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入笼
此时剧情正进行到紧张处,连背景音乐给的都是类似午夜凶铃类型的那种,大家的神经都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绳索,稍稍给点外力,立马就能带来崩裂。
最先崩裂的便是宁惜言。
小姑娘本来就被舞台上红艳艳的朦胧灯光、以及令人鸡皮疙瘩簌簌直冒的阴森鬼怖气氛吓得不行,宁诗画这般突然诈尸似的猛地站起,简直就像踩着小姑娘的心脏跳舞。
小姑娘扯着嗓子闭着眼睛,发出一串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而这种情形下,恐惧的传染力度超乎人的想象,宁惜言这么一尖叫,其他人也都本能地跟着尖叫起来。
嗓音有粗有细,但无一例外,全都尖锐刺耳,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不知情的还以为宴客厅里正上演什么惨绝人寰的暴|行。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几乎尖叫声响起的瞬间,国公府的护卫便第一时间拎着钢刀长矛冲了进来。
此时宴客厅里聚集的全是府里各房的公子小姐们。
就连国公府未来的主人世子爷亦在此。
护卫们岂敢掉以轻心?
可当他们真刀实枪抱着拼死护主的架势冲进来时,结果却被世子爷淡定地告知:误会。
护卫们面面相觑。
集体制造出误会的一众公子小姐们发觉自己竟然被吓得尖叫出声,个个羞红了脸。
尤其是宁惜言小姑娘,当即就恼羞成怒地给了宁诗画一巴掌。
三房的花氏是个体型高挑的,宁惜言小姑娘继承了她母亲花氏的优秀基因,也吃的好,营养足,虽然年纪比宁诗画小了好几岁,然而个头却并不比对方低。
甚至还隐隐高出了那么一些。
如此裹携着小姑娘怒气的一巴掌打出去,宁诗画被打的头猛地偏向一边。
力度之猛,看的沈乐兮眼皮一跳,真担心对方那纤弱修长的天鹅颈会就此折断。
事实上,宁诗画的天鹅颈没有折断,只是对方白皙的脸颊上,却瞬间现出五个长短不一的鲜红手指印。
甚至还渗出了一颗颗红艳艳的小血珠。
然而宁诗画却像是无所觉似的,不管是她被抓破皮的脸颊,还是众人向她投来的愤怒的眼神,又或是宁惜言的叱骂声……所有的一切,她通通都听不见。
此时,舞台上正在上演一个灰袍道士用符篆,当着众人的面,逼出凶手本来面目的情节。
宁诗画整个人就跟着了魔似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舞台看。
本来沈乐兮还担心宁诗画会不会再次被赶走,不过见此情形, 顿时就放心了。
很显然,宁诗画这是受惊过度,已然失去神智开始忘我了。
果不其然,当宁惜言推搡着她将她往外推时,她忽然尖着嗓子喊道:“滚开!”
“……”
这一喊,满场俱静。
宁惜言,包括府里的其他公子小姐们,全都震惊地望着她。
一个洗脚丫鬟生的卑贱庶女,竟然敢对尊贵的嫡女大叫滚开……是他们出现幻听了吗?
宁惜言小姑娘更是惊得嘴巴里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好半天反应过来,顿时气得小脸紫涨,手指指着宁诗画哆嗦了半天,忽然端起桌上的果汁壶,哗地一下泼向对方。
果汁壶里装的是鲜榨的雪梨橘子汁。
冰凉的液体泼在脸上,宁诗画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登时清醒过来。
她顶着一脸橙黄的橘子汁,表情茫然地环视了遍众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小脸瞬时惨白。
然而已经晚了。
一道声音忽然凉凉道:“诗画小堂妹这是怎么了?”
宁诗画僵硬地转动了下脖颈,顺着那声音望去,就见一身红色衣裙的少女正挑眉望着她。
是沈乐兮。
布了这些天的笼子,终于等到猎物进笼的这一刻。
沈乐兮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放进面前的小碟子里,又慢条斯理地拍点手上沾着的碎屑,这才望着宁诗画,似笑非笑道:“只是看一场戏而已,诗画小堂妹怎么就被吓成这副模样?”
“……”
宁诗画怔怔地望着沈乐兮,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五官渐渐变得扭曲,狰狞,看沈乐兮的眼神,仿佛一只要吃人的凶兽。
然而这副失态只是一瞬间。
待众人揉揉眼睛再要细看,宁诗画亦然恢复了正常,漂亮的丹凤眼中滚出泪珠,抽噎道:“世子妃这戏编的……着实吓人了些。”
说着还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哆嗦。
又连忙向宁惜言赔罪:“对不起大小姐,都怪我太胆小了,实在是刚才被吓得失了神智,所以才……才会对大小姐出言不逊,顶撞了大小姐,都是诗画的错,还请大小姐责罚。”
沈乐兮:“……”
啧,果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心理素质过硬不说,反应能力更是迅速,明明都已经进笼了,竟然又爬了出来。
刚才那个情节的确吓人。
而人在受到惊吓后,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过激反应,完全在情理之中。
是她起笼太慢,大意了。
沈乐兮暗恼地捏了捏拳头。
果然,宁诗画这么一解释,众人的再看她的眼神虽然还带着不满,但也都透出理解,就连宁惜言脸上的怒气都消了不少。
不过她却是再也不想留宁诗画继续待在这碍事了,不耐烦道:“真是胆小,看个戏都能把你吓成这样。既然你这么怕,那就回去吧,别留在这里败大家的兴。”
说完,赶苍蝇似的挥了挥。
宁诗画求之不得,忙连声道:“大小姐教训的是,诗画这就回去反省。”
说完垂眉敛目,就要退下。
沈乐兮忽然起身,冷声道:“等等!”
想走?
做梦!
沈乐兮一把拽住宁诗画胳膊,冷笑道:“诗画小堂妹确定自己是被舞台上的戏吓着了,而不是因为心中有鬼,所以才怕?”
这话一出,宁诗画身子当即就是一抖。
然而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眼里闪过茫然,不解道:“世子妃……为何会这么说啊?诗画……听不明白世子妃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是吧?”沈乐兮勾唇笑了笑,探手入怀,摸出那本被翻的周遭全是毛边的话本子,“那就先请诗画小堂妹好好看看,可认识此物,然后我再细细跟诗画小堂妹解释我刚才所说之话的意思,可好?”
说着,便将话本子塞进了宁诗画的手里。