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一片树叶
王禅离开宋都,首先来的还是郑国,并非楚国。
这是一个农家小院子,典型的北方农家小院,此时院内并没有人,因为家主人被偷盗了婴孩,而且还死了二十多人,所以也不知去了何处。
可院子里却依然透站一股浓浓的阴气,像是一直环绕着整个农家小院一样。
王禅知道这个盗婴妖人本事实在太强,来无影去无踪,他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他相信,虽然普通人在作案的现场不会发现有什么证据与线索,可王禅相信自己却并非普通之人。
王禅环绕着院子看了一遭,地上还留有盗拓所言他所带的二十江湖人士死时所留的痕迹,还有十分杂乱不堪的脚印,却并没有半分血迹,看起来这些人死时并没有受伤,而是受阴气所伤,直接丧命的。
而这些脚印大部分都是盗拓所带这些遇难的江湖好汉以及后来官差来办案所留下的,并不会有盗婴妖人所留的脚印,这一点王禅十分清楚。
王禅看着这地上的印迹再回想着死尸遍地的场景,也是有些感叹。
这些江湖人士虽然身份低贱,身处大周社会底层,可却也能为除妖孽而舍身就义,足可见这些人的侠义所在。
他们之所以流浪江湖,也是因为大周如今的混乱局面所致,而非他们所愿。
他们本也有所效国家的希望与愿景,可百多年来列国纷争,大周天子势弱,而诸侯列国又大部分为世族权贵所控制,正是报国无门,而连年战火,才会流落他乡,成为流离之人。
现在他们死在妖人妖术之下,死后连块坟地都不会有,更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或许他们已被抛尸荒野,此时已成为那些野兽的口粮。
王禅此时他细的看着整个地上,并没有任何线索,可他却还是闻到阴气之中有一股特别的味儿。
这股味道本已十分清淡,却还是没有逃过王禅灵敏的嗅觉。
因为王禅此时来这里,其实已经是在发生盗婴案后的第四天了,原本说来什么气味都不会再留存。
若说还留有味儿,那当是一股十分特殊的味儿,而且也不容易消散的味儿。
这确实不错,王禅闻之后,到也有些惊喜,却也是眉头紧皱,忧虑重重。
他能闻出的这股味儿,有些像是一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儿。
但他此时已分不清了,该是那种女人,又是那一个女人才会有如此强烈而持久的味道呢?
王禅边走边在记忆里寻找着,而他也知道郑国不会再有什么可寻的线索,此时的他已经离开了郑国,正向着楚国楚都奔去。
这一次他扎了一个十分强健的骏马,当他施展了法术之后,已然不是来时那一匹跛足的老马了,而是一匹高头大马。
而此次王禅还在马背之上特意的做了适合的马?,这样骑上马背之上奔驰,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更不会知道王禅所骑的其实只是一匹草马所化。
但王禅并不着急,而是慢慢悠悠的,就像是老子骑的青牛一样,却缩地成尺,一步百丈。
这也是王禅需要应用掌握的技能,只有把此技能熟悉之后,他才能真的随心所意,运用处如。
若是真的遇上像阴风一样来去自如的盗婴妖人,那么他也才有把握追得上妖人,若见了妖人,又连妖人的身影都赶不上,那么就只能是一个列国笑话了,而他也不想自己成为列国之的笑谈。
另一点,王禅也喜欢于夜间活动,而且此行是楚都,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因为楚国所失的婴孩是列国之中最多的,若他在楚都耽搁,那又会影响他整个谋算。
而王禅此次只想找一个人,而这所找之人,正是此时已是楚国司败的屈江平大夫。
屈江平此人头脑灵活,而且善于断案,对楚国百姓也是关爱有加。
