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死亡抬起手,从虚空中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纸,将之递向路西法。
“我输了,这是我的赌注。”
“所有的预言,所有的设计,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我那可恨又可怜的父亲。其实看与不看,我都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
路西法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从死亡苍白的指间,接过了那张黑色的名片大小的卡纸。
他翻转卡纸,上面写着一段意义并不明朗的话语。
“狂猎将至,猎人骑着黑如午夜的骏马,骨号声响起,似鹿非鹿之物成功出逃,逃离上帝、逃离世界。”
“嚯,这可真是……有趣啊。”
卡纸在路西法指尖如蝴蝶般上下翻飞,忽然,一朵火苗凭空燃起,火苗落在黑色卡纸上,却没有点燃它,反倒是在它漆黑的背面,以最为写实的笔触,绘下了一对雪白圣洁的羽翼的图案。
路西法指尖轻弹,卡纸回旋着飞出,重又落回死亡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死亡看着漆黑深渊中舒展的洁白羽翼,眉头紧蹙。
路西法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容,“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啊……送礼这种事情,是相互的,你送给我一则有趣的预言,我就回你一件价值相当的礼物,多简单?”
“你在暗示我?”
死亡双眼微微眯起,“为什么?你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甘愿把你的翅膀送给他?”
路西法耸耸肩,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微妙,“送给他?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把翅膀送给他了?我只是给你回礼而已,你想要送给谁,那是你的自由啊。
还是说……你……嘿嘿……我可是记得,你们制定过什么协议来着,协议里,你们无尽家族的人,可是不能和凡人相恋的……不过,梦君好像也不怎么在乎这条协议,哦,他好像也不是凡人。”
“别说废话。”死亡冷冷地盯着路西法,沉声道,“说说你真正的理由,你为什么想要把翅膀送给他,从你决定和我打赌开始,你其实就想这么做了吧?我知道你不在乎这对上帝的馈赠,但是,为什么?”
“有趣啊,你不觉得有趣吗?”
死亡冷声道:“我看不出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路西法笑了笑,转身走到沙滩与海浪的分界线处,他坐在被潮水浸湿的沙堆上,目光穿透梦的维度,直接看向被黑雾笼罩的不义联盟地球。
黑雾影响下,心智不全、意志不坚定的人逐渐堕落,成为了只会呢喃简单词句的疯子,他们遵循心中最初最原始的冲动,像动物一般,在街头巷尾厮杀,在大厦天台**。
但是……在地球新生的疯子群体之中,最疯癫的,却不是他们,甚至也不是那些超级罪犯……反倒是那些从出生便被阶级、金钱、权力等数座大山压着的普通人,变得最为疯狂!
他们杀人。
他们放火。
他们爆炸。
他们投毒。
仿佛理智还存。
仿佛积怨爆发。
很多人都用“地狱”来形容环境(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恶劣,仿佛地狱是什么洪水猛兽栖居之地,仿佛恶魔是世间一切罪恶的化身与散播者。
但路西法知道,地狱最初,就只是一片空地而已,就像现在,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干净极了。
他曾经醉心于地狱里的流行活动,将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残忍折磨玩到了极致。可是,他现在厌倦了,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了。
不过,看别人制造混乱,看那些平常敢怒不敢言的人,看着那些平常甚至没有发怒时间的人,逐渐变得疯癫,高举愤怒的旗帜,杀人放火。
看着那些平时绷着一张道德正义假面的人将假面撕开,装作受到蛊惑的样子,装作自己精神有问题的样子,去做那些他们平时只敢幻想的事情,其实……也蛮有趣的。
“你的工作又要变多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死亡顺路西法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颗陷落在混乱与疯狂之中的星球,随着黑雾不断渗入,星球本身,也有了一丝发疯的迹象。
疯狂是会传染的。
人与人之间,星球与星球之间,宇宙与宇宙之间,维度与维度之间……
它就像是一种无视一切隔离的病毒,终将把世间的一切都拉入盲目痴愚的疯狂深渊!
上一次,那颗发疯的恒星,差点毁掉整个宇宙,而这一次……又会怎么样呢?
路西法挑挑眉,抓起一捧湿润的沙子,摩挲了它们片刻,将它们烘烤干燥之后,学着墨菲斯的样子,将之洒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死亡眉头皱的更深,“你在做什么?”
“墨菲斯的戏法。”
路西法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沙子便被碾碎成了比纳米还要微小的颗粒,随后,又被他长长的睫毛扫了出去。
“它能让人入梦,进入这个梦之国度。”
“我知道这是梦的能力,但是,这和我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路西法拍拍手,将手上残留的沙子震落,转头,笑着看向死亡:“你应该知道空白吧?”
死亡点点头,“当然知道,维度议会的创始人,同时也是维度议会自建立以来,第一个消逝的高位维度神明。”
路西法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死亡,你知道祂和祂所掌握的多元宇宙,是怎么消失,又是因为什么消失的吗?”
“为什么?”
死亡之所以关注方觉,除了他父母的原因外,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上帝曾经说过,当方觉成为维度议员之后,她会得到很多问题的答案。其中就包括,方觉出生的那个世界的特殊性,空白死亡的部分原因。
她本以为,方觉被蝙蝠侠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杀死之后,答案便离她而去了,可现在看来,路西法这个仅次于上帝的魔鬼,也知道很多她不清楚的内情!
路西法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原因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单的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