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瑞如今孕期已有六个月,腹部显怀,身子也笨重起来,因是第一个孩儿,白易之是处处紧张,先前几番告假,如今是重阳祭祖在即,他才不敢怠慢,这几日同兴王爷一样日日早出晚归,知道岚心和思慧要来看望她,也高兴地嘱托她们时常走动,几人有说有笑好比瑞瑞一个人闷在府里。
挑了个晴日当空的下午,几人在树下简单摆了一桌茶点。瑞瑞道:“说好的巳时过来,怎么都快午时了才来?”
思慧坏笑着看向岚心道:“那你可要问她咯,人家是新婚时刻,要多理解嘛。”
岚心听后拿起手中果壳向她扔去,思慧唰的闪过,扮鬼脸道:“打不着。”
瑞瑞见她们打闹,心中甚觉欢快,叹道:“还是你们在的时候我能轻松些。”
思慧和岚心交换了个眼神,望着瑞瑞道:“怎么了,白家的长辈又找你不痛快了?”
瑞瑞无奈道:“找归找,反正我现在怀着白家的骨肉,再怎么看我不顺眼还不是得忍着?”
岚心大惊:“天哪,你都这样贤良淑德了他们还看你不顺眼?”
思慧冷笑:“对于这种人哪有知足的,你贤良淑德了,又恨不得你愚忠愚孝。最好是让你没有半分自己的想法,只被他们掌控手中,任他们摆布。”
瑞瑞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强硬了些,不然倒以为我没个脾气任他们拿捏了。”
岚心问:“那白易之呢,他还像以前那样吗?”
瑞瑞无奈道:“还是那样,谁也不偏帮,始终夹在中间。”
思慧摇头道:“我觉得还是偏帮你的,只是你们看不出来,不过不站出来明确立场的话,这日子还就这样夹缠不清的过。”
岚心怕瑞瑞孕期情绪波动,忙截道:“这些事先放一边,白易之如此疼惜你,所有人都明白的,你更要爱惜自己,等日后生了健康的宝宝,再去慢慢斗智斗勇。”
思慧听后,望着她的肚子不禁出神,原以为过了这么久不会有事,可想起来还是觉得心中伤痛,毕竟她也曾短暂的拥有过一个孩子,拥有过却又失去。
此次重阳祭祖极为庄重盛大,一则是为了给前些日子重病的国君祈福;二则是四方不稳,战事在即,愿先祖能够保佑他们的江山社稷,祈愿凯旋。
自重阳节后,一应官员都开始警惕起来,官眷更是担惊受怕,原来早在一切平和的景象之下,边疆诸国早已蠢蠢欲动,伺机待发想要倾吞他们的山河家园。
岚心回了王府便开口质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四方不稳……如今祭祖又这么盛大,是不是往后真的会有敌国入侵?”
兴王爷安抚她道:“就是怕你担心受怕所以才不敢多说,若不是这次祭祖大典,谁能知道边疆垂危?这也是为了警醒众人的。”
岚心道:“难道你不说我就不担心了吗,究竟怎么一回事,哪里垂危?西邻殷国,北毗渤海,南下蛮夷,究竟哪一方在蠢蠢欲动?”
兴王爷踯躅了会,最后道:“殷国。”
“殷国?”岚心惊道:“我们不是才与殷国结了秦晋之好,这才半年不到……”
兴王爷道:“实则是他们的属国小虞国最近频繁骚扰边陲,百姓惊惧不堪,惶惶度日,驻守军官已上表过好几次,但那时父皇缠绵病榻,还未来得及处理。还有渤海,眼看我们即将要对小虞国出手,定会以为我们无暇关注他们,最近也开始不安分。”
岚心问:“那目前有什么对敌之策?”
兴王爷道:“渤海一年前才镇压过一次,料他们也不敢贸然兴事,朝中只有尹经华与他们接触过,所以此次还是会派尹经华去渤海那边坐镇。至于小虞国,属国犯事主国却不闻不问,实在说不过去,按照朝中大臣的意思,应是会先礼后兵,近日便会派遣使臣去试探一番。”
晚间两人相拥而眠,岚心贴在他怀中问:“如果使臣回报结果不佳,你说……殷国真的会挑起战乱吗?”
兴王爷不愿让她担忧,便道:“守卫肃朝是将士职责所在,更是贺家子孙所要承担的责任,我们会护好脚下土地版图家园,绝不容许外人侵犯。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岚心听后将他抱得越发紧,她怕,怕战火蔓延,怕生灵涂炭,她曾经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从未经历过战乱时代,那样毁家灭国的景象她简直无法可想。
重阳节后,京都城的百姓依旧安居乐业,除了朝堂上焦头烂额的大臣,皇城外的人都丝毫未受影响,谁也不知边陲小城的岌岌可危,倘若防线崩溃,一步一步,谁也逃脱不了。
不知为何,自从兴王爷同岚心说起这事后,她就越发愿意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可能是心中明白战火在即,所以此情此景才更加觉得弥足珍贵,想多看一眼再多一眼。朱达见她这般模样,便道:“王妃近日甚怪。”
岚心漫不经心问:“哪里怪?”
朱达道:“说是不爱动罢,这几日却日日出府;说是爱动罢,却偏偏只在街上闲走,路过钟爱的铺子也不进去了。”
朱达不知原委,自然是不理解她内心苦楚,此事上下都瞒着,兴王爷独对她一人说了,多一人知道便会多一份不安。前天去看望瑞瑞时,她看见岚心这番模样便就调笑说她唉声叹气的模样倒与白易之有几分像。说的她这两天也不敢再去白府,免得被看出端倪,瑞瑞如今怀有身孕,最听不得这等消息,事情未落定,说了只会让她徒增烦恼和不安。
两人路过一座古朴茶楼,岚心停下脚步进店,叫了一壶好茶,与朱达两人坐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最近可有什么有趣新闻没有,说几个也好解解闷。”
朱达问:“王妃想听什么?”
岚心摇头:“随便罢,譬如张家的女儿李家的孙,什么有趣说什么。”
朱达知道她不喜冷落,便将近日从妻子那里听来的新闻挑了几个有趣的与她说了,但岚心依旧心不在焉。店家换了第二壶茶时,街上忽然打马窜过两个熟悉的身影,岚心立刻搁了茶壶,扒在栏杆处探身朝外看着问:“刚刚过去的那两个是高府的吗?”
朱达也走到栏杆处望去,最后肯定道:“是高府家主。”
岚心疑道:“奇了怪,他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嘛去?”
朱达便道:“王妃要不要去瞧热闹?”
她却摇头:“如今思慧与他已无关系,他的热闹有什么好瞧。”说着并不去理会,又自顾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