在楚国发生如此惨案,他定然会亲历亲为,亲自调查妖人盗婴之案。
而且屈江平当年也得李悝指教,对于易理也有些领悟,所以说不定屈江平会有不一样的发现,这也是王禅要来楚都的原故。
……
……
王禅在到楚都外面时,还是小心的收回了草马,而且把它藏在乡野之中,也不想再扎第二次,这才轻身向楚都跃去。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可楚国司败府里却还有灯亮着,这里是后院,该是屈江平的书房,也算是他办公的地方。
王禅走到时窗外,里面的人还是一惊。
“屈大夫,我是鬼谷王禅。”
屋里的屈江平一听,松了一口气,亲自打开房门,把王禅迎了进去,并会王禅斟好茶水。
“原来是鬼谷先生,今夜能看见你,屈某实在欣慰,实在欣慰,自屈某当了司物部主事,出去寻找矿场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先生,后来的事也无都是听闻其它人所言,却不想今夜能得见先生,正是如逢救星,而且看起来先生这几年长高许多,人也成熟了许多。”
屈江平对于王禅还是十分关照,说得也十分体贴,像自家人一样,并没有像其它人那么客气。
“是呀,人都会长大,我与屈大夫见面之时,那还是五年前在这个司败府里,那时是为九宫连环案而忧虑。
现在在下来拜会屈大夫也是为大周盗婴案而来,同时也是来看看屈大夫。”
王禅也是说得十分客气,同时也看了看屈江平的书桌之上,似乎也正在画着整个盗婴案的整个路线图。
“有先生在,或许此案终会有大白一日,也才能有抓捕这个奸人的可能,若说凭在下微薄的本事,于此案实是有愧于心。”
屈江平说起来也是十分惭愧,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可王禅看来却也心有所感,他知道屈江平一定设计诱捕过这个妖人,可结果肯定也是同盗拓一样,损兵折将死伤了不少弟兄,所以屈江平才会如此惭愧悲愤。
“屈大夫不必自愧,此妖人非同小可,在下此次出师,就是得师命务必要清除这等世间妖孽。
我看屈大夫也在捉摸发生在大周境内的整个盗婴案,不如就由屈大夫先给我说一说你的看法,还有在现场可有找到什么线索或是证据?”
“不瞒先生,此案在我看来,非是人为,就如同先生所言该是妖孽所为。
我楚国一共发生二十六起盗婴案,在晋国与秦国发生之后,我就曾禀告了王上,由王上下发了旨意,提醒各城各镇加强防备,以防盗婴妖人。
而我也亲自带着数百人,布防在楚都外围的一些城镇,主要以初生的婴孩之家为巡守对像。
可妖人来了楚国之后,却像是一阵风一样,虽然我楚国司败府的属下也有三次与妖人正面相抗,却连妖人面都未见到,反而扣伤了一百多弟兄。
我屈江平从来没有如此挫折过,并且死伤一百多弟兄却连妖人面都未见过,只能说是一阵妖风而过,就把婴孩盗走了。
这让我在王上面前,在楚国众臣面前难与交待,更对不起那些信任于我的百姓,竟然在重重护卫之下,还让我楚国被盗二十六个无辜未满的婴孩。”
屈江平边说也是边擦试着眼泪,显得十分无奈,却又十分自责。
而王禅却也没有什么好安慰的,只能静静听着,心里也是有些难受。
屈江平抽泣了片刻,这才看了看桌上所画,再对着王禅说话:“江平无能,倒让先生见笑了。
只是我也派人与秦国晋国等国相关府衙联系过,所以把整个盗婴案全部进行了标注。
现在看来,此案必与宋国和齐国有关,现在所显示只有此两个列国未受盗婴之祸。
只是依此妖人的作法,却又让在下有些疑惑,在这半年时间,其实齐国与宋国都有婴孩出生,他绕过此两国,是否也有误导之嫌,而其真正的藏身之地,却并不在此两国,或者就在被盗的列国之中也难以确定。
还有一点,虽然这个妖人像风一样,可她却留下一股味儿,这股味儿不像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到像是女人身上所留。
