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品茶一边聊天,赵烺二人谈及最近这些事情,特别是关于冲县小孩一直莫名失踪的事情,仍旧是一头雾水。
商议无果,再加上时间紧迫,也的确没有多少闲聊叙旧的功夫。
作别之后,赵烺自顾出了警署。
出了警署,赵烺寻思了一番。
上次跟李广等人去城西荒宅探查那里乞丐,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但赵烺觉得,在这多事之秋,那群身手不凡的乞丐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冲县,必有所图。
“上次是在城西荒宅到处翻腾寻找,那这次呢?”
赵烺思索着那些乞丐的意图,花着了几个银元随便在这冲县的商铺打听了一番,发现这群乞丐这几日间丝毫都没有掩盖自己行踪的意思。
据那些商铺老板所讲,这些乞丐这些时日来频频出城,也没见他们怎么在城内乞讨,也是一件怪事。
赵烺谢过之后就在城门附近找了个茶铺等候,日头刚过正午,一个面相颇为熟悉的乞丐就从大街上快步向城门走了出去。
乞丐年纪不大,差不多有十七八岁左右。
其身上背着一个有些破旧的麻布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来了。”
自小的时候,赵烺的记忆力里就颇为不错。
因此前些时日在那城西荒宅的墙头观察时,赵烺已经将那些乞丐的面貌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今这稍一打量,赵烺就可以确定,目前行来的这个乞丐,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老板,结账!”
放下一块银元,赵烺直接起身离去,跟那乞丐保持了二十来米的距离,紧紧的跟了上去。
冲县最近诡事繁多,因此这出城的人也多。
如今这城门口,却成为了整个冲县最热闹的地方,倒是一大奇观。
赵烺本是想跟的再近些,但想想李广此前所说的那些话,这些乞丐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跟的近了,就极为容易被察觉了。
冲县此前城门口倒是不设防的,毕竟临近守备力量强大的京城,也没有山匪什么强贼的敢来这片地方撒野。
但如今这城门口倒是多了两个警察盘问,对于出城的不管不问,但对于入城的,那可是要严格的多。
今日在这值班的正是小六,他眼见着赵烺来此,正准备打个招呼。
但赵烺适时的竖起中指放在嘴唇,小六顿时明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继续盘问起来往行人。
“赵二少爷,要不要派几个警署的弟兄帮忙?”
赵烺身子临近,小六压低了嗓子问道。
作为警署混了三年多的老油子,小六自是能看出来赵烺如今在做什么。
“不用,没事的。”
自从食用了那层油脂之后,赵烺觉得自己的右眼视力比起以前要强了不少。
因此等会出了县城,来往的人少了,自己大不了距离再拉远一点就是。
再者,如今自己在暗处跟着,不易被那些乞丐发现。
而如果小六派了弟兄帮忙,安全的确是安全了,但那一身刺啦啦晃眼的警服在阳光中闪耀着,别人就算不想发现也难啊。
谢过了小六的好意,赵烺走出城外,继续向那乞丐走出的方向跟了过去。
冲县城门之外是一条主干道,是通往京城的官道。
而在这主干道周边,还有几条县署集资建的小道。
其中偏左的一条,是通往坟地的方向。
那乞丐行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左右的时间,前后左右查看了一番,眼见着四处无人,身子一闪,向着左边的道路快速的走了过去。
乞丐刚走上那小刀道几个呼吸的功夫,一道身影自那主干道一颗大树之后慢慢隐现,仔细看去,正是赵烺。
赵烺心道好险,还好刚才追到这岔路口的时候,想起了上次在那城西荒宅的时候,那拄拐老年乞丐去而复返的事情。
这一寻思着,眼见着那乞丐有向岔路走的意思,赶忙就将身子隐入大树之后,堪堪避过了那乞丐的探询。
深呼了几口气,将自己刚才有些起伏的心情彻底平复了下来,赵烺才继续跟了上去。
凉风习习,今日虽是个好天气,阳光正好倒挺好的,但这自早上开始就一直刮个不停的寒风,却让人感觉破为难受。
紧了紧自己的衣衫,摸了摸腰间子弹装满的勃朗宁,赵烺心里多了些底气,继续跟了上去。
“这脚印,挺深的啊!”
