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大雪覆盖了整个陕北,黄土高原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坑坑洼洼地土垣也不见了踪影。
陕西的延安城,此时已完全失陷。
英亲王、靖远大将军阿济格,率平西王吴三桂、智顺王尚可喜等满、蒙、汉军3万余人,从山西而去陕。
偌大的陕北,几乎完全沦陷。
但,延安府实在太大,又实在荒芜,即使拿下了延安城,但全军的粮草依旧不足。
“陕省果真被贼寇祸害的不轻,几乎是无有人烟。”
尚可喜满脸晦气的说道:“如今存粮只够十日,人吃马嚼的,若还不做长久打算,陕省待不住了。”
阿济格点点头,道:“多铎从河南出发,攻打潼关,也不知如何了。”
“说到底咱们这一支,也是为他们作掩护,只求能拖住闯贼的兵力罢了。”
一旁,吴三桂看了一眼二人,犹豫一会儿,才道:“此战打到了延安,距离西安府,还有数百里,就怕闯贼坚壁清野,到时候就麻烦了。”
“潼关毕竟是天下第一关……”
“有红衣大炮,潼关不在话下!”
尚可喜忙拍着胸脯道:“如今在延安,再难也得坚持。”
阿济格圆脸上,则陷入深思。
在满清入关的格局中,他虽然作为多尔衮的兄长,备受信赖,但实际上却因为挑战过多尔衮的地位,背后的猜忌却是不少。
此战胜也就罢了,一旦败了,那小气的弟弟,可不会放过他,削减牛录那是肯定的。
“报,李自成亲领大军,已至城外安营扎寨。”
这时,斥候前来汇报。
“什么?”
阿济格一愣:“潼关危在旦夕,他竟然还敢来延安!”
尚可喜与吴三桂二人也暗暗吃惊,李自成亲自过来,所携带的兵马必然不少。
看来,真的要打一场硬战了。
一瞬间,几人情绪莫名。
待登上城楼,眺望而去。
只见,规模超过十万的大军,将整个延安城包围的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军帐挨着,一眼望不到边。
大量的骑兵,在四周不停地转悠,似乎在寻找战机。
北门附近,则看上去有些薄弱,并无多少人。
而令他们惊诧的是,竟然有两门巨大的红衣火炮,慢慢地出现在眼前。
“围三阙一。”
尚可喜咬着牙道。
“红衣大炮!!!”
阿济格彻底惊了,双目圆睁:“闯贼哪里来的红衣大炮?”
说实话,吴三桂也惊诧莫名:“按照规矩,一般只有北京才能造袍,西安哪里来的工匠?”
辽东地区,红衣大炮的威力完全被见证了,攻城战是红衣大炮的本领,想着麾下的几万人,怎么可能守住延安?
三人心中打颤,退兵之心大起。
城外,李自成看着红衣大炮那巨大的身影,不由得感慨万千。
“皇上,咱们哪里来的大炮?”
高一功使劲地瞅了瞅,难以置信。
“西安城头扒下来的。”
李自成骑着马,沉声道:“听闻是朱谊汐这小贼,当初造了八门,六门在潼关,两门安置在西安城。”谷
“索性西安稳妥了,我就拆下来,拖到陕北对付建奴。”
想到此处,李自成暗暗叹了口气。
不曾想,事到如今,还要借朱谊汐的光。
若不是有这两门大炮,他对于这几万铁骑,还真是没有法子。
不过,朱谊汐都舍得在西安城安置,那他手里,应该有所不少吧!
可恨啊!可恨啊!!!
李自成握紧拳头,心中格外的烦躁。
在场的诸将可不管那些,只要能驱逐满清铁骑,他们就高兴,也跟着满心的欢喜。
刘宗敏撇着嘴,说道:“皇上,红衣大炮在手,何必围三阙一,给吴三桂这厮活路?”
李自成默然,良久才道:“自去年一败,军心动荡,儿郎们得多养精蓄锐才行,此战只是为尽快的将清军赶出陕省。”
“报仇,不急于一时。”
对于地盘的重要性,李自成可谓是感触颇深,心中的悔意别提多厉害了。
所以,他全盘接受了谋士的建议,立足陕省,扩散山西、河南,休养生息。
众人的后方,白广恩与左光先二人,抱团取暖,目视着前方的热闹,一点也不想凑上去。
“听说豫王斩了多铎?”左光先揉了揉受伤的左脚,不由得叹道。
“没错!”白广恩心中止不住地悔意,眼见他人高楼起,自己却无粘半点光,别提多伤心了。
“刘宗敏还吃了其亏,被皇上呵斥了一番。”
“你说,这刘宗敏嚣张跋扈,屡战屡败,皇上为何还如此信任他?”
“这我哪里知道。”
左光先精神矍铄得说道:“兴许是同乡之谊吧!”
两人随即又沉默了。
顺军这条破船,眼看就要沉没,不曾想,其还有几把钉,能缓过来。
但前途,望得见的晦暗。
阿济格三人比多铎果断多了。
见人数占不到便宜,又守不住城,干脆利落地从城中突围,向着北方而去。
延安城又成为了大顺领土。
李自成却高兴不起来:“这哪是我的本事,这他么的是火炮的威风,是朱谊汐这小子的本事——”
……
而转眼间,到了月底。
河南各地坞堡,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洛阳,准备伴随明军,撤到南阳去。
坞堡约有四十九家,户七千,口三万余。
据朱谊汐的估计,这只是搬迁的两三成,到底是故土难离,河南剩余的坞堡,显然并没有那么大的毅力。
不过,已经算够了。
“殿下,黄河以南并无多少坞堡,心向朝廷的更少了。”
冯显宗笨拙地骑着马,跟在豫王身旁,认真道:“漳德、卫辉、怀庆三府,比邻北直隶,如果满清想要南下,那里就是他们的桥头堡。”
说到这里,他歪着头,笑道:“那里的士绅,最近也有不少的子弟南下,可以引之为援,打探消息再简单不过。”
“天下没那么简单的。”
朱谊汐叹了口气,他回首北望,呢喃道:“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洪承畴督师中原,几乎没几天,就传遍天下,实在是这个老贼,名声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