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夜幕笼罩着整个这偌大的蓬莱仙岛,安然祥和。一阵海风吹过,无数清脆的竹林微微晃动,清香之味四处弥散。
朦胧的月色之下,一道黑影闪过,缓缓落于这竹林面前。门前一道身影即刻迎了上去,恭敬的拜道:“王轩公子令我在此恭候前辈大驾光临,还请随我而来。”
“元婴妖兽”此人眼眸微微一动,便看穿了面前这黑袍之中暗藏的底细,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异样之色,随后淡然道:“带路吧。”
牛鬼海妖转身在前方领路,其人紧随其后,不时打量着周遭,跟随那牛鬼海妖踱步至一静谧的林间小屋前。
“请”那妖兽停下步伐,对着男子扬手指向屋内。此人走入屋内,便见一袭白袍的王轩迎了上来,满是笑颜,亲昵道:
“陈尹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来者一袭道袍,寻常的长相,不过一双眼眸却是尤为明媚,仿佛可有洞穿万物。此人正是天机阁弟子——陈尹。
陈尹也笑道:“王兄,许久不见,贫道也甚是想念啊。”
“快快落座”屋内竹桌之上摆放着一桌酒菜,几坛青竹佳酿,王轩邀请陈尹落座。陈尹也就顺势坐下,王轩拿出一坛打开酒坛,一股清香飘散而出,陈尹即刻被气味勾引,头来目光。王轩笑了笑,为其倒上酒水。
“咕嘟”陈尹拿起酒杯喝下一口,露出陶醉之色,赞叹道:“好酒。”随后便拿起玉箸,开始享用菜色。席间王轩与陈尹未曾言谈旁事,只是不断对饮,品尝佳肴。
一炷香过后,陈尹喝的满面荣光,放下酒杯,叹然道:“好酒好菜,当真痛快。”王轩把杯一转,仰头饮下,也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再无斟酒之意。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王兄便开口吧,传讯让贫道过来,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需得贫道出手帮衬?”陈尹看着王轩,主动开口问道。
“陈兄神机妙算,果然瞒不过你,我确有一事相求。”王轩坦陈道,随后正经危坐,看着陈尹,凝重道:“不过在此之前,我须得问陈兄几件事情。”
“但讲无妨。”陈尹早已猜到王轩所求之事绝非小可,他手中已有天机阁的令牌,却还要自己亲至,此事大抵十分难办。
“陈兄在天机阁之间地位如何?”王轩开口问道。当初在横山岛之间言谈,王轩便已察觉这陈尹在天机阁之间地位应当不低。天机阁鲜少沾染因果,如他这般将天机阁身份之令随意予人,自由一番底气。况且其师竟为其谋算天机,足可见对其器重。
“尚可”陈尹淡然的回应道。
“不知罗厄山与天机阁关系如何?”王轩再问道。
“我天机阁在东天处事,罗厄山在北天之间,并无太多瓜葛。”陈尹蹙眉不解,反问道:“怎得,你与罗厄山可有恩怨?”
“我可否信得过陈兄?”王轩双眸凝然,直直注目着陈尹的眼眸,神情肃然。
“看来你所求之事比贫道料想的还要棘手。”陈尹见王轩竟如此质问,流露出犹豫之色,并未急着回应,思忖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说吧。”
此言也算是应下了王轩之求。
王轩并未多言,而是返身折出,片刻后归来之时,身后跟着一稚子,正是海惟。海惟对着陈尹恭敬的一拜:“拜见前辈。”
“此子”陈尹看着海惟的面容,眼眸浑然,流露出几分凝重,右手竟然开始掐算。半晌过后,方才作罢
,上下打量着海惟,向王轩问道:“你唤贫道前来,便是为了此子?”
“陈兄可是算出了什么?”王轩问道。
“天机遮掩,贫道所知不多,不过此子确有无上仙缘,命途坎坷,祸福相依。卦象所显,北方乃是他的福泽之地。”陈尹细细端详海惟,似欲寻出他的非凡之处。
“他名为海惟,是九厄之体。”王轩瞥过身旁的幼小单薄的身影,开口言说道。
“九厄之体!”陈尹流露出震惊与错愕神色,缓缓坐直身子。他双眸上下打量着海惟,伸手把住他的手臂,法力流入其中。
“不错,果真是先天厄气。”陈尹松开海惟的手,看向王轩,了然道:“难怪你要询问贫道罗厄山之事。”
“九厄之体修炼的功法唯独罗厄山可有,我也只能替他镇压数年。待到先天厄气爆发之时,他必遭诸多苦难。若是不得功法修行,只得被先天厄气折磨,郁郁而终”王轩看着陈尹,接着说道:“罗厄山于四天之上,相隔星海,我一介金丹,也无力送他去北天拜师。我所识与四天渊源颇深之士,又可信任之辈,唯独陈兄一人。所以有这不情之请,还望陈兄能出手相助。”
“此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九厄之体乃是先天道体之一,着实罕见,偏偏又与罗厄山之道最为契合。但凡听闻半点九厄之体的风吹草动,罗厄山之人必会四处搜寻。”陈尹接着道:“待贫道传讯给师尊,设法将此事透露给罗厄山所知,到时那罗厄山必会有人来寻,王兄安心等待便可。”
