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无命当死
阴阳两人走后,范吉射也放松了许多,本身的那些纨绔习气也表现出来。
“老板,给本公再来一些好菜。”
此时掌柜的也领着一个老农走了过来,小店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只是简单的马车,并没有车厢。
“这位大爷,菜很快给您上,您看看这马车看得中吗?”
范吉射喝了一口小酒斜眼一看,挥手道:“去去去,这那是马车,这是拉粪车,给本公去寻一辆好一点的坐人的马车,钱本公有的是,你可不要小瞧了人。”
范吉射身在晋国世族大富之家,自小身边都有不少下人,从来也不懂人间疾苦,更没有多少江湖经验,现在在此小店吃饭,一样表现得让人侧目。
刚才的话也引起了其它几桌食客的侧目,而范吉射却显得十分得意,这才是他喜欢的样子,不论走到那里身份是最重要的,这些人的羡慕之情,于他而言就是一种心理的满足,特别是此时略显落寞,可却让他的虚荣心更强烈了。
范吉身见大家对他已经另眼相待,可掌柜的却还是有些犹豫,也是拍了拍身边的一个黑色袋子道:“放心吧,把本公事办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掌柜的一听,再看了看那一黑袋子,装得满满的,而且整个袋子看起来有沉,比人坐在木凳子上还要沉,四条凳子脚都压得紧紧的。
掌柜此时也是打着哈哈,一脸带笑道:“是是是,这位大爷到是面生,小子这就给大爷去办,定然是富家的马车,这才配得上大爷。”
掌柜的说完也是对着另外几桌粗俗的江湖人士使了使眼色。
“掌柜的,你这是狗眼看人低,这位大爷看样子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那里比我们这些粗俗之人,人家能来你这吃饭,是看得起你,你还不去替这位大爷办事。”
一个粗俗大汉,脸上有几条马痕,此时也是痛骂着掌柜的,似乎也是为范吉射打抱不平,而且其它人也都附合着。
范吉射却只是听在耳里,心里也是舒适极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族主了,可他还有两千两黄金,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所以就算是此时羡慕他的人都是一些下九流的人物,可听在耳中还是十分满意。
而范吉身此时也更加轻松了,竟然自个儿喝着小酒,自个儿哼着小调,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个身怀巨贾的有钱人。
“大爷,菜来了,又给大爷上了两壶酒,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吩咐,侍候你这种大爷可是小人的荣幸。”
掌柜的此时很快又给范吉射端了几样好菜上来,看起来店虽小,可却不含糊。
范吉射一看,自己拿起新送上来的酒自己斟了一杯,一口而尽,嘴里扒拉两声。
“不错,不错,这酒可比刚才的好得多了,这才像点样子。”
掌柜一看,忙点着头应承着,人也缓缓退了下去。
而那些粗俗之人也是吃得越来越十分快活了,一个个脸上都布满了真诚的笑。
范吉射边喝边吃着这山野小镇的好菜,慢慢的也有了几分醉意,而且脸上也通红起来,浑身都热呼呼的,而这也是范吉射最喜欢的一种感觉,一种热火朝天醉生梦死的感觉。
……
……
吕子善与吕阳吕香三人此时就坐在范吉射吃饭的小店隔壁另一家小店之中,只是他们此时坐在一处不显眼的树荫之下,桌上也只有一些简单的馒头和粥,一壶茶,其它的就没有了,比之范吉射如此铺张正是恰恰相反。
“公子,一定要这个范吉射死吗?”
“不是我要让他一定要死,而是他自己一定会死。”
吕子善此时十分悠闲,喝着茶,虽然他们看不见那一边,还有至少十多丈,隔着两堵简易的土墙,可他们却听得明白。
“吕阳,这个范族主实在是没有江湖经验,财不外露,他以为他还是在晋国吗,还是范氏族主吗?
他这是在自寻死路,自己找死。
若他不死,公子又如何会放心呢?”
