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走至遗世塔之中,王轩径直对着走上前来的仙子说道:“本座要入塔修行。”说完,神念一动,拿出丹塔的三转令牌。
“不知前辈欲入第几层?”仙子愈加恭敬道。
“第七层”王轩言说道。
“第七层光阴流转的时刻极快,外界一年,塔内便是一百二十八年。且第七层内光阴阵法厚重,金丹修士恐难以应对,前辈,须得慎重思量,再做抉择。”仙子提醒道。这第七层乃是遗世塔最高的一层,入塔修行不仅需得耗费巨量仙玉,修为身份也皆有限制,若非元婴或是三转之上,不得入内。
“本座自有分寸,烦请将令牌取来。”王轩了然道。他寿元足载,法力浑厚,体魄悍然,元婴修士可入得,于他而言,足以应对。
“前辈,稍等。”那仙子返身去取令牌,王轩站在此地等候。片刻之后,她便手握一枚暗沉的漆黑令牌走来,王轩接过摩挲了一番,正要离开之时,身后却是响起一阵熟悉的胡含。
“王轩”
“殿主大人!”那仙子有些惊慌,连忙半跪行礼。王轩转身看来,便见身着一袭单薄长衫的陆宇缓缓走来,嘴角噙着几分笑意。
“见过前辈。”王轩作揖道。
陆宇瞥眸扫过王轩手中,问道:“这是要去第七层内修行?”
“正有此意。”王轩毫不避讳道。
“这已然是你第三次入塔修行。”陆宇脸色微凝,接着道:“这数十年间,你接二连三的入塔修行,绝非善事。遗世塔是有流转光阴的逆天之能,却也有其弊端之处,想来你修行之时,也能够感受到才对。”
看着陆宇的眼眸,王轩点了点头,沉寂了片刻,言语平淡道:“陆前辈所言,我也自是知晓。但前路坎坷,我也有需得尽快提升修为的缘由。一日身处修真界,搏杀争斗,总是在所难免。”
陆宇听闻,骤然一愣,随后眼眸复杂,再无阻拦之意,言说道:“原是如此,本尊也便不多加阻拦。”
“多谢”王轩道了一声谢。
“先前所提之事,你不再考虑一番?”陆宇劝说道:“连你也觉棘手,需得这般提升修为,来头恐是不小。你若愿应下先前之事,本尊可借遗世殿的威名,护下你,你也不必如此。修行非一日之事,这般修行,绝非益处。”
王轩却是丝毫不见动心,开口道:“陆前辈这番好意,晚辈心领了。不过师尊于我恩重如山,弃下酒道,实难做到,还请见谅。”
“当真是可惜。”陆宇也知晓王轩的坚持,并未有太多失意,而是道:“你若愿意,老莫恐会欢喜一番。”
“前辈若是无事,晚辈便去修行了。”王轩拜别道。
“去吧。”陆宇点了点头,王轩转身离去,走向塔顶。陆宇目送其远去,随后也转身走出遗世塔。
“吱嘎”以手中令牌打开了那洞府,王轩踏入其中,仅仅是一瞬,便可察觉到寿元流失的异样,光阴流失的异样,待其踏入其中后,那洞门便就此闭阖。
关上后,其间阵法便具
数开启,光阴飞速流逝,莫名的压抑与岁月流动让王轩感到些许不适,以神念扫动周遭,偌大的空间之内,可见尽头,唯有那头顶之上的苍穹,设下重重禁止,颇为诡异。
王轩稍稍以剑念刺探其中,谁知那剑念却是被阵法骤然崩碎,沉重的威亚逼迫而来。他严阵以待,恐生异变。不过那阵光闪烁不断,却是再不见动静。久而久之,王轩也便放下戒备,那阵法似乎只是护持背后的东西,若是不去主动触碰试探,便会安然无恙。
那阵法颇为玄妙,守护之物自是重要无比。酒玄子曾与王轩言说过,这遗世塔之所以有如此神效,乃是以炼之的光阴石布阵法,再以特殊手段打造这巨塔,方才有了各处的遗世塔。想来这塔顶之上,阵法所守,应是那光阴石无疑。
想到此处,王轩便收敛心神,光阴石乃是遗世塔根基所在,再加上这般阵法守护,虽珍贵无比,也不敢妄动心思。况且陆宇对自己尚可,若是再惹怒了遗世殿,那才是大祸临头。
尽管局势紧迫,他也未曾即刻便开始休憩,而是原地盘膝而坐,运转功法,开始冥想,消除那些许的不适。直至三日后,这才缓缓睁开眼眸,神念一动,拿出一只木桶,无尽酒壶倾倒妖兽之血,涌入其中,然后拿出些许灵药,以炎火淬炼一番,落入那兽血之中。
不久后,那兽血弥散的血腥气息消退了不少,颜色也变得有些稀薄,殷红之间可见微末翠绿。
王轩起身迈步落入木桶之中,浑身浸泡而下,开始运转功法,打坐修行。王轩手中可用修行之物并不多,当日斩杀侯司钊,其储物袋之间的可用之物,再有就是座山鲸尸身之上可用之物,也被尽数取下,剩下的便是外出之前所剩的些许灵药灵丹。
三个月后的某一日,天玉楼内,一袭白衣的高霆凡身形挺拔,俊朗的容颜,风度翩翩,身后跟着的石天冬与高露。
“露露,为兄该走了。”高霆凡看着高露,正色道:“既是来此历练,便也好生磨砺一番,多听石叔的话,收敛些性子,修为乃是修士之本,莫要荒废........”
