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在丁国说完之后,突然之间变得昏暗阴沉,涌起一阵无形的风暴。好似屋外肆虐的狂风暴雨,突然转移到了大堂之内。
众人心神一紧,已经发现这场风暴的源头就在韩冬身上。在梁雨蓿担心的眼神中,韩冬缓缓起身,走到了丁国身前。
随着他站立而起,身体周围的环境,好像突然从秋天突然变化到了寒风凛冽的冬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心中狂涌欲出暴烈。
在走进这家客栈时,韩冬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感到这里隐隐会与自己有些关联。
等到钱掌柜与丁氏兄弟开始争执时,听到所提的韩伯之后。韩冬已能肯定,这家客栈应是属于养父的资产。
与梁雨蓿专心坐在门后,也是准备在这几人口中获知养父的近况。哪知听到最后,却是养父失踪的消息。
为了让养父安享晚年,韩冬甚至让养父离开家乡,去往汉国居住,也正是害怕自己会连累到养父身上。此时听到养父因此而失踪,就是以他强大无比的心灵修为,也不由一阵色变,生出一股想要噬血的冲动。
平时显得极为宽敞的大堂,笼罩在韩冬凝如实质的杀意中,让人觉得有些紧迫。就是店中几人平日自诩胆壮,此时也有两股战战之感。
在韩冬目光注视下的丁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所禁锢。就连微微扭动下身体,也觉得有些不太自在,甚至于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这时梁雨蓿也明白过来,几人口中所说的韩伯,一定是位乐善好施的长者,包括大堂之中的众人,还有许多人也受过其恩惠。
而这些人有所争执,也是担心这位韩伯的安危。而且就连韩冬也对韩伯极为关心。甚至在听到韩伯失踪之后,狂暴无比的情绪是自己都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韩伯与韩冬同姓,让梁雨蓿本就有些意动,再听到韩伯刚找到了儿子。这样一来,韩伯与韩冬的关系不言可喻。
在她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淡淡的羞涩,紧随而来的是感同身受的急躁。
上前轻轻握住韩冬的左手,柔滑而又温暖的手,带着一股浓浓的安慰气息,使得韩冬沉凝的杀气被冲淡了许多。
韩冬侧头看着她笑了笑,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梁雨蓿已经觉得他整个人的情绪,在自己一握之下都轻松了不少。
知道自己所想不错,他应是极为关心韩伯的事情,开口说道:
“几位应是对韩伯之事知道的不少,还请详细说出韩伯是如何失踪的?我们也心急韩伯的下落!”
有梁雨蓿在韩冬身边安慰,大堂中的几人都觉得气氛缓和了不少。众人对韩冬的恐怖,已深有感触。听到梁雨蓿所提到问题,都不敢怠慢。
谈及韩伯失踪的丁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性急的丁国此时也不敢胡乱开口,眼中之意,还是让言语更为便捷的弟弟丁家来讲。
丁家看了看脸色依然阴沉的韩冬,开口说道:
“我们兄弟二人八年前得韩伯援手得脱大难,并经他老人家指点做些走南闯北的小买卖,也算有了些恒产,这几年相继成了家。中秋节前两日,我大哥得了个大胖小子,心中欢喜,与我商量来寻韩伯报喜。”
高宽等人听丁家竟是从头说起,都有些不耐其烦,只是见韩冬好似听得仔细,也不好打断,只得由他。
韩冬心中虽是比他人更加急迫,但知道既然养父在十数名汉国侍卫的保护下,都能不见踪影,对方自然实力极强。
而为了一位普通老者出动这么多高手,极有可能是冲自己而来。因此着急也是无益,需要从源头听起,分析是否能顺藤摸瓜,找出有用的线索。
“我们兄弟先是直奔和集韩伯府上,记得正是中秋当天赶到了府上。却听帮工之人说道,韩伯因金山寺普济大师开坛讲法,已赶去听法了,只怕还有几日才能回来。”
丁家见韩冬听得极其仔细,语速自然放慢,要将此事说个明白。
“我兄弟两人难掩心中激动,想早点见到韩伯。决定沿途赶路,与韩伯相会。而从金山寺回到和集只有一条官道,也不怕路上错过。”
说到此处,丁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沉吟了片刻,才在众人催促的眼神中继续说道:
“我们兄弟两人一路急行,当日就赶了过去,却在金山寺外被越国军队所阻,进不了金山寺。无奈之下在山下等了两日,却依然没有见到韩伯下山。只得又向和集回转。”
“沿途碰到了几位在韩伯府上帮工之人,这才知道韩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已决定去汉国定居。并传讯将不愿跟去之人各自安置、就地解散。据他们所说,韩伯已赶往博市,准备结束来福客栈的生意!”
