧坐在了昨天的那个位置,点了一壶桃花酿及几碟小菜,静静的看着那城门的方向。
冲县靠近京城,搁着以前,就算是大清早的,出城的、从京城外县过来的那都称得上一个络绎不绝,人来人往,甚至时有京城人来此。虽然附县到京城的路有窄又绕,但小贩们的热情不减。只是路况时常不好,否则也不会有之前修桥的大工程了。
只不过如今这冲县发生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可着实把人吓的不轻。
这不,如今冲县的百姓啊,还没日上三竿,就绝不会出来瞎晃悠。
世道不太平,连年征战,如今还有邪祟作乱,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冲县老百姓怨声载道,但冲县警署也着实是没办法。
这一件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头绪,摸不清头脑。
天天看着乡亲们那失望的眼神,田子防等人可真是有苦难言。
城门口位置今日不是小六当差,但他昨日自跟赵烺喝过酒之后,就跟这几日在城门口当差的弟兄交待过了,若是赵二少爷有需要,第一时间去搭把手。
赵烺可是田署长的至交好友,如今这冲县警察署副署长的位置还在空着。
目前来看,除了安子,那就是自己了。
这点信心,小六还是有的。
安子母亲经常生病,不能一心扑在警署上面,而自己跟赵烺搞好了关系,只要赵二少爷在田署长按说两句,那这位置不就是自己的了。
于这乱世中,要想不做炮灰,那就只有努力的向上爬。
带着两个新来的弟兄于那断桥处维护治安,小六的心思可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
思绪的空当,小六的心思止不住的就飘向了那桃花居,以及桃花居里那个面若桃花的女子。
时间流逝,转瞬就到了上午十点终左右。
桃花居渐渐多了些来来往往的食客,他们眼见着这靠窗最好的位置被占了,眼见那人在那待了很久,都有心想跟他换换位置。
但甫一走进,发现于那窗边喝茶的是最近在这冲县无人不知的赵家二公子,告罪一声之后赶忙退了回来。
赵烺已经在这位置坐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桌边的清茶已添了几盏。
喝酒误事,因此对于那味道清冽、回味无穷的桃花酿,赵烺也只是喝了一小壶而已。
喝点清茶,来点小菜,沐浴在这温煦的深秋日光中。
这样的景象,搁着以往,自然是件无比美妙的事情。
只不过如今赵烺的心情,可一点都美妙不起来。
赵烺端着茶盏,却久久未动。
他久久的看着城门口那逐渐多起来的人群,久到眼睛都开始干涩了,却连眨都没眨一下,生怕将那来往的人群任何的一个给遗漏了。
“昨日已经跟丢了,今日可不能再这样无功而返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还有十分钟就上午十一点了。
赵烺不急,他知道要想从这迷雾重重的诸多诡事中破局,自己必须拥有良好的耐性,方才能有所收获。
“来了!”
时针刚指向十一点的方向,桃花居外的大街上一个身材干瘦的乞丐,背着一个大号的麻布袋子脸色平静的向那城门口走去。
“红袖,结账!”
行至一楼,“啪嗒”一声将一块银元放在店门口的酒柜上,招呼也不打,赵烺加快着自己的步子,追了上去。
“呵,真是个不懂风情的男人呢。”
红袖拿起了那枚银元,感受着那上面的温热,看着赵烺离去的方向,眼中似有莫名的亮光闪过,低声自语道。
“来来来,例行检查,将你们的袋子都打开!”
守门的警察得了小六的吩咐,对于最近出入城门的乞丐更是更加注意。
当那个干瘦的乞丐将那散发着翻馊味的麻布袋子打开时,左边的一个警察捂着鼻子还待再检查,刚好看见了几步之远外一直摇头的赵烺。
对于赵烺,警署的这些警察如今可是无比熟悉。
眼见如此,那警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模样,招了招手,让那乞丐离开。
熟悉的乞丐,熟悉的的小道。
赵烺放缓着自己的步子,眼见着昨天自己跟丢的那个乞丐,今天又背着同样麻布袋子拐进了那条熟悉的小道,顿时知道自己今天的蹲守终于要有收获了。
那乞丐不紧不慢的走着,赵烺时刻保持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防止跟丢。
“过了那个拐角,就是昨天跟丢的三叉路口了。”
眼见着那乞丐走过了拐角,被那些荒林阻挡着不见了身影,赵烺赶紧追了上去。
只是当他追过去之后才发现,眼前除了那三条空荡荡的小路,以及身边的一大片荒林,哪还有那乞丐的影子?
“这……难道我又跟丢了?”
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仔细打量下,却根本就找不到刚才那乞丐的影子。
眼前的三条岔路根本不知道通向何方,瞎追下去不知道具体是哪条路也白费力气。
而身边的荒林,赵烺虽然想要进去看看,但听着那随风而响的落叶“哗啦”声,心里一阵发毛,大白天的也总感觉一丝丝凉意直往骨头缝里窜,有些瘆的慌。
“该不会是那乞丐发现了我在跟踪他,提前在与这荒林中躲了起来吧?”
这风声萧索,伴着那响个不停的落叶直响簌簌飒飒,让赵烺的心里可当真有些摸不准。
根据此前所调查的情况来看,这群乞丐一个个的身后都极好。
如果对方真的有了准备,那自己身在明处,可当真不是对手。
想到了这里,再看了看身边那幽深的荒林,赵烺再不迟疑,转身离去。
“哗啦,哗啦!”
密林的里遍布着的落叶响个不停,不端断的向着风去的方向跳动翻转着。
这风来的自由,地上的落叶也随之有了方向。
只是这满地的落叶,有那么一小部分,吹到了一道隐在树干之后的黑影里,却莫名停了下来。
“呵,这只跟屁虫,今天果然又来了呢。”
许久之后,一道声音响起,那道黑影自树干后面走出,看了看赵烺离去的方向,眼见着他变做了一个黑点,才拂去了满身落叶,向着那三岔路口最中间的那条小路走了过去。
……
“你们田署长在吗?”
“在,署长刚刚回来,二少爷里面请!”
自外面回到冲县,赵烺马不停蹄的赶向了冲县警署。
如今的情况,那群乞丐肯定是在城外有所动作。
只不过自己这接连两次跟丢,赵烺心中不由得有些迟疑,是不是自己的行踪被对方发现了,所以他们有了警觉。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跟田子防商议一番,想想办法。
来到警署内厅,看见的便是大口大口喝着茶水的田子防。
“赵兄,你来了,有线索了?”
田子防随意的将嘴角茶水抹去,将赵烺迎了进来,奉上了茶水。
“嗯,有了。”
这一路行来,赵烺也的确是渴了,先是将眼前的半热的茶水喝完,才将自己最近两天调查的关于那乞丐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
“城外三公里外的那条岔路,边上还有道密林……”
田子防是冲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这周边的情况,自然是极为熟悉的。
他思索了一番,而后猛地拍了下桌子,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地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