“有劳陈兄了。”王轩谢道。
“多谢前辈。”海惟也对着陈尹拜道。
“王兄客气了,贫道所做不过微不足道之事,也未敢居功。”陈尹随性的挥了挥手,并未多加在意,而是对着海惟与王轩告诫道:“罗厄山虽十分渴求九厄之体,但以王兄与此子的修为,在他们眼底不过是蝼蚁一般,言谈之时,切记要把控好分寸。”
“此也是我所忧愁之处,故而想请陈兄出手,好借天机阁的名声,方便行事。”王轩叹然道。罗厄山乃是北天魔道传承,势力浩大,不便得罪。
“也不必如此忧愁,其实于罗厄山的魔尊而言,你我的态度都不及他的态度重要。”陈尹指着海惟,微微一笑。
“罗厄山当真如此看重九厄之体?”王轩眼眸异动,有些诧然。
“罗厄山既以罗厄二字为名,所传之道自然不言而喻。先天厄气始于混沌,蕴含天地之道,一缕先天厄气足以毁去凡人一目,一耳,一足,一手,令其困苦终生。一指大小的先天厄气足以令孩子胎死腹中,生为死婴。九厄之体周身间蕴含如此多的先天厄气,能安然无恙的出世,还可凭自身体魄压制先天厄气数十年,自是弥足可贵。”陈尹看着海惟,接着道:“不瞒王兄,据贫道所知,罗厄山万年难回寻一九厄之体修士教导。一旦寻回,必当悉心栽培,只要不陨落,迟早是继承罗厄山道统之人。”
“听闻陈兄一言,我便大抵知晓该如何把控分寸了。”王轩感叹道。
“海惟”陈尹陡然看向海惟,告诫道:“你既是九厄之体,又须得前往罗厄山修行,日后必将经历无数坎坷与磨砺。王兄费尽苦心将你送去北天,莫要辜负他一片良苦用心,不可做出丧尽天良之事,连累了王兄招惹业障。”
“海惟知晓”海惟重重的应了下来。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与陈兄还有些许事情要聊。”王轩对着海惟说
道。海惟点了点头,对着陈尹告退后,方才离去。
“王兄,你竟能遇见九厄之体,果然气运非凡。”陈尹感叹道:“王兄虽为金丹修士,却又能有妖族侍奉,实非寻常之士。难怪卦象所显,黑龙之局中,贫道一丝生机全系于王兄手中。”
“陈兄谬赞了。”王兄说道:“这妖兽乃是我师尊所擒拿,留于我身旁护我周全之用。王某最近重伤在身,不便与人斗法。”
“你我相识,也未曾听闻王兄来历,道承何人?”陈尹好奇的问道。
“陈兄乃是天机传人,不妨自行卜算一番。”王兄拿起酒杯饮下杯中酒水,打趣道。陈尹闻言,也动了些许心意。陈尹虽看似放浪形骸,不拘泥言行举止,没有元婴大能该有的风度。可其内心却还存着一股傲然,天机阁也是四天赫赫有名的势力,卜算之道非同凡响,鲜少有人招惹,能得天机阁传道,陈尹自是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
他连忙掐动法诀,卜算王轩,随后眼底的轻佻与松懈缓缓退去,取而代之便是一抹凝重与诧然。
“南方?”陈尹看着王轩,眉头紧蹙,开口道:“看来王兄师承也是来历非凡,非我可卜算,只算到尊师与南天渊源匪浅。”
“天机阁卜算之道,果然名不虚传。”王轩赞扬道,随后抱拳,眼眸之中流露歉疚,开口说道:“不过家师有令,不便提起他的名讳,还望陈兄见谅。”
“既是尊师之令,贫道也不强求。”陈尹举起酒杯,与王轩共饮。
“对了,还有一事,陈兄见多识广,不知可否为我解惑?”王轩忽然想起一事,对着陈尹问道。
“但讲无妨,贫道所知,大可相告。”陈尹放下酒杯,看着王轩。
“此人乃四天仙修,这是他的容颜,不知陈兄可知,此人是何来历?”王轩拿出一方玉简,将当日那玄元控水旗之主的容颜刻录其间,递给陈尹。
陈尹接过玉简,细细观摩,斟酌了一番,微微摇头道:“贫道也不识此人来历,除却容颜,王兄可否知晓此人所用法宝为何,施展何等神通,可有和引人注目之处?”
“此人施展的一式神通,好似名为翻天印。”王轩回忆道。
“翻天印”陈尹细细念叨,还是微微摇头,接着道:“贫道阅历尚浅,不识此人来历,待有机会询问家师,看看他可是知晓。王兄寻他,可是与此人有何瓜葛?”
“些许恩怨罢了。”王轩不愿多言,拿起酒壶,为陈尹满上,举杯邀道:“今日诸事劳烦陈兄相助,我敬你!”
“小事无妨,你我共饮。”陈尹笑着一同举起酒杯,仰头饮下酒水。
二人把酒言欢至天明,日上三杆,陈尹与王轩方才作罢,一同走向屋外而去。
“王兄尽管放心,只待贫道将此事传回四天,有意令罗厄山知晓,不久便会有人来九界寻人,你与那稚子只需耐心等待便可。”
“无妨,这十年,我也鲜少动弹,便在这竹青宫中养伤,等着便是。”王轩随口问道:“黑龙之事,大抵如何了?”
“还未有何音讯传出,不过不打紧,该发生的事情,终究会发生,此乃无法避免之事,顺其自然便可。”陈尹却是颇为洒脱,立下步伐,对王轩说道:“好了,贫道还是有事在身,不便叨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王轩抱拳道。
陈尹凭空飞去,消失在天际边缘,王轩目送他远去,随后返身折回这幽幽林间小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