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临盆日子在即,岚心与杏儿等人收拾了一应用品,套了辆装货的马车,几人陪着岚心一同前往东宫小住。马车行驶到半路忽被人叫住,觅夏掀开车帘问:“是谁叫我们马车?”
来人道:“请王妃安,太子妃叫奴才来给王妃递个口信儿。”
岚心点了点头,觅夏这才放那人上了马车,那人只简短说道:“太子妃说,今日有人探望。”
岚心浑身一震,杏儿忙握住她的手打量。岚心挥了挥手:“回去告诉太子妃我知晓了,叫她不必担心。”话虽这么说着,可她脑子却迅速思量着,阿盈知道她今日要去东宫,何不等她到了东宫再说却偏偏在半路截她?估摸着是提醒她东宫也已被人盯上,若果真如此,她要去东宫就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可是半路回去更让人生疑,既然毒蛇已经出洞,她何不借耙倒打七寸?
一路苦思冥想着,经过茶楼时,偶然听见里面拍案鼓掌声声不绝,脑中灵光一闪,登时便有了个主意,可成与不成却要看多方努力。
她坐在马车吩咐:“东宫还是要去,可怎么去却要好生计划,觅冬,你去状元府请白夫人到明柳巷;觅夏,你去请高府夫人,杏儿,你叫福顺去赵将军府上寻来赵小姐,再去上官府请来红鸢姑娘,你只消拿着这只竹哨,在后山的竹林道旁短促吹响三声,她自然会出来见你。”
过了半个时辰,几人终于在明柳巷集合,岚心简短说了情况,道:“这是福顺刚刚接到的王府回报,四王爷说太子已被救下,他身受重伤,现在正被护送回宫,他的精兵也在赶回相助的路上。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贺长泰预谋已久,此次若被他探知太子不在宫中,我们必死无疑。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次的保全皇位之争只能全靠我们了。”
思慧看了看众人,道:“要我们做什么,你说。”
岚心转向红鸢道:“你们上官家一向都是长剑为主,除了这些可还会使什么暗器吗?”
红鸢回答:“父亲一向瞧不起江湖上的偏门暗器,所以一直不肯教我,不过……四王爷教过我两招。”
岚心忙问:“什么样的?”
红鸢从腰间拿出三根细细的银针,一道掌风疾过,三根银针便已钉在了远处的柳树干上。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眼中艳羡不已。岚心更是拍掌叫道:“好好!不过届时我需要你在上面再抹些东西,力道也要比方才小上几许,伤人不害命就好。”
红鸢点头道:“那我只消出三成力就行,只不懂你要在银针上面淬些什么?”
岚心神秘道:“等进了东宫再告诉你。”接着她又转向其他人一一说了要做的事,几人换上了她贴身侍女的衣服随她一同入了宫。
果然,她们前脚进了宫,贺长泰后脚就以看望太子伤势为由也入了宫。太子寝殿外,已照岚心的吩咐摆上了两扇屏风,几人站在屏风后面,个个心中狂跳,若成了,除去奸险小人从此太平,若不成,怕是所有人都要陪葬。
岚心再一次交代躺在床上的人道:“你只需模仿的像位病人,其他一概不许多说,事若成了,定当记你大功赏你钱财,甚至连你子孙都可享你的福荫厚禄,若敢出差错,这便就是你最后的安息之所。”
那人道:“承蒙王妃提携,小人感激不尽,定不辱使命。”
岚心转向巧巧问:“阿盈那边可有太子的消息?”
巧巧摇头:“还未。”
岚心道:“贺长泰手中没有实权,如果想拿玉玺,势必要从百官下手,如今白易之与太傅正将百官牵制住,料想不会有差,只要能拖到太子回宫,一切就可迎刃而解了。”岚心只能在心里不住的祈祷,祈祷贺长安长命百岁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所有人都要跟他陪葬。
这时李漴匆匆来报:“二皇子来了。”
众人皆是心惊,岚心也紧张不已,她将手抚上肚子,为了肃国的安宁,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只能殊死一搏。她努力平复气息,点头道:“请他进来。”
当李漴回禀他可以进去时,贺长泰着实是愣了一下,他早就收到消息,太子并不在宫中,如今是死是活尚未可知,可试探百官,似乎所有人都极其确定太子已经回宫,如果确实回宫为何又不继位?如今堂而皇之叫他进去,势必有诈,可奈何宫内无人,剩下的都是些不中用的草包,叹只叹死去的邕王没他命好,等待不得,否则这时候起兵造势玉玺还不是唾手可得?贺长泰一面想着,一面已进了大殿,扫了眼内阁,正要走进去,忽然听得里面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不知二皇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声音是极其陌生的,贺长泰心里一时拿捏不准,料想是侍寝的宫女,可那声音却是极冷的,不卑不亢,自带着一股庄严。贺长泰便假意躬身回道:“臣听闻太子受伤,便带了些许珍贵药材补品前来探望一二。”
巧巧的声音带了股讥诮,又道:“宫里什么药材没有,竟还劳烦二皇子亲自送来。”
贺长泰微有些恼怒,一个侍寝宫女便如此不分尊卑这么大口气,任谁都可在他脸上践踏不成。可那怒火一瞬而过,他仍是彬彬有礼:“此话不然,宫里药材虽多,可臣的药材乃是千辛万苦从极远的地方求来,个个百年难遇,就算太子看不上这些药材,也恳请太子体谅微臣的一片苦心将此物收下。”
岚心手里早就捏了一把汗,这人果真不好惹,巧巧有意讥讽逼他动怒,他竟能全部忍住,任由一个宫女在自己面前耍派头威风。她点头示意了下李漴,李漴这才从内阁走了出去,从贺长泰手中接过锦盒淡笑:“多谢二皇子费心。”
贺长泰歉然一笑:“太子如今负伤,作为兄长岂能泰然处之,因下月就要迁往新地,可心中却实在挂念不安,恳请太子见上微臣一面,也好全了微臣的这片心意。”嘴上这般说着,人已状似不能自已般朝暖阁走去。抬头时赫然看见里面摆了张大大的屏风,将后面的床榻遮挡完全,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