而且每次这个妖人所盗六七个婴孩,如何收藏到让屈某思虑了一会儿。
刚才叶公与几位同僚也来此与在下商讨过,觉得这个妖人必然有藏匿婴儿的地方,或是什么妖物,这才会让其它已盗婴孩不会发声。
而只要盗了六或七个之后,这个妖人又会消失一段时日,看起来是返回藏身之所处理这些婴孩。
只是可怜这些婴孩尚未满月,连这个世间都未看一眼,就已遭妖人毒手,实在是伤天害理,伤天害理呀。”
屈江平说完,也是连用两个“伤天害理”来表达心里的愤然。
此时屈江平说完也是把他所画的布匹递与王禅。
王禅一看,其实内容与盗拓所画基本一致,但却要比盗拓所画要详尽一些,而且在楚国境内的所有盗案现场都副了详尽的现声布置图,也把当时护卫防守的情况画得清楚。
王禅也不敢大意,再仔细核对了一番,这才归还于屈江平。
“有劳屈大夫如此详尽,我来时也已看过同样详细的图案,是齐国大盗盗拓所画。
四日前郑国发生盗婴案,他与一众江湖朋友也进行了围捕,可惜的是死了二十位江湖朋友,却也连妖人面都未见过,更别提什么线索了。
而依盗拓分析,妖人藏身于宋国与齐国的可能性要显著一些,可就如同刚才屈大人所言,越是明显的证据反而让人疑惑,这才是此妖人高明之处。
而且这个妖人也精通易理卜算,竟然能算到在下出师,这才留下了盗拓一命,像是留着盗拓兄与我传讯一样,要让在下为此蒙羞,也是在显耀自己的本事。
我来与屈大夫见面之前,也去过郑国最后一个盗婴案之地,也闻出了这股奇怪而独特的女人之味。
屈大夫所言应该错不了。”
王禅说完还是让屈江平十分吃惊,毕竟午时还在郑国,而此时已在楚都,这可是千里之外,可对于王禅却说得如此轻松。
而且说到盗拓之时,再说到妖人让盗拓传讯之事,屈江平似乎也有同感。
“先生,屈某不才,却也亲自参与了一次围捕,而那一次所带人并不多,只有数人,而其它人也都惨死在妖风之下,可唯独在下却并没有死,看起来屈某难道也是这个妖人给先生留下来传讯的。
可既然那位有名的盗兄已经画出了此图,那他要在下传递什么信息呢?”
屈江平十分疑惑的看着王禅,心里也是多了一份恐怖之情,毕竟按王禅所说,那这个妖人实在太厉害了,不仅妖术了得,而且还善于卜算,却又算得如此之准。
王禅此时却看着屈江平桌上的一片叶子十分好奇。
“屈大夫,你桌上的这片叶子看起来不像是楚国本土固有的叶子,可否拿来我一观。”
屈江平一楞还是把叶片递给王禅。
王禅接过来一看,此叶片十分厚实,而且并不枯黄,并不像普通树叶一样因为此时是秋天,所以都会枯黄,而落下之后,慢慢的叶面也会腐烂,最多能保留着经脉。
可这一片叶子看起来与普通叶女相似的形状,可叶片却十分厚实,而且也未见枯落之像。
王禅微微一笑,却把叶片放在嘴时用舌头轻轻偿了偿味道,脸上也淡然许多。
“先生,这片叶子正是在下围堵妖人之时,在现场找到的,可在下也不敢肯定这片叶子就是妖人所留,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毕竟此时秋季,树叶枯落十分正常。”
“不,此叶片正是妖人所留,因为楚国没有如此叶片,此叶片之上有淡淡的盐味,说明此叶片该是长在盐水一带,而听闻海水就是盐的。”
王禅说完,双手把叶又合于掌中,闭上眼睛,整个人瞬间进入禅定状态。
而屈江平也不敢再说话,只得静静的看着王禅,连喘气都轻悠悠的,就怕吵到王禅。
良久之后,王禅还是从禅意之中回复,脸上却也是喜忧以半。
“先生,是否能从这叶片之中感应到作案的妖人。”
“不能,我只能肯定这叶片非是楚国之物,那么就应该是妖人所留下的,毕竟楚国之内不会有人从齐国带一片叶子来楚国,只是这个妖人为何要留下这片叶子,到是让人有些疑惑了。”
王禅也是十分不解,为何这个妖人在郑国留下盗拓一命,在楚国又留下了屈江平一命,难道只是想让查此案之人有线索追察到他或者她吗?
