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的祷告声袭来。

像是连绵不断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

像是诡谲起伏的，波澜浪涛不绝的大海。

几乎每一座神殿，方觉都拆下了一块“身体组织”为其奠基，但因此，所有——在与他身体相关联的神殿进行过洗礼的信徒——祷告，都会直接在他耳边响起，它们从密密麻麻的【万目】中流出，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宛如疯狂本身在他耳畔低语。

每到信徒祷告过于密集的时间点，方觉都会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或听着他们乱七八糟的祈祷，或戴上那顶免疫了时间修正力的小丑礼帽，一个人疯癫而平静的大笑。

从谎言之神那儿得到的东西，总是那么神奇，小丑礼帽明明让他压抑不住内心狂笑的欲望，但却又让他心如明镜，不会再听到任何的杂音，不会再有任何纷乱的思绪。

“话说，嬴政厉害啊，居然这么快就接触到控制那个世界命运的神明们了。”

剥开满载人类无聊欲望的祈祷，方觉将注意力放在了“嬴政的汇报”上。

每隔一段时间，嬴政都会例行的汇报一下他“开拓世界”的进度，最初时，是攻占了哪几个国家，之后，他的汇报会偏向于一些“政务”和“科技”方面的事情，到最近，大秦科研院已经研究出了火箭，准备上月亮上瞅瞅了。

方觉本来以为，他会走一段时间的科学路线，到进入星空，开始星际殖民之后，才会与那些观望人类兴灭的牛鬼蛇神们相遇，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好的，得空的话，我会去看看的。”

方觉将一句蕴含了他声音与意念的语句从嘴角抽出，扯开眉尖一颗毛孔，随手丢了进去。

“等打败那些神明，或者收复那些神明之后，他扩张世界的速度，就能和蝙蝠侠一较高下了。”

空白占据方觉一根肌肉纤维，从他手腕处跳出，幻化成一个粉红小人的模样后，开口道，

“不过，该说蝙蝠侠不愧是出生于有着无数多元宇宙的复杂世界的人吗？离开那个世界之后，他就鱼儿离开了鱼缸，在虚无与世界交织而成的海洋中，尽情遨游。”

方觉摘下头上的小丑礼帽，轻叹一口气，缓缓道：“在那个可以用游戏获得一切想要的东西的世界里，蝙蝠侠就是无敌的神，天上天下，唯他独尊。

吸收了不义联盟世界所有人的智慧与力量，我都怀疑，如果不是上帝亲自出手的话，他都有可能打穿几个多元宇宙，弄死那个女神的……可惜了……他还是太急了，不该那么急躁着研究那些纯白游戏的参与者的。

不过……他这也是真没办法了，能够伤到上帝的只有外部力量，而那些游戏参与者，明显就是最佳的‘掠夺对象’，可惜，在上帝的领域里，他全知全能，蝙蝠根本没有胜算，被驱逐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甚至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空白点点头，轻声道：“蝙蝠侠如果弄到米迦勒和路西法的能力，反攻上帝也不是没可能，可是……他的力量层次相较于上帝来说，还是太低了，被上帝剥夺大部分能力驱逐出不义联盟世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谷

到了上帝这种主宰一方多元宇宙甚至多方多元宇宙的维度神明的层次，数据面板、技能、物品这些东西，其实基本上都没有意义了，最重要的就是【虚实世界规则的掌握度】。

蝙蝠侠对虚实世界规则的掌控度为零，自然就任由上帝信手拿捏了，要知道，上帝对虚实世界规则掌握度可是在百分之三十五左右，在所有维度神明之中，也算是最高的那一批了。”

方觉愣了一下，疑惑道：“虚实世界规则的掌握度？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个东西？我有没有？我的掌握度是多少？”

空白回道：“主人原来的掌握度挺高的，大约有百分之一点五，但是，现在，人类部分的灵魂被毁掉以后，就变成零了。”

“人类部分的灵魂原来这么重要的吗？我都不知道唉，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主人是幻想与现实结合诞生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天生就拥有两种优势。

第一，在现实世界也就是你诞生的世界的声望，将间接转化成对现实世界控制的百分比。

因为主人是上一代仁慈而强大的人王的遗孤，所以，天然拥有部分曾经追随过人王的追随者，这部分追随者对主人的忠诚，以及由此扩散的影响，换成声望就是百分之十，再换成对现实世界的掌握度，就有百分之二，综合主人掌握了的那些多元世界，换成【虚实世界规则掌握度】，大约为百分之零点五。

第二，不会像我一样，因为‘故事原典’以及‘传播故事的人’死绝，而消失的一干二净。

因为主人既有幻想的部分，也有现实的部分，所以，主人本身就可以成为自身‘故事原典’的支撑，所以，主人不会遭遇我曾经经历过的悲剧。”

“这样的孩子多吗？”

“在第一位维度神明发现这件事情后，这样的孩子就逐渐变多了起来，不仅是人类，甚至不只是碳基生物，所有被定义为活物的存在，都被那些基于‘幻想’才存在的维度神明们抓了起来，进行了无数种惨无人道的杂交实验。

最终，硬生生将一个无魔的现实世界，变成了一个类似于灵气复苏一般的世界。而疯狂的实验过后，纯种人类变得越来越少，新生的故事以及因故事而诞生的幻想生物和幻想世界也越来越少。

直到最近，有维度神明提议用神殿圈养人类，量产纯种人类之后，情况才变得好了一些。”

“话说，你曾经达到过多少？就你说的那个【虚实世界规则掌握度】，如果达到一百的话，又会怎么样？”

“我？我是第一个打碎虚实之间隔阂的神，所以，我对现实世界的掌握度一直都是零，所以，我也不清楚，对幻想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掌握度都达到一百以后，会发生什么。

不过……我猜测，应该就是超脱一切的境界吧。

这世界万物，一切的一切，都将无法理解祂的存在，而祂则对所有世界都可以做到全知全能，对于祂来说，盒子之外不会再有盒子，天外不会在有天，人外不会再有人，是一切的终极，又是一切的开始，所有的形容词都可以用来形容祂，因为祂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