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也对,相较于漠南,北京不就是南方吗?”
皇帝一笑,随即点头道:“既然他喜欢,那我就玉泉山和北京,都给他建座府邸吧,过冬也方便。”
“对了,玉泉山有温泉,这对于修养很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布达里大喜过望,然后拜下,乐滋滋地去泡温泉去了。
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再多的反抗只是徒劳。
多年来,朱谊汐看的很清楚,无论是联姻,还是恩情,亦或者大义,在关键时刻,只能算作是放屁。
但这些,却又必不可少,因为这是台阶,是筹码,在两军相对时的最后一根稻草。
例如,科尔沁部,它打不过明军,也打不过清军,但在两者之间,他会选择满清。
除非到了生死抉择,在利益相当的情况下,血缘关系总是占据上风。
人嘛,总要给自己的行动找个理由。
“陛下,车臣部这是?”
琪琪格忍不住问道。
“你还是养身子吧,别在劳神劳力了。”
皇帝温和地看着她,抚摸着其脸蛋,话语虽轻,但却重若千钧:“政治是男人的事,放宽心,察哈尔部是不会出事的。”
女人脸上满是信任。
待其走后,朱谊汐微微蹙眉:“看来喀尔喀蒙古,也坐不住了。”
之前袭击察汉浩特城,可以说是蒙古内战,任谁也说不出个好歹来,如今则透过布达里联系大明,这就是想要摆明立场。
亦或者说,这是想要好处。
毕竟人家心向大明,没点好处怎么可能做事呢?
“一旦喀尔喀蒙古归顺,漠北一动,东北定矣。”
朱谊汐立马看了看简易版的地图,心中大喜过望。
此时的满清,南边是失去的辽东,北面是野女真、索伦人诸部,以及贴身的科尔沁部。
西北部的喀尔喀诸部要是用兵,就能彻底地夹击满清,一举将其剿灭,省得夜长梦多。
对于满清,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尤其是一个有着动员体制的异族国家。
虽然由于天气地形原因,进展不大,但对于消灭其的决心,却怎么也浇灭不了。
这其中固然是历史上满清入主中原的原因,但更多的则是对其死灰复燃的焦虑。
此时蜗居在吉林的满清小朝廷,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但只要休养生息,不需几年,依旧能组织其一个封建农耕国家,从而威胁到了大明的东北落荒计划。
“如此一来,结束战争就在这一两年了。”
……
此时,在贵州巡抚衙门,却有一阵热闹看。
原来在罗巡抚被迫致仕,回家养老后,布政使代掌其权,过了一把调配三司的瘾。
巡抚虽然地位崇高,更是代表着一省的脸面,但却并不亲掌全权,大部分被布政使、按察使,总兵分权。
虽说布政使代掌权政,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容易起纷争和波澜。
而早就安心养伤的天使张克佑,这时则露出了獠牙。
原来他借着锦衣卫的门道,直接以偷盗的罪名,逮捕布政使家的账房。
他倒是不傻,知道这群官老爷们不可能亲自下手做账,必须倚仗手底下人。
手底下几个账房陆续请假,布政使再怎么粗枝大叶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立马让人调查。
好不容易有点眉目,立马就回到了原点。
孰料,其中有名账房,竟然威逼之下,不得不上吊身亡。
其家人匆匆下葬,匆匆之下不过两三日的功夫。
不过好在确认账本确实在布政使处。
张克佑觉得不对劲,立马让锦衣卫绛其从土里挖出来,开棺验尸。
虽然只有几日功夫,即使密封在棺材中,但臭味已经掩盖不住,再加上其涉及布政使,锦衣卫的作为在贵州掀起轩然大波。
“千户果真要开棺验尸?”
布政使咬着牙关,愤怒不已,双目仿佛要吃人。
无论是这场验尸结果如何,他的颜面已然尽失。
“锦衣卫虽然行事雷厉风行,但到底还是讲究公平的,其家既然喊冤,那必然是要验上一番。”
千户扶着腰刀,毫不畏惧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好,好,好啊!”布政使大叫两声,脸色铁青。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锦衣卫自然无法逮捕一省大员,同样,也不宜直接引起贵州官场上下的同仇敌忾。
杠夫头头先是持香拜了拜,口中念叨个不停,然后持黄纸烧着,在棺材上下熏味,可谓是谨慎仔细。
几个杠夫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斧子,准备开棺。
刀斧把接缝处的油漆、封条刮掉,然后砍断榫头——便等于是开锁一般——棺盖就可以向一个方向滑动了。
其首领更是拿着斧子来回走了几步,到了棺材的尾部,把斧子掉转,用力敲击了一下,棺盖已经有活动的意思,他做到心中有数,手上先停顿了一下,向周围呼喝道:
“棺盖马上就要打开了,里面大约会有气味出来,各位先把鼻子塞一塞。”
于是,不论是堂上的官吏,站班的皂隶,还有周围围观的百姓,或者拿手帕捂住鼻子,或者拿出准备好的辟瘟丹塞到嘴里,大家屏息凝神的注意看着。
几个杠夫七手八脚把棺盖撤下,一阵浓烈的尸臭味道弥漫的空气中。
开棺第一步,自然是验明正身。
账房死了才三五日,臭是臭了些,但模样未变多少,几个家属哭得稀里哗啦。
活着由不得人,死了也得撅出来开棺,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嚎啕之声让人不忍卒闻,不等千户发话,有臬司衙门的官人将几个人拉扯开来,把他们带到堂上:“可看清楚了吗?”
“是我家的老爷——”
很快,几个调过来的午作将棺材中的石灰取出,将尸体抬了出来,放置在准备好的长条门板上。
几个午作深入探讨,在脖颈处研究了一刻钟后,才纷纷拜下,领头的午作忍不住道:
“启禀千户,其虽然脖颈处有勒痕,但却是被杀身亡的!”
这下,立刻又引发了家属们的一片哭号,百姓嗡嗡之声大作,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隐在人群中,张克佑嘴角上扬。
涉及命桉,布政使是逃不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