高霆凡喋喋不休的言说,让听了些许的高露渐渐不耐烦,甚至是开口说道:“好了,这些我都已然知晓,莫要与娘一般事事叮嘱,我又非是那般稚子。”
高霆凡顿了顿,接着道:“若是得空,我会再来看你。”随后他便看向石天冬道:“石叔,我走了。”
“送送你。”石天冬却是道。高霆凡也未曾拒绝,而是二人一同遁飞而去。二人停留在半空之中,落目那漆黑的巨塔而去。
“霆凡,叫我出来,可是有何重要之事,还需避开露露?”石天冬不解道。
“为两件事。”高霆面色肃然,覆手而立,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其一,王轩此人还需结交一番,即便他与石叔情谊深厚,但于天玉楼,于高家,恐怕多是恩情,非是交情。虽其背后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势力或机缘,我等皆无从得知,但他所展露的,足够让我去交好于他。可惜他入遗世塔修行,未曾多得相见。”
“露露与其人好似有些隔阂,若是
让她去拉拢,恐是难事,甚至还会生事。这些东西,还望石叔代为转交,以表亲近之意和未能诀别之憾。”高霆凡拿出一个储物袋,交到石天冬手中,再说道:“至于妖封殿和曹家,我也会派人去告诫一番,石叔以为如何?”
“此物,待再见之时,我自会交给他。”石天冬却是道:“不过妖封殿与曹家之事,他既然入遗世塔修行突破,也不曾与我开口。应是自有主张,你莫要轻易插手,若是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高霆凡思忖了一番,言说道:“那便听石叔的,此事我便不插手。”随后接着道:“这第二件事,便是关于露露的。有人向爹来提亲,辰殿殿主之子。”
“辰殿殿主,汤秋辰!”石天冬满是惊诧,面色凝重,询问道:“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我细细道来。”
“石叔应是知晓高家在天玉楼的分量,那些人皆欲以联姻为由,攀附高家,借高家之势。大族子嗣,联姻乃是最为常见之举。爹娘不愿露露这般,所以露露尚且年幼之时,便让石叔带着她在偏僻之地修行磨砺,择这无尽海域,也是因此。”
“露露此前归爹娘身旁,不想为何被那汤秋辰之子所见,便言倾心于露露,让汤秋辰来招爹提亲。”高霆凡带着几分无奈道:“若是寻常修士,爹一口回绝也便罢了,可汤秋辰在此界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家主他应下了这门婚约?”石天冬焦急的询问道。
高霆凡摇了摇头,言说道:“爹以露露尚且年幼婉拒了,那汤秋辰也未咄咄逼人,只言道二人尚且年幼,应以修行为主,待到合适之时,再行商议。此事虽无疾而终,但汤秋辰好似也欲促成这门婚事,恐不会这般作罢。”
石天冬也是神色落寞,言说道:“此事若是让露露知晓,恐怕得不得安生。”
“石叔,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爹此刻还不打算将露露召回,便让她在此地呆着,不必去知晓这些烦扰之事。便是知晓了,她也无力抗拒,甚至还会生事,让爹爹处于不利的局面之中。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露露机缘巧合之下知晓了,还请您务必将她拦住,好生劝说一番,莫要生乱。”高霆凡看着石天冬,恳求道。
“好。”石天冬再问道:“不过,此事该当如何,你也说了,汤秋辰恐不会就此作罢,终会有那一日的到来。”
“能拖延一日,便拖延一日。”高霆凡看向远方,郑重其事道:“露露若是不愿,我与爹娘自会为她尽力处理妥当。”
石天冬看着高霆凡的侧颜,轻轻拍了拍的肩头,言说道:“此事有你爹娘在,无须想着抗下这般重责,你虽已然突破金丹后期,但这般博弈,非你可以插足其中。”
“石叔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高霆凡看了看天边殷红的夕阳,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启程了。石叔,回去吧。”
“一路小心。”
高霆凡遁空而行,飞向远处,消失在云海之中。空荡荡的天际之上只剩下石天冬一人,他脸色变动,满是愁然,无奈叹息一声,驻足了片刻,这才收敛心绪,返回天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