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呆愣当场,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似乎是回过神来。转头四顾,只见雾气散尽,方才的村子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和荒草中的骸骨, 以及树杈上一只老鸹呱呱的叫着。
再看这桌上的饭菜,这那是什么饭菜,不过是一些黄泥汤水和烂草树叶罢了。
老妇人看到这幅场景,一脸的哀伤,冲着道士恭敬一礼道:“劳烦道长了,陪老婆子这老鬼折腾了。”
“老居士不用客气, 贫道也是在老居士这里接住一晚。”陆凡笑了笑说道。
老妇人看向道士有些欲言又止, 道士心中微动然后问道:“老居士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道长...老婆子死就死了, 可是心中还是放不下我那孩儿,不知道长可否帮老婆子带一句话给我那儿子?”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有何难,老居士放心便是,若是遇到了,贫道一定告知。”陆凡点点头道。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老妇人连连感谢道。
“还请道长告诉他,娘过的很好,让他不要挂念,要是有孙子了,一定告诉我名字,老婆子好给他日夜祈福。”
陆凡点点头道:“老居士,贫道记下啦,不知道您那孩子叫什么名字,长相如何?也好方便贫道辨认。。”
“我那儿子名叫李元涛, 长得身材高大, 英武不凡,在他左臂上有一个胎记。若是老婆子没记错,今年也该有三十七了,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如何...”
说着说着, 她再尘世间逗留的时间将尽,身形面容也越来越淡,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根拐杖哐啷一声倾倒在地。
陆凡叹了口气,将其捡起来,然后又去房间角落中收敛了尸骨,在这院中挖了一个坑,将这尸骨和拐杖一起埋入其中,又立下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李刘氏之墓,最后在其坟头上点了三炷香。
既然为这老妇人收敛了尸骨,陆凡又去将这村中的其他人的尸骨也一一进行了收敛,只不过这些尸骨陆凡并不知道其性命,只得在村子中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的尸骨埋了进去,然后又在村子中找到一块石碑,手指用力在这石碑上写着清河村村民合葬之墓。
等墓碑立下之后,陆凡取出一套法器,有点燃了香烛纸钱,为这些惨死的村民们做了一场法事超度。
“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
“化形十方界,普济度世人。”
“委炁聚功德,同声救孤魂。”
“火翳成清署,剑树化为骞。”
......
伴随着度人经的经文声响起,这村中突然刮起一阵微风,微风吹拂而过,卷起树叶荒草,又将那纸钱灰烬卷起。
一个个虚影出现在眼前,这些虚影原本面容狰狞,在这度人经的经文声中,开始渐渐变化,身上的血污渐渐消散,伤口也慢慢恢复,脸色也从铁青变得红润,面容也不再狰狞,最后所有人都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
这些虚影恭敬的冲着道士进行叩拜,然后身形渐渐消失不见。
看到这些虚影全部消散,陆凡也将东西收了回去。完成了超度仪式,他准备回去吃饭休息一番。
经过这番折腾之后,天色依然完全黑了,天空中繁星点点,陆凡点燃篝火,简单的梳洗一番后,然后从灵藴仙葫中取出一份在阳平县食肆中打包好的食物,准备吃了起来。
这清河村遭遇的一切,不过是这雍州无数村镇中的一個剪影。乱世人命如草芥,不知道又多少村子成了这番场景。
这老妇人执念深重,一心牵挂那孩子,死后依旧眷恋不去,停留在这村中,忘记了自己早就死去了,依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里等候孩子归来。
看到这幅场景,有些话陆凡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来,那老妇人的儿子参军从戎十几载,除了前几年还有音信传来,后面就了无音信,这十有八九是遭遇不测了。
可是看那老妇人的样子,陆凡实在不忍心告诉她。既然她想让自己给她儿子传个话,陆凡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陆凡挥手,将那金光散去,这金光乃是他那灵葫空间中,扶桑树上金乌投影的光辉,金乌投影虽然是虚幻,但是其中依旧是蕴含了大日金光,陆凡刚才就是借助这大日金光,将这村中鬼蜮破开。
灵葫空间中经过这段时间的成长,已经更加完善了,那金乌虚影散发的大日金光具有很强的破邪、诛邪作用,对于鬼物、妖邪有很强的的克制能力。
要是陆凡将其威力全部放开,就算是一头厉鬼,也会在短时间里被那太阳金光彻底杀死。
可以说这太阳金光已经可以当做是他的一个底牌了。
简单的吃过晚饭,陆凡开始按照那老妇人说的她那儿子的生辰八字进行测算。
有六壬神算在手,虽然现在乱世已至,天机混淆,但是陆凡依旧算出来了老妇人这儿子已经身死。
心中叹了一口气,陆凡取出一张黄幡,然后将这黄幡挂在院中,又取出铃铛等法器,开始布置了一座法台。
等到法台布置好了之后,陆凡换上一身道袍走上前来,开始进行招魂仪式。
既然已经答应了老妇人,陆凡自然要做到,那老妇人的儿子已经身死,但是其却并没有魂归冥府,陆凡准备将其招来,然后将事情告诉他。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这铃声夹杂着缥缈的语调在这荒村中响起,然后缓缓向远处飘荡。声音清幽,伴随着夜风飘出老远。
过了许久,一阵阴风吹来,法坛前面出现了一个虚幻的人影,这人影身穿残破铠甲,手持一柄利刃,身上还有还有不少箭矢,显然是经历了一番苦战。其身上煞气腾腾,已经成了鬼物。
看到这人影之后,陆凡已经知道,这正是那老妇人的儿子,看其模样,显然是已经战死沙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