吕香也是小心的说着,他们与其它食客隔的远,也没有人听得清楚。
“一百年前,当年赵氏发生下宫之乱,赵氏一族尽数被当时的晋王杀死,只剩一个孤儿叫赵武,他就是赵氏孤儿,在当时家臣的帮助之下,此子被秘密送来了齐国,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而这个赵武,本来是当时晋王的外甥,所以过了十几年后,在其它臣子提及之下,晋王又觉得当年对赵氏的处置实在不公,叹息赵氏满族无后。
也是当时的一个赵氏家臣这才提及赵武,而后才把他接回晋国,重掌赵氏。
这个赵武也是了得,孤身一人,在晋国硬是把赵氏一族又兴盛起来,而且成为当时晋国最显赫的世族,为晋国立成汗马功劳。
而现如今这才有现在的晋国赵氏。
若说百年前就杀了此子赵武,那么又怎么会有现在的麻烦呢,所以范吉射必死,而且还不必我们动手了。”
吕阳与吕香小心听着,而吕子善却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凡的事一样,只是说到赵武,眼中还是透着杀机。
“公子,为何你老说起百年前的下宫之乱,难道公子的身世与赵氏有关吗?
而且以公子的本事,任何列国都会视为上宾,公子却并不去,反而是来晋国,又投了智氏,明摆着就是与赵氏有仇,就是要把赵氏在晋国消除,难道公子还记得当年之事,你的父母因为赵氏而死的。
可听师尊说,你的父母是猎户,是被山中的野兽吃掉的。”
吕阳总是不识识务,此时所问也让吕子善叹了一口气。
“吕阳,师尊所说你也相信,你们也看到了,那些破屋虽然历经百年,却也还有架子在,我们只是做了普通的修缮,这就说明当时我的父母非是山中的猪户,若说是山中猎户,又怎么会双双被山中的猎物所吃掉呢,若是你你觉得可能吗?
师尊所说只是不想让我记起而已,我的父母虽然未必会与下宫之乱有关,可却会有牵连,至于赵氏与智氏,是因为赵氏与鬼谷王禅有关,不一定会相信本公子。
可智氏就不一样了,智氏有野心,而自己的才干又不足以支撑其野心,并且对于兵法韬略比不上赵氏,所以智伯才会如此重用本公子,以图对抗赵氏。
再言之,若将来要一统天下,那么晋国是最有可能的诸侯列国,想这几千年来,无论朝代如何变换,可都会以中原为中心,得中原者得天下,这个道理显而异见。
本公子选择晋国,选择智氏,非是因为私仇私怨,而是为了将来的大局着想,你可不能把本公子看得如此卑鄙。”
“就是,吕阳你可别胡说,公子怎么会是这样小器的人,更何况公子说不定还会与赵氏有渊源呢。”
吕香此时也是奉呈着吕子善。
“哼,本公子才不屑于与赵氏有关,有关系又能如何,都一百多年了,谁还会在乎这些呢?”
吕子善说完此时也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公子,我们要走了吗,难道不看着这个范吉射如何死的。”
“你想看就留着,本公子没有兴趣了。
这个范吉射此时已中了酒毒,再也不会醒来……
他现在尚有一丝气息,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没有气息,本公子还需要在此等吗?”
