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群葡萄牙传教士就迎来了当头一棒。
为荷兰人说情,结果自己却受害了。
一时间叫苦不迭,极力喊冤,但却无济于事,毕竟他们不占理。
很多人不明白,为何葡萄牙人非要澳门,哪怕用骗用抢,也赖着不走。
实际上,这是葡萄牙最无奈的选择。
葡萄人需要澳门,并不计较它的大小,而是需要一个中转站,或者说是落脚点。
因为明朝户籍严格,西人想要陆地直接做生意,那是难上加难。
所以,只能靠中间商来维持生意,而葡萄牙人总不能在海上飘着做生意吧?
再者说,在远东,荷兰人有巴达维亚,西班牙人有雅加达,葡萄牙国弱兵少,有个澳门就不错了。
没瞧见英格兰人到现在都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吗?
君令一下,葡萄牙人立马就尝到了什么是皇权的威力。
小小的澳门,被香山县上百名衙役包围,断水,断粮,可以说是瓮中捉鳖。
刚到任不久的总督?希基,则大吃一惊,他站立在前头,看着孱弱不堪的明人,以及那挥舞的腰刀,皱起了眉头:
“不曾想,荷兰人的问题解决了,咱们却被大明皇帝厌恶了。”
“听说是汤若望神父跟随鞑靼人去了北方,惹怒这位年轻的皇帝。”
议长一副绅士模样,拄着拐杖,戴着银色的假发,感慨道:“这可是咱们苦心经营百年的地界。”
瓦希基沉默。
“总督大人,眼前的明人只有百余人,而咱们拥有千余火枪手,直接把他们打败俘虏,明人一定会谈判的。”
这时,一位跃跃欲试的商人,顶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浑身充满着冒险的气息,一看就是从果阿来的,香料的味道极其浓郁。
“这不是果阿,罗东尼先生。”
瓦希基摇头道:“在印度那片地方,邦国林立,就连中央政府都命令不了那群国王,花上一笔钱,就能让愚昧的邦国臣服。”
“而在大明,拥有比印度更大的地方,军队也是更加强大,如果咱们抢先动手,那大明皇帝绝不肯善罢甘休。”
“是啊!”一旁的议长也叹息道:“为了区区大员,这位皇帝动用了三万大军,千艘海船,如果这些人来到澳门,恐怕都没地给占。”
“决不可动武,我们身后还有女人和孩子。”
很快,香山知县大摇大摆而来,摆着派头,居高临下的说道:“尔等蛮子听着,澳门本就是大明国土,今暂借尔等落脚,不想竟然不知王化,私修城墙,再置军队,罪无可恕……”
“当今皇帝英明神武,仁慈广被,只收回暂借之地,不罪其人,尔等还不感激涕零,叩谢皇恩浩荡?”
“总督大人——”
“总督大人,该怎么办?”
身后的议员们纷纷叫唤起来,他们舍不得这样一个好地方,更舍不得家产。
瓦希基望着这群简陋,不堪一击的军队,恨不得直接让大军将其击败。
但他明白,这样一来两国就彻底没了转腾的余地,生意算是彻底毁了。
葡萄牙人来到东方,可不是为了占地的,而是做生意。
“告诉知县,就说我们明白了皇帝的命令,三日后就归还澳门。”
瓦希基有气无力道,脸上写满了羞辱。
刚刚就任没有一年,澳门就丢了,真的是奇耻大辱。
但是没有办法,与这样一个庞大帝国交恶,绝对是吃力不讨好。
澳门的上万居民不得不匆忙收拾财产,坐上船只,去往大员修整。
台湾府兴建后,就广纳百姓,大明皇帝更是发布圣旨,允许西夷去往台湾自由定居,只需要服从大明律即可。
狭窄的澳门毕竟太小,只适合当做落脚点,而不是定居的地方,这些时日本来就有许多人去往台湾,如今更是连绵不绝。
“澳门,没了!”
最舍不得澳门的,只有总督瓦希基,以及那些掌控权势的议员们,他们脸上充满了依依不舍。
澳门再小,也是块肉啊!
收复这块地方后,城墙被拆除,许多房屋倒是被那些农夫们占据,只有教堂依旧矗立。
百来年,葡萄牙作为远东的中转站,传教士的大本营,香山县信仰天主的并不少见。
台湾知府杨廷鉴获知近万西夷入境后,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要拦截。
但随即被幕僚劝阻,人家是无家可归,被迫来到台湾,他们算是给皇帝料理后事,可不能瞎来。
“是台湾设府以来,各省百姓倒是络绎不绝,而西夷也不遑多让,本来就有万人,如今又添万人,偌大的大员,怕都是夷人。”
杨廷鉴不满起来,本来想把台湾弄成王化之地,来了那么多的西夷,还怎么王化?
“东翁,这些西夷来大员,可是要买田买宅,这些都是要交契税的……”
“你说的没错!”
杨廷鉴瞬间反应过来,皇帝要他以利趋势,这与大陆可不同。
“罢了,为了台湾,我只能委屈一下了。”
实际上,西人的到来,对于大员可谓是增添了不少的景色。
别的不提,铁匠,木匠,传教士等人,纷纷混当起来,操着不熟练的官话,各行各业忙碌起来。
而没了澳门之后,台湾作为最近的沟通点,许多商船络绎不绝前来补给,给台湾贡献了不少的税收。
最大的改变,则是船场了。
像是大陆上,最先进的技术,莫过于朝廷把控的船场,而且绝不外露。
但在台湾,那些西夷们纷纷开始船场,短短半年就有三座船坞立起,为那些落脚的船只进行修缮维护。
那些因为迁徙入台湾的贫民,也因此有了暂缓的余地,充当工人赚取钱财养家。
商船的繁荣,更是带来了银行业的发展。
许多银行也纷纷在台湾落脚,为欧罗巴商人提供贷款,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汉人。
大明是求人借钱,而西夷是求人借钱。
这种迥异于大明的银号,立刻就受到了欢迎,许多胆大的眼红跑船利润,立马借贷买船。
于是,台湾府热火烹油,极其热闹起来。
对于金融完全不懂的杨廷鉴,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却明白这是西夷人带来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