金山寺因韩冬的原因,被越国大军封锁了一段时间,这是韩冬最清楚不过的事情。当时他为了突破大军包围离开金山寺,而又不惊动旁人,很是费了一番周折。
以他的武功都需如此,丁氏兄弟被阻于山下可想而知。而养父是在汉国众侍卫及许由的护送下离开,越国大军并未阻拦,倒是非常顺利。
韩冬想到这里,听到丁家又开口言道:
“我们两兄弟听闻此言,也为韩伯高兴万分,算了算时间,韩伯应已从博市回了和集。这才一路紧走慢赶,生怕再次与韩伯错过。”
“等赶到了和集,却发现韩伯根本没有回来。我们只得在和集又等了两日,还是未见着韩伯,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赶了过来。”
说到此处,见高宽等人有些古怪的看着自己,立时想到,自己两兄弟虽没有遇到韩伯,却也不能证明韩伯就是失踪。又接着说道:
“方才进门时已从伙计口中得知,韩伯在三日前就离开了这里,并且这家客栈现在也换了主人。这钱宝平时就以韩伯继承人的身份自居,这次定是他见韩伯找到了儿子,韩伯的家业再与他无关,因此对韩伯下手,要夺了这份家产……”
丁家说到这里,众人恍然,难怪丁氏兄弟将韩伯失踪之事归罪于钱掌柜。其实丁家所说并无确凿证据,这也是关心则乱,一时不见韩伯就有情急之感。
高宽与丁广听到这里,心头一松,就连梁雨蓿也觉这丁氏兄弟有大惊小怪之嫌。
韩冬虽无意怪罪于他俩,但心中却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
刘震东乃直性之人,自己虽不曾答应他同去汉国,但此人与其父一样,都急公好义。选派全是行事周全妥帖的护卫,而许由此人曾混迹于市井,极为灵活机智。
有这些人随身护卫,依照常理,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况且这两百多里的路程,有这几日的时间,也尽可来回几趟了。
丁氏兄弟走了两趟,也没有遇到养父。只能说明,两兄弟所说养父失踪这一点,确定是不幸而言中。
想到这里,韩冬脸色显得有些阴沉,目光却投向钱掌柜。
听到丁家所说,钱掌柜一张胖脸上汗水直淌,正张嘴欲言,却又好似觉得无从说起。此时见韩冬眼神望着自己,知是向自己求证。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正,有种再无顾忌的神情。
“丁氏兄弟所说确实没错,韩伯确实失踪了……””
韩冬对这个结果早有揣测,倒并不吃惊。其他几人,就连从一开始就认定韩伯失踪的丁氏兄弟,在听到钱宝肯定的话语之后,已是脸色一变,齐齐望向钱宝,想听他做何解释。
“当日韩伯过来确实要将客栈转让于我,起初我并不答应,最后韩伯提出一人一半,我才答应下来。与我说好之后,韩伯就带人离开了客栈。只不过之后不到两个时辰,曾与韩伯一同来此的一名护卫就仓皇跑了回来!
“记得那是八月十八正午,回来之人自称许由,全身多处受伤,且还身上中了一种奇怪的毒素。刚一见面,就告诉我说,韩伯被截走,汉国侍卫全军覆没。让我赶紧派人将消息告知汉国王子刘震东。”
钱宝说到此处,看了看周围之人,眼神之中有些歉然。见众人听得仔细,好像并不关心自己将消息是否传递出去,这才又接着说道:
“只是许由不等我细问,就已昏迷过去。我也曾多方打听这汉国王子的消息。只不过,我一升斗小民,加之越上将军又不在,实在打听不到。好在昨日听几名甘国侍卫说起,汉国王子与他们约好,将从此地回国。”
久在军中的高宽两人最是明白,一国王子确实不是谁人都能见着,听钱宝说来,也并无二话。那丁氏兄弟却怒目圆瞪,好似责怪钱宝未曾赶紧告知汉国王子。
钱宝见韩冬与梁雨蓿未置可否,不由心中一紧,赶紧继续说道:
“我大喜过望,就连夜晚也不敢关门,生怕错过了此人。且这几日许由被我送到他处救治,倒也挺了过来。据他所说,当日随行护卫韩伯的众人一离开来福客栈没多远,就被一批高手围住。”
“动手之时,才发现竟然全都中了一种毒素,应是在客栈进食时所中。最后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而韩伯也被这些人掳走!”
丁国听到连钱宝自己都说哪些汉国侍卫是在客栈进食才中的毒素,双眼一瞪,怒声说道:
“看你还有何话说,你自己都说在你客栈进食才中的毒素。况且,先前你怎么不将此事说明?”
韩冬清楚钱宝为何先前不说,只是因小心谨慎而而已。果然钱宝说道:
“先不说中毒之事,只说为何不说与你们知道。既然这些人如此厉害,竟敢对汉国侍卫下手,我那敢随意泄露此事,到时报信之人都无,更是不妥……”
丁国紧接追问道:“那你为何现在说出?”
钱宝没有理睬丁国,而是注目韩冬,抱手行礼道:
“敢问!可是少东家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