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轩看着兴致盎然,和颜悦色的高霆凡。一旁的高露却是面色平淡,小口吃着可口的菜色,当察觉到王轩的注目,高露瞥了他一眼,便置之不理。至于石天冬,方才在海滩之旁二人对饮了许多,但此番席间,还是酒不离手,但眼眸也不时在三人周身扫动,噙着些许笑意。显然,这场宴席乃是高霆凡为主。
“王兄”高霆凡举起酒杯,投来颇为感激的眼眸,说道:“我这妹妹性情有些傲纵,本性不坏,你二人同在这蓬莱仙岛之上,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说完,高霆凡便将此间酒水一饮而尽。
听闻此言,高露将那即将送入口中糕点悬于半空之中,随后落在碗碟之内,玉箸也正要放下。谁知便听闻王轩道:“高兄此言差矣,令妹虽性情如此,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辨的明明白白。令妹曾两次有恩于我,石前辈与令尊大人的恩情如此厚重,高家之恩,王轩时刻谨记,没齿难忘。此酒,乃应我敬高兄。”
说完,王轩便昂首,将酒饮下。这般郑重其事的言语和举动,着实令高露与高霆凡惊诧了一番,倒是石天冬,欣慰的看着王轩。
“哼,你总算是说了一番像样的话了。”高露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便拿起玉箸,将那糕点夹起,送入嘴中。
高霆凡看着身旁的高露,感慨万千道:“王轩所言极是,我身为兄长,人常言,长兄如父。可我忙于修为,数百年来兄妹之间相见极少,只当她还是家中那宠溺娇惯的妹妹,确有失当不足。如今看来,我这妹妹,果真长进了不少。”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她性子本就如此,虽然是收敛了些许,但仍旧会有失礼之处,还请王兄体谅一番。”
“自然。”王轩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自不会与她计较。”
“啪嗒”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陡然打破了二人的言谈,三人投目看去,便间那玉箸被俺在碗碟之上,而高露漆黑凤眸含怒,面色冰寒,视线在二人周身来回扫动,薄唇轻启,正欲言说。
“好了,菜都凉了,莫要闲谈,来,吃菜,吃菜!”石天冬抢先一步对着三人道。
“对对对,王兄,尝尝这般酒菜,可合适胃口,我天玉楼的菜色,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高霆凡也赶忙对着王轩说道,甚至还亲自拿起玉箸,夹了一块肉,起身放在王轩面前的碗碟之中。
“石叔!”高露颇为不满的看向石天冬,可石天冬早已有应对之策,酒杯举起,一口饮下,颇为享受的模样,然后感叹道:“好酒!” 对高露的呼喊恍若未闻。
高露转头看向高霆凡,似怒,似怨,高霆凡马不停蹄,又架起一块糕点,放在她面前的碗碟之中,言说道:“这糕点,你爱吃的,为兄特意命人做的。”
高霆凡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高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瞥眸扫过正在看戏的王轩,夹起糕点,用力咬上一口。
一番酒席,吃的啼笑皆非,终究是在半个时辰后结束了。天玉楼门前,王轩转身看着身后的三人,言说道:“三位还请留步吧。”
“王兄,慢走”高霆凡笑道。
王轩点了点,侧目扫过石天冬与高露
,转身离去。高霆凡目送王轩远去,直至消失不见,呆了许久,方才转身进入屋内。
夜郎星稀,明月高悬,皎洁的月色洒落大地之上,嘈杂之间却又有着别样的寂静。王轩一路归来,走在竹林之间,去往木屋而去。
谁知木屋之前,胡含正在等待着,见王轩归来,便急忙上前来。
“胡宫主?”王轩有些许诧然,询问道:“你在此地,所为何事?”
“前辈,彭烈前些日子来竹青宫寻你,等候至今。”胡含言说道。
“彭烈?”王轩眉头微锁,呢喃了一番,随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大殿而去,胡含也赶忙派人去告知彭烈。
片刻之后,三人坐在金碧辉煌的殿内,自有侍女奉上香茗。王轩看着下座高大威武的彭烈,歉然道:“王轩此前有事外出,不曾得归,让彭兄等候许久,还请见谅。”
“王兄太客气了,我乃贸然来访,是我唐突了。”彭烈双手抱拳示意一番,接着道:“还是胡宫主勿怪,好生招待,多谢了。”
“来者是客,竹青宫向来好客,怎会将彭兄拒之门外呢。”胡含笑道。
王轩手中拿着茶杯,转转悠悠,细品一口,看向彭烈问道:“不知彭兄如此着急寻我,所为何事?”
彭烈却是看了看对面的胡含,开口道:“此事乃是我与王兄的私事,不便透露,可否请胡宫主移步?”