于那京安医院的养伤的这三日,冲县下了几场小雨。
主干道上都是水泥铺就的大路,还经常会有官署的人保养,因此路上除了多了些落叶,比起平日湿滑了些许,倒也不会影响到人们出行。
而这边上的小路,可就没有这般好走了。
初始铺就的青石泥沙,早就被岁月冲刷的只剩下班班黄土,就算残留下些板材,也丝毫不起什么作用。
赵烺一路跟去,发现这乞丐落在这未干湿土小路上的脚印极深。
附身探了下,差不多有半个小指关节那样。
由此判断,那乞丐身上背着的麻袋里面,肯定有很多重家伙。
守在门口的警察对于出城之人的确是不怎么盘查,那是因为这冲县来来去去也就这么点百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来二去都熟悉了。
但这些近几日才过来的乞丐可不在这些百姓里面。
一来是面生,二来这些乞丐最近几日没怎么乞讨,小六他们这帮兄弟也是知道的。
所以此前当那个乞丐背着那么大一袋东西出城的时候,小六当然是将其拦下检查了。
赵烺当时探着身子也瞅了几眼,只是当小六将那麻袋打开之后,发现全是些吃剩的饭菜之类,散发着一阵阵的翻馊味。
那一股股刺鼻的味道,当时就把来来往往的人群给熏的不轻。
小六捂着鼻子,在众人恼怒的眼神中赶紧放行,而后才注意到了赵烺。
赵烺当时以为那乞丐所背的,的确是些残羹剩饭而已。
但如今依着这些脚印判断,肯定不是。
“好家伙,果然被我逮到了。”
看了看距离,那乞丐如今距离自己也才五十来米的距离,看的极为清楚,根本不会追丢。
赵烺心里欣喜,站起身子准备继续跟上。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伴着身后那“哗啦哗啦”的风吹落叶声,一道不合时宜的“咔嚓”声猛然响起。
“谁?”
赵烺猛地转身,仔细打量下,身后除了满地随风翻滚着的落叶却并没有旁人。
“奇怪,刚才那道声音明明是在我身后响起的,应该是人踩到干枯的落叶上发出来的声音,这一回头怎么就不见了呢?”
心头纳闷,但这四下查看下也的确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待作罢。
“走吧走吧,肯定是我这中饭还没吃,就吃了些茶点,出现幻听了!”
赵烺故意稍稍提高嗓门朝着身后说了一句,而后继续向前。
只是才走十来步左右,赵烺猛地转身快速向身后看去,后面却还没看到什么人影。
“这……难道真的是我出现幻听了?”
自城西荒宅跟踪这些乞丐至今,别的没有学会,这提防人跟踪的手段倒是学了些。
只是这头一回用出来,什么收获都没有收获,赵烺未免心中一阵纳闷,暗道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听错了。
“糟糕,这只顾着身后的动静,前面那乞丐人呢?”
眼前此时空空如也,哪有刚才那乞丐的身影。
提紧步子赶紧追去,却是发现那乞丐的脚印在前面百米距离之后的一个拐弯处凭空消失。
“这该怎么追?”
这拐角之后是一个方向不明的三叉岔路口,其中的三条小道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道通往哪个地方。这三条路多为碎石滩,同治末年兴办洋务时,曾在此炸山采矿,才有这个岔路。
赵烺还想循着脚印跟下去。
此时极目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赵烺随便挑了条道路追去,半刻钟之后看着入目间满目的荒林还是停了下来。
“得了,追丢了!”
心生无奈,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咕咕。”
恰至此时,肚皮阵阵响声渐起,赵烺感觉自己此时头晕眼花的也着实没有什么力气。
顺着原路返回,倒是没出什么意外的事情。
赵烺心里郁闷,但不论如何,这把肚子填饱才是当务之急。
来到冲县城门,恰至小六跟人换班。
眼见着赵烺此时面色,小六心知肚明,知道这赵二少爷出城办事肯定是受了挫折。
当时也不客气,好说歹说拉着赵烺要去吃酒。
赵烺心情烦闷,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面人。
经过这些时日多日出入冲县警署,像安子、小六他们这些跟田子防走的比较亲近之人,赵烺如今颇为熟识。
小六盛情相邀,赵烺也不好在城门口这么多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便跟着他来到了城门口附近的一个小酒楼。
这家酒楼名叫桃花居,原是临县一对逃难的小两口所建。
据闻这小两口家境此前颇为富裕,祖上还出过达官贵人。
只不过近些年遭了兵祸,段祺瑞最近战事连连失利,着人抄了些富户以冲军饷。
恰好不好的,这小两口们一家也被盯上。
亏得他们人缘颇好,有人提前报信,他们才匆忙间带了些盘缠,来到了这治安相对好些的冲县开了家小酒楼。
若是事情就这样完了,那倒也还不错。
比起那些连肚子都无法解决的贫苦人家,于这乱世中有一家酒楼傍身也还不错了。
老话讲,屋漏偏逢连阴雨,这句话用在这对小夫妻身上来的最为贴切。
酒楼才开不到三月,这掌柜的就唤患了肺痨,不治身亡。
这间桃花居,如今独留那老板娘独自独自支撑。
亏得冲县民风一直颇为淳朴,再加上这老板娘虽然生的娇嫩,但为人处世颇为得体,跟街坊处的不错,慢慢于这冲县站稳了脚跟。
桃花居菜量充足味道不错,更为难得的是价格公道,名声在这冲县慢慢传开,引得许多手头不是太富裕之人常来。
而小六他们,显然就是这酒楼的常客。
这酒楼占地颇小,好的是临近城门附近,再加上时至正午,这生意自是极好的。
“老板娘,来个雅间。”
小六一声招呼之后,一个年过芳华姿容秀丽的女子款款迎了过来,娇声呼喊道:“六哥来了,赶紧里面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