吕子善说完拂袖就朝外走去,吕阳一看,也是抛下一块银子,跟着小跑着走了出去。
三人一前两后慢慢悠悠的也朝着晋国方向走去,路过前面小店之时,他们看进去,此时范吉射已经整个人趴在桌上了,一脸一头就连脖子手都是红的,看起来就像一个酒醉的死人,而他身边的那个黑色的袋子此时已不见了,就连刚才还在吃饭的那些粗俗大汉也不见了,院子里只剩范吉射一人趴在桌上。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看起来这个范吉射果然是喝酒喝死了。”
“这是一种好酒,十分炽烈,虽然是酒,可却也是毒药,对于一般人而言,一杯或许已醉倒了,喝得多了也可以喝死人。
更何况范吉射昨夜从大营得阴阳两人逃出,本就受了火攻,邪热侵身,体内还有不少焰气之毒。
而他此时逃出生天,心情从诅丧再到兴奋,心情大好,十分兴奋,血脉大张。
此时再喝了这种醉百日的酒,酒会很快渗入全身经脉之中,身子定然承受不了,阳极而丧,此时他已无气息,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所以说喝酒也得看时候,若是不懂得酒之好处,反而会被酒所毒害。”
吕子善此时脸上也是带着满意的情色,对于范吉射的死,他早就在谋算之中,纵然是知道阴阳两人会行此仁善之举,可耐何这个范吉射非是有命之主。
正是有命当生,无命当死。
“公子,看起来这家店是黑店,竟然行此谋财害命之举,我们难道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吕阳再次问起,似乎心有仁义,对行此谋财害命之举十分不愤。
“吕阳,这种乱世,谁都是为求一命,有命活下去就是他们最大的目的,而且此地为两列国边境之地,自然汇集了一些亡命之徒,他们连命都不要,你杀他们有何意思。
更何况,这些人之所以流离失所,不也是列国世族富家子弟盘剥了这些人生存的根本所致吗?
你若同情这些富家子弟,又为何不同情这些流离失所之人呢?
富家世族都已不讲仁义道德了,你还希望这些饿着肚子的百姓,这些亡命之徒讲仁善吗?
更何况,这两千金子在范吉射手中只会肆意挥霍,若是给了这些落亡之人,说不定还能救更多的人,他们虽然是低贱之人,可却懂得同类相帮,对于比他们更穷困之人也会伸出援手。
你杀了他们简单,可又会有多少人因而活不下去呢?”
吕子善此时十分正义的说着,脸上透着正义之感,对于见恶不除,到说得十分合情合理,听起来也让人觉得他本是一个仁善之人,体贴这些身份低微的贫贱之人。。
“吕阳,好好听公子的,我们修行这么多年,修为依然没有长进,就是如此,连善恶都分不清,若说这些粗俗之人杀一个富人,可以解决几百人的生计,他们杀人是善是恶。
若是我们去杀了这些恶人,又会让不少人饿死,你说是善是恶。
公子此时虽然辅佐智氏,兴起兵事,看起来死伤无数,可若能一统天下,那么又会有多少人免于战火得以求存。
公子所为是大善不是小善。”
吕香又开始为吕子善解释着,而且语气里又把吕子善推向一个极高的地位,大善之人。
“不错,吕香说得不错,行善修心,可首要的要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小善如大恶,有时世人不得善终非是他不行善,而是所行之善非是真善,若不是真善那又是什么呢,那是作恶,所以才会自认为行善而不得善终的。”
吕子善此时心情愉悦,所以也给两人传教着,若说此理到也不差,此也正是世人常常所为,善不得善终,恶不得恶报。
特别是在此时列国局势如此混乱之时,谁能言谁是善谁又恶呢。
(其实就算现在如此发达的社会,法律规矩无处不在,再往后十年、二十年,人皆生活在一切法律规矩之中,难道说这些就是善恶的标准吗,人越活越无精神世界,只有物质世界,法律与规矩没有尽头,人活着甚至不如一花一木一草,而这也是此书的目的,回归大道,回归精神追求,回归真善,这样才会慢慢从律法规矩约束的世界回归大道世界。)
“是是是,公子高见,属下明白了。
那我们现在回那里,是去找阴阳两个老怪兴师问罪还是回晋都,或是晋阳呢?”
“阴风峡谷,那里有热闹看,难道你们不想去看看吗?”
吕子善说完对着两人一笑,自己已飞跃而出,而吕阳与吕香一看,也只好打起伞来追着吕子善飞跃出去。
他们当然喜欢看热闹了,因为他们是虫子,萤火虫是最喜欢凑热闹的。
当然了,只有黑暗之中,他们才能体现它们身上的那一点萤光,而他们所处也大都是极为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