胡含有些诧然,扭头看向王轩,彭烈也看向王轩,等着他的回应。王轩思忖了片刻,对着胡含点了点头。
“失陪了。”胡含得了王轩的示意,起身离去。连同周遭的侍女也一同离去,离开后,殿门也被胡含缓缓阖上。
“啪嗒”
大门紧闭,屋内只剩下二人,寂寥无声。王轩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彭烈,言说道:“彭兄,这般可以言说否?”
“自然。”彭烈伸出手来,神念一动,拿出一卷玉简,看着王轩言说道:“这玉简乃是有人托我特意送至王兄手中。”
“不知彭兄可否透露所托之人,是谁?”王轩问道。
“内海,曹家。”彭烈认真道。
王轩眼眸敛动,看着彭烈,静默了片刻,浅笑道:“原来彭兄与内海曹家关系如此密切,倒是令王轩着实震惊了一番。”
“王兄说笑了,我等如何敢高攀曹家。”彭烈坦然道:“不过是依靠曹家罢了,否则以我等的所作所为,何以立于蓬莱仙岛。”
“彭兄隐藏的倒是颇深。”王轩起身走至彭烈面前,从其手中接过玉简,神念扫视一番,随后将其捏碎。
浑厚霸道的魔气汹涌而出,化为一道神念,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人影,开口言说道:“本尊曹雉,欲与你王轩一见,有要事相谈。”
随后那魔气便失去了灵性,犹如残尘,飞散湮灭。
王轩自是能感受其中蕴含的霸道与张扬,却更是在乎其所言语之事,看向彭烈道:“彭兄可知玉简之内,言说了什么?”
“曹家家主,想与你一见。”彭烈坦然道。
“所为何事?”王轩再问
道。
“至了便知。”彭烈讳莫如深,言简意赅。
王轩沉寂了片刻,抬头注目着彭烈,问道:“何处相见?”
“自然是内海,曹家。”
“我若不去,曹雉会当如何?”王轩面沉如水,问道。
“王兄,据我所知,曹雉其人性情暴躁,睚眦必报,若非得以,切莫招惹。”彭烈劝说道:“曹家家主要见你,又派我持其玉简而来,想来必然是重要之事。若王兄不去赴约,恐怕曹雉会亲自前来,那时便不知后果如何。”
王轩深深的看着彭烈,淡然质问道:“曹家雄踞内海,王轩从未前往内海,也从未与曹家有何瓜葛。除了彭兄,恐怕再无旁人。曹雉既派彭兄送信而来,想来彭兄必定参与其中,不知彭兄到底做过些什么,言说了什么?”
彭烈对上王轩的眼眸,能感受其中凛然的寒意。当日王轩雷霆手段对待方戈,彭烈至今难忘。
“我等能与曹家有瓜葛,曹家庇护我等,我等将此地之事,尽数告知曹家,仅此而已。”彭烈言说道。
“我在蓬莱仙岛之上的所作所为,彭兄一字不差的,都告诉了曹家?”王轩问道。
“承人恩蒙,自当尽责。”彭烈无可奈何,只得承认。便是此刻不认,一旦曹雉与王轩相见,言谈之时,自会暴露。
“那曹雉为何寻我,以彭兄的才智,即便那曹雉不曾言明,恐怕你也猜到一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王轩逼问道。
彭烈眼神躲闪,不言不语。
“彭兄当真是知恩图报啊!”王轩冷冷道,深深的看了他片刻,然后转身坐回椅子上,不言不语,流露一番思忖的神色,随后看着彭烈道:“彭烈。我初入岛时,你带人围剿我,然后我寻你问一事,你的指点于我有用,咱们恩怨两清,互不相欠。如今你又害得我需得与曹雉牵扯瓜葛,深受其扰,我大可杀了你。”
“此事.......”彭烈急忙欲言,却被王轩骤然打断道:“够了!此事无需再提。回去告诉曹雉,五年之后,我去内海赴约,否则便让他亲自来见我。”
“可......”彭烈满是焦急难安,很是慌乱。
“胡宫主,送客!”王轩再也不看他,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大声呼喊道。随后那殿门便被退开,胡含快步走来,便看见王轩的脸色沉冷,彭烈欲说而止的模样,连忙走至彭烈面前,言说道:“彭兄,请吧,莫要让你我难堪。”
彭烈见王轩心意决然,胡含催促,也只得叹然,转身离去。
“等等”王轩喊住了彭烈,告诫道:“一个月内,还请彭兄离开蓬莱仙岛,日后不负相见。否则,勿怪我手下无情。”
彭烈转身离去,在胡含的“护送”之下,即刻离开了竹青宫。王轩坐在椅子上,看着彭烈远去的背影,心间思绪了曹雉寻来的种种缘由,心绪复杂。
曹雉若是寻来,蓬莱仙岛有天玉楼在,曹雉自然不敢乱来,可他也不能终日躲在此地不出,倘若他寻得王轩旧人为质子,更是繁琐。
五年之约,还得尽快提升修为,方可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