“先生,如果说是妖人所留,那这个妖人会不会像当年楚都的九宫连环案一样,作案之人是先生所认识的人,其实也是想挑恤先生,考较先生的。”
屈江平还是想起了五年前楚都的九宫连环案,他知道此案的真正作案之人,非是当时王禅所言的前幽冥尊主,而是他所认识的李悝。
“不会,当年的楚都九宫连环案,屈大夫当然知道是谁做的,是李叔叔所为,而且在下也可以告诉屈大夫,李悝于三年前已死在吴国,也算是得偿所愿,最终得到解脱。
而当年的九宫连环案,其实也只是李悝清除费无极的余孽,虽然看起来有些残忍,却也是列国争斗不可避免之事。
可这一次盗婴妖人所作之案,却是一心为私利,而非大义。
所以两案不可同语,并且在我所认识的人中,并没有懂得如此妖术之人,若说此妖人非是在下所认识,而是认识在下,这一点到也有可能。
只是他如此心计,在下也弄不清楚他欲意何为。
只是这九十九个婴孩,却无辜丧命,实是惨无人道之事,无论是谁,将来在下定不会轻饶了他。”
王禅的话还是让屈江平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受,虽然这些婴孩被盗,可他一直都抱着希望,希望这些婴孩只是被盗用他用,并不会死,可现在听王禅一讲,心里也是一阵悲凉。
“先生既然如此肯定,是否知道这个妖人盗取这些婴孩所为何故?”
“我也不敢肯定,但听我师傅讲过,世间妖魔邪人修练不同和妖法邪术,而婴孩满月之前是先天之魂,十分纯洁无瑕,盗婴之人应该就是用这些婴孩的魂灵来助修练邪术。
并且九十九数已是极数,想来此妖人也够了,接下来不会再发生盗婴案了,或许这是此时唯一值得欣慰之事。
只是此妖人的妖术已修练成,那么将来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连我一时之间也无法预料了。”
王禅说完也是叹了一口气,这让屈江平更是同带忧虑,王禅如此气馁,他还是第一次见过。
以前的印象里,王禅一直都是意气风发,自信自负,不论是在谁的面前,都是一副十分傲慢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却是锐气全失,让人觉得事态真的十分严重一样。
“屈大夫,你不必失望,这三年来我从师学艺,修身明道,其实也懂了许多道理,与三年前应该有所区别,但绝不是没有信心,而是收敛了一些锐气。”
“原来如此,先生现在确实比三年前要深沉许多,做事也更回沉稳了,相信先生一定能擒获妖人,给这些无辜的婴孩一个交待。”
屈江平此时也只能靠王禅的,所以话语之中也是带着期盼。
“此事在下自然会给这些婴孩一个交待,绝不容这些妖人在世间祸害百姓,只是此片叶子,在下就拿走了,而这些婴孩的事,还望屈大夫保密,毕竟事情还远远没有明晓,还不能轻下结论。”
王禅说完也是站起身来,看起来从屈江平这里也得不到什么线索了。
“先生这就要走,难道不想见一见王上以及令尹沈大人吗?”
“不啦,在下告辞,还望屈大夫一切保重。”
王禅说完双手一揖,向外走去。
屈江平也是回礼一揖,亲送王禅出门。
王禅一出司败府,立刻就像城外飞跃而出,他此